这时,他的眼前突然一亮。那是一处小小的冰雪丘陵,让他惊讶的是,这里有很多人为的东西。帐篷,炊具,车辆……他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冰雪虽有掩埋,但是,几具枯骨还是隐约可见。显然,这里是那些冒险者的临时营地。可惜的是,在冰障海不消融的qíng况下,这样的冒险,不过是自杀行为罢了。
此时此刻,他却由衷地感谢他们的自杀行为。
他把李欣放下,转身去找可以燃烧的东西。车辆上,可燃的东西,早已被拆的所剩无几。而帐篷也已残破,连能拿来御寒的东西都没有。更不用说食物了。
他不再找寻,转身回到李欣身边。他拔剑,撕开自己的衣服。
“咬牙忍住,我帮你拔出冰锥。”他伸手,握上那截冰锥。
李欣立刻摇头,“等……等它自己溶化,不行么?”
“不行……”汛昕皱眉,教训道,“在这样下去,伤口就无法愈合了!”
这种时候,李欣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晕过去呢?只要晕过去,就不会感到痛了……看看电视里演的,拔箭这种qíng况,谁不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汛昕看着她伤口,神qíng愈发严峻。冰锥已经将伤口周边的肌肤冻住了。要拔是可以,但是牵扯到肌ròu,痛苦恐怕会加剧。
他正在犹豫,抬眸就看到了李欣略带恐惧的目光。
她也有怕的时候?他不禁笑笑,“怕了?”
李欣咬牙,“怕?……没看到我一脸期待么?!”她努力地死撑,“告诉你,我从幼儿园到高中,打针抽血都是最镇定的,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汛昕不屑地打断她。
“我们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李欣说的时候,呼吸异常沉重,显然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汛昕不再跟她争论,左手覆上了她的伤口。
李欣一直都觉得,他是冷血动物,手脚比她还冷。但是现在,那种微微的暖意从伤口传来,让她一阵心悸。
“别动。”汛昕瞪她一眼。他看着冰锥因他的体温开始有了稍稍地溶化,便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紧了冰锥,用力一提。
“啊——”那是完全无法自抑的喊声。无关乎意志,只是这样的疼痛超过了忍耐极限。
汛昕立刻用布堵上她的伤口,再用布条扎紧,止住了血。
“……你……你要拔……”李欣皱着眉头,不满地抱怨,“要拔……也通知一声吧?!”
汛昕吁口气,按着她的额头,“有体力说废话,看来是没事了?”
“没事?……你让我拔一个试试……”李欣咬牙切齿。
汛昕笑了笑,“下次让你拔。”
下次?什么概念?李欣咬着下唇,忍着痛,瞪着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是幸好有火种,不至于觉得冷……她开始想东想西。很快的,痛楚变成了极度的疲惫。她感觉意识一点点地游离,不再受自己的掌握。
“……你……给我等着……”李欣恶狠狠地威胁完最后一句,沉沉入睡。
汛昕的笑容并未淡去,他拿开了放在李欣额头上的手,轻声回答,“我等着……”
他起身,继续去查看。
身上浸水的衣服,已经开始结冰了。真是有点讽刺,冰障海明明在溶化,可是,气温却丝毫没有升高……
在shòu神大陆,他可以期待有人来救援吗?他立刻自己嘲笑自己……没有燃料,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他和她,最终也只能变成一堆白骨吧?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死在一起?以后若有人看到他们的尸骨,会作何猜测呢?也是,妄图穿过冰海的冒险者么?
他站在那里,想着这样的问题。不……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下定决心而已。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执著于过去。这样的执著,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只要他愿意,就能改变现在的qíng况吗……
他想着,突然,四周传来了野shòu的低吼。漆黑的风雪中,他清楚地看见了几双妖异的眼睛。
“冰戾shòu?”他抬头,看着那些不断bī近的野shòu。
然后,他也看见了,那些冰戾shòu的额前,有着一枚细小的七彩鳞片。
幻shòu鳞?这种qíng况和先前的追兵不同,那些拟形的野shòu,幻shòu鳞不会这么明显。这些,是cao纵?
他突然笑了,cao纵的话,就是有血有ròu了?他的眼神里,带着残酷的快意。冰戾shòu,毛皮可以御寒,ròu可以食用,脂肪可以燃烧……这样的追兵,是补给吗?
他退到李欣身边,拿起了长剑。开口,“九契……你听得到吧。”
在侍剑巫女体内的剑,无法和外人jiāo流。但是,汛昕也并未执著于回答。
“我要你解除暗盾。”汛昕说道,“别担心。她不会生气的……你也知道吧,在这样下去,她的体力会被耗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待会儿,我让你解除,你就解除。知道么?”
四周还是一片静默。
汛昕站直了身子,看着手里的剑。寒冰制作的锋刃,泛着冷冷的光辉。
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不是异术的族长又如何,失去cao纵九种契约的力量又如何?他是汛昕,而现在,想要作为汛昕活下去。更坦率地活着,然后,不再厌恶原来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胸口正中,是契约文字的中心。他举剑,刺向了那个文字的中心。鲜血涌出的一刹那,文字爆出了光辉,然后归于沉寂。
“九契!解除暗盾,帮我止血!”汛昕大声喊道。
契约立刻被发动了。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但文字已经毁损,不再有效。那时陌生而熟稔的感觉,久违的力量,从胸口爆发出来,渗入全身。
他的脸色苍白,但笑意却是明亮的。他看着那些bī近的冰戾shòu,将剑cha在了地上。痛楚?这样的痛楚,算什么呢?
他伸手,开口,“风扬天启!”
狂风顿时席卷,和着冰障海上的风雪,将那几只冰戾shòu卷了起来,抛向空中。
汛昕单手撑地,喝道,“冰阵!”
无数坚冰刺上,冰戾shòu完全来不及反抗,就被钉死在了冰柱之上。
汛昕喘息着,身体慢慢跪下。只是,心中的感觉,是愉悦的。这是属于他的力量,不再借助任何的术法,也不qiáng迫自己掌握不该掌握的契约。完完全全的,汛昕的力量。
他拿起长剑,走向了那些尚存体温的野shòu。不,不是野shòu,现在这个时候,它们是:燃料,毛皮和食物……
……
李欣完全是被痛醒的。先痛晕再痛醒,这种循环真的很囧啊。
她睁开眼睛,头顶已经不再是漆黑飘雪的天幕。帐篷?她有些惊讶。她慢慢起身,发现到的是更令她囧的事qíng。湿透的衣服都已经脱下了,她身上盖着冰戾shòu的毛皮。
ORZ……刚才,她只记得和汛昕一起漂到了这个地方。也就是说,帮她换衣服的,是汛昕???……狗血八点档?!还是武侠风格的?!
她正想的混乱,伤口却又痛了起来,她不得不躺下去,继续纠结。啊……不,不要紧,这个身体不是她的,是克丽丝的么……哈哈哈……没关系……哈哈哈……啊!!!不是自我安慰的时候……
无论怎么样,她都没有资格指责汛昕吧。毕竟被救的人是她啊……
她叹口气,认命。
这时,汛昕端着食物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表qíng有些愉悦。
他走到她身边,放下食物,检视她的伤口,然后,眉头皱了起来,“谁让你乱动了?”
李欣瞪他,“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脱掉了,能不动吗?”
“你冷静地想一下,就该知道不能动吧?”汛昕不客气地反驳。
“怎么冷静啊!我又不是男人?!”李欣喊道。但这样一喊,就牵扯到了伤口,她当即疼得呲牙咧嘴。
汛昕叹口气。伸手覆上她的伤口,“这一次,不要乱动……”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光辉从他的指fèng中缓缓溢出,伤口在那光辉下再一次愈合。那是一种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接受异术契约治疗,李欣还是第一次……
异术契约?!
李欣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握着了汛昕的手腕,震惊不已,“契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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