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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也赢不了一个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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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看到房内景象,众人之中顿起惊呼。
法阵破碎,铁锁散落。芳青跪坐在阵中,一身血污,如红绸披身。天窗透光,正落在她身上,晕出迷蒙光影,瑰然凄绝。
霖川的脑海骤然空白,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翠涛大骂道:“妖女!果然是你!”言罢,他抽出佩剑,径直攻上。
芳青见他袭来,虽不知事qíng因由,却也能猜出一二。她无意出手,只想避开,却无奈全身无力,竟不能随心而动。眼见剑锋迫近,淡然如她,也露了些许惊慌。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纵身而上,出剑挡下了翠涛。剑刃相jiāo,发出清越鸣音。
芳青看清那救她之人,喜悦之色顿染眉角。她含笑,欢喜地唤道:“霖川。”
霖川听她唤他,也不答应,只是一心应对面前之人。他架着翠涛的剑锋,道:“事qíng未明,你不能伤她。”
“事qíng未明?亲眼所见,还有何未明?!”翠涛怒道,“霖川师兄,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你当真着了魔了!”
翠涛说完,剑锋一挑,卸开霖川的剑锋,再行攻击。霖川自不相让,但jiāo手之时,招招防卫,只是封死翠涛的攻击,并无战胜之意。
霖川的修为自然远在翠涛之上,不过几番下来,翠涛已落下风。眼见如此,先前还惊惧悲泣的松烟拔剑而上,为翠涛助阵。
仪萱见状,忙开口制止。但松烟和翠涛战意正烈,哪里肯听。她狠狠叹气,看了身旁的苍寒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她愈发不满。如此qíng况,她也懒得顾及什么尊卑辈分,纵身入局,站在那激战的三人之中,喝道:“还不住手!”
霖川见她来,收起宝剑,退开了几步。然而,翠涛和松烟却没有收手之心,见到霖川收招,两人再起剑式,攻向了芳青。
霖川一惊,旋身挥出一剑,迫开了松烟。但翠涛却看准了这个机会,绕开了他,一剑直刺芳青眉心。霖川回身,却已来不及阻止。此刻,不容他斟酌犹豫,他唤出渊澄宝镜,令道:“镜界开解!”
宝镜得令,飞旋而起,落在了芳青身前。镜光乍亮,如盾似qiáng,挡下了翠涛的攻势。翠涛惊呼一声,身子竟被镜光弹开。他重重摔落在地,呛出一口鲜血,当即昏了过去。
松烟几步上来,扶起翠涛,急急唤了几声。眼见翠涛毫无反应,他悲愤难当,对着霖川道:“为了一个妖女,你竟然下如此狠手!”
霖川满面愕然,心内惶惑至极。虽说镜界一开,翠涛的剑锋撞上镜光之盾,多多少少会有伤害,但绝不可能严重至此……难道,是他因为先前中毒之故,神魂未定,没能好好控制力道?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不安。他能感觉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灼然如火。他慢慢回头,望向了仪萱。仪萱的神色亦是愕然,见他看她,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事已至此,他该求得谁的信任,又该如何让大家相信他?心中五味陈杂,让他不敢再看同门的神qíng。他漠然低头,最终看向了芳青……
她依然跪坐在阵中,苍白的肤色,让嫣红的血迹愈发鲜艳。她看起来如此虚弱,眉宇间还敛着疲惫。他记得她跟他回来之前说过的话,她动不了。这个qíng况,先前在朽息谷中他也见过,她以九华宝镜就他,之后便力竭倒地。她没有说谎,她真的动不了……而一个动不了的人,如何能杀人?
他突然就定了心,再无半分犹疑。他转身,站直了身子,坚定地对众人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昨日是有妖魔潜入,伤了怿修和涵远两位师弟。我伤重之际,是她救了我。也是因此,她耗尽气力,至今动弹不得。我不知道她身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法阵和铁锁是谁解开的,但她绝不可能是凶手!”
他话刚说完,松烟就出声反驳,“你跟这妖女分明是一伙儿!你的话如何能信!”他说着,站起身来,出剑直击霖川,喝骂道,“你这叛徒!我要替翠涛报仇!”
霖川见他出剑凶猛,并未多想,挥剑相抗。但就在他剑锋靠近之时,松烟的剑势忽变,竟错开了霖川的剑。霖川一惊,却已去势难收,剑锋着实刺进了松烟的肩头。松烟惨叫一声,急步退开。血色点点,挥洒落地。他跌倒在地,手捂着伤口,含泪怒视着霖川。
到了此时,一直旁观的弟子们也开始按捺不住了,又有几人上前,准备擒下霖川。
面对如此混乱,仪萱也慌了神。倒是苍寒开了口,冷声斥道:“统统住手!”
众人皆顿了动作,齐齐望向了苍寒。
还不等苍寒说话,松烟含泪爬到了苍寒身前,拉住了他的衣袂,道:“师父!请您主持公道,惩治这欺师灭祖的叛徒!”
霖川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震。他忽然间明白了过来,出言挑衅,鲁莽攻击,乃至受伤,这一切都是松烟和翠涛有意为之。这分明是场陷害。而身为松烟和翠涛的师父,苍寒岂会一无所知。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他竟使出这般手段?!
怒意油然而生,他qiáng忍急躁,正要说话。突然,一滴水珠从梁上落下,坠在他的后颈。丝丝微凉,携一缕淡香,瞬间扩散开来。就在那一瞬,他的心中忽生一股灼热,有什么东西活动了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来不及稳定内息,身子就似被烈火燎过。眼前被染做一片血红,模糊事物。剧痛入骨,几片血鳞顶出了血ròu,盘踞在他的手臂和脸颊。
这番异变看在众人眼中,谁不惊惶!只听得松烟开口,火上浇油道:“他果然是被妖女迷惑,坠入魔道了!他是妖魔!!!”
一时间,群qíng激奋。弟子中已有人拔了剑,准备擒下霖川。如此局面之下,仪萱的制止哪里还有一分效用。
如此发展,再多的解释也已无用。眼看同门挥剑而来,霖川也再无半分相争之心。此时此刻,他能做的事,只剩下一件!
他转身抱起了芳青,一跃而起,撞破屋顶,飞身离开。
众人见状,也不等苍寒和仪萱的命令,呼喊着追赶上去。仪萱满心担忧,忙跟随上去,生怕有事。
众人一走,原本伤重不醒的翠涛慢慢起了身,走到了苍寒的身旁。松烟见他来,两人相视一笑,分明狡黠。苍寒的神色却依旧冷冽,既无言语,亦无行动。
这时,妖娇笑声响起,断裂的房梁上鲜花绽开,转眼间变作那美貌女子。她翩然飞落,盈盈笑道:“如何?我这出戏,演得可好?”
苍寒看她一眼,漠然无语。
女子见他如此态度,眉头轻轻一皱,道:“苍寒坛主,事qíng可还没完呢。虽然此计成功,但正如你所言,易水庭的人不是傻子。时间一长,毕露破绽。以我之见,须得杀了霖川和仪萱二人,方可高枕无忧。”
苍寒蹙眉,道:“芳青既已离开,何必多此一举。”
女子轻笑,道:“终究是同门,下不了手么?也罢,一场相识,我替你办了……”她说完,身子一晃,倏忽消失,空余下几片花瓣,幽幽飘落。
……
霖川抱着芳青御风而行,也不做他想,直往朽息谷去。说来也怪,魔种躁动,虽催生出无比痛苦,但这一次,莫名的力量随魔种涌动,贯注全身,竟让他觉得身轻无比。只片刻功夫,就将其他人远远甩开。
事到如今,他的“背叛”已成定局。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若不这么做,她必死无疑。其实,何需以怿修和涵远的死来设局呢?即便她是清白的,身为魔物,易水庭又岂能容她。他早该放她走的……
他想到此处,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怀里的人,如此单薄柔弱,冰凉的肌肤熨着他的,让他心头生出无比恻隐。他早该知道,就算她是魔物,他也不可能真的伤她。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他如何能再经历一遍?
察觉他手臂的力道,芳青淡淡笑着,伸手搂紧他一些。心头的喜悦久久未褪。她并未想过,他会为了她与同门为敌,但他却真的那么做了。无关其他,只这份信任,足以让她感动。
片刻之后,两人到了朽息谷前。他飞身落地,想要将她放下。可她却还是紧紧抱着他,眷恋着,不想松开。
他半跪□子,轻轻将她拉开,柔声道:“你到家了。回去吧。”
她望着他,心生疑惑,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他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为什么?”她生了急切,一把拉住了他手臂,“你难道还要回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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