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懒云疏_那只狐狸【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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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川笑道:“哦,那把啊。是柜子底下的对吧。好端端的半夜传什么剑?轻重长短都不称手,心领了。”

  芳青的脑海里刷刷地闪过几道雷,脸色随之yīn沉了下来,不满地对他道:“用那把剑。”

  霖川皱了皱眉头,“都说了不称手了,不用。”

  芳青一脸肃然地看着他,又重复一遍:“用那把剑。”

  “你……”

  霖川刚要说什么,却又被芳青打断。她的语气极致霸道,命令般道:“用那把剑。”

  他沉默片刻,无奈一叹,转身走进了屋里。他从柜子里拿出了那剑匣来,换上了那把宝剑,转身看着她,问道:“满意了吧?”

  芳青堆了一脸的笑容,点头。

  霖川只好也笑了笑,又道:“快吃早饭。”

  芳青点头答应了一声,慢慢坐到桌边。霖川从柜子里取了梳妆匣出来,趁她吃饭的时候,替她梳头。他细细理顺她打结的发尾,才开始梳理。檀木梳子滑过她如瀑黑发,几缕发丝缠绕在他指间,柔软亲昵。他正要将她的长发绾起时,忽见那墨缎般的发中混着一丝苍白。他眉头一皱,小心地用尾指挑出那根头发,细看了一番。

  白发?以她的道行,何以如此?

  他生起一丝忧虑,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她惊呼了一声。他抬眼一看,原来她本想将蜜糖桂花拌进粥里,却不慎打翻,沾了满手的蜜糖。她吮着自己的手指,扭过头来无辜地看着他。

  他皱眉一叹,取了一支青玉发簪将她的长发盘好。出去取了清水来,让她洗手。她连袖子都不挽,直接把双手浸在水中,慢悠悠地搅着水。

  他一见此状,也不知该气该笑。他qiáng忍着训斥她的念头,拉起她的手,挽高她袖子,掬水帮她洗。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她的手冷得异样,绝非被凉水浸过所致。他握着她的双手,望着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芳青依旧笑着,摇了摇头。

  霖川不信,正要追问。却听有人疾步而来,远远唤他:“霖川师兄!”

  霖川微惊,转头望向门外,就见来者是同门师弟,名唤“长勤”。长勤的年纪比霖川要小上两三岁,xing子活泼,最是个多话的。他跑到门口,见他们相对执手,不由得露了一丝尴尬。

  他gān笑一声,躬身对芳青拜道:“弟子长勤,见过芳青师伯。”

  芳青微笑颔首,道:“免礼。有事?”

  长勤起身,恭谨道:“禀师伯,先前外出除妖的弟子如今都回派了。弟子特地来找霖川师兄一起去见掌门。”

  芳青闻言,点了点头,抽回了自己的手,对霖川道:“去吧。”

  霖川仍在思虑先前的事,一时有些犹豫。长勤见状,一把拉起他的手臂,道:“师兄,我们快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霖川只得随他出了门,一路上,却满怀心事,沉默不语。长勤见他沉默,便扯话道:“霖川师兄,待会儿领了赏金,众师兄弟约好了下山去喝酒。你呢?”

  霖川听得这话,稍稍打住了自己的思绪。易水庭的弟子但凡出外除妖,成功之后,门派都会给予奖励。虽说修仙之门,不重钱财。但些许赏金,也可供弟子们添补衣物,修缮兵器之用。

  “我不必了,你们去吧。”霖川回答。

  “每次都不去啊?师兄,你存着那些钱做什么?娶媳妇儿?”长勤调侃他一句。

  “胡说什么呢……”霖川道,“我是想着再起几间房,也搬到后山来住。再置上几块菜地……”

  “啊?”长勤的惊讶无比夸张,他摇头叹道,“哇,做芳青师伯的徒儿还真是苦命啊。知道的说你有孝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爹呢!”

  长勤说完,还不等霖川反应过来,便起御风之术,一溜烟跑得没影了。霖川皱眉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恨恨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待他回到门派中时,先前同行除妖的师兄弟们正等在大殿外。众人jiāo应了几句,便一齐去见掌门。

  易水庭的掌门是个英伟魁梧的男子,着青丝长袍,披着鹤氅。这位掌门平日里作风豪迈,治下随和,甚得人心,道号“云隐上人”。听弟子们诉过捉妖经过,他哈哈大笑,赞道:“好!你们虽然是我派晚辈弟子,但假以时日,定可扬名天下,振我易水雄风!”

  弟子闻言,无不欣悦。

  云隐上人笑看着众人,目光忽然被一样东西吸引。他垂眸,看着霖川腰间的宝剑,和蔼道:“霖川,你师父近来如何?”

  霖川上前一步,抱拳行过礼,恭谨答道:“多谢掌门惦念,师父一切安好。”

  云隐上人点了点头,又笑问,“你的凝镜之术如今到第几重了?”

  “回掌门,弟子不才,刚至第六重境界。”霖川诚实回答。

  “看你这话说的。”云隐上人笑着摇头,“以你的年纪,六重已是相当不错了。定是你师父苛刻,才害你如此妄自菲薄。”

  霖川听得此话,微微有些讶异。他平日并不苛求修为,也甚少与同门切磋。六重功力厉不厉害他不清楚,但昨夜听芳青说过“六重功力恐怕不行”云云,他便如此认定。原来不是么?

  云隐上人见他茫然,笑道:“想当初,你师父及笄之年,就已练成第十二重凝镜之法,炼化宝镜‘渊澄’。两年之后的试剑大会,她技压全场,升任坛主之位,更继承宝剑‘星流’。此般资质,本座数百年来也只见过她一人尔。如今这星流宝剑系在你的腰上,看来她已属意将坛主之位传于你啊。”

  霖川怔怔地看着云隐上人,一时有些惑然。但他纠结的,不是传位坛主这些事,而是前面那段惊世骇俗的评价。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把云隐上人话中形容的那个天赋过人、技艺超群的少女,跟自己那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师父重叠起来。

  他的反应,让云隐上人笑得更开怀,“哈哈哈哈哈,看来你师父平日对你定是太过苛刻严厉了。放心,本座不会看错的,你师父对你寄望甚高,你且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她的苦心。”

  苛刻严厉?霖川已经彻底无语了。用“放任自流”都算是客气的了吧?他隐约觉得云隐上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但终究没有解释,只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

  云隐上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又夸奖了弟子们几句后,嘱咐他们好好休息,便料理派中事务去了。

  霖川随众弟子们走到门外,众人本就约好了下山,便剩下了他一人。他慢慢往后堂走,心里还在细思刚才听到的话。就听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唤他道:“小川儿。”

  他忙转身,抱拳回应道:“仪萱师叔。”

  来者是个端丽女子,看容貌不过双十年华。她一身青衣,朴素无华,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亲和笑意。她走到他面前,笑问:“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来给我请个安?你心里眼里只有芳青师姐不成?”

  霖川含笑,道:“师叔又拿我说笑了。”

  仪萱道:“难道我说错了?”她说着,目光也被他腰间的宝剑吸引,表qíng里霎时生了诧异,“这剑……这剑是芳青师姐给你的?”

  霖川见她这般,不免有些紧张,加上先前云隐上人的反应,他解下剑来,捧在手中,问道:“师叔,这把剑究竟有何奥妙?”

  仪萱忙解释道:“也没什么。这剑芳青师姐一向爱如珍宝,见你带着,我有些奇怪罢了。不过你是她唯一的徒儿,传你也是合qíng合理。”

  霖川看着手中的宝剑,自语般道:“既然这么宝贵,怎么匆匆忙忙地就给了我……”

  仪萱一听,笑道:“早晚不都是要给你的?别想太多了。对了,你师父的身体最近还好么?”

  霖川叹口气,答道:“老样子。”

  “嗯,她可有跟你说过什么话,或是说要传你什么心法?”仪萱的神色无比认真,问道。

  霖川隐隐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却依旧老实回答:“没有。”

  “这样啊……”仪萱眉头轻轻蹙了蹙,带出一丝怅然。她想了想,又问,“三日后的试剑大会,你是要参加的吧?”

  “嗯。”

  “虽然我说这话有些奇怪,但你听我一句,切莫求胜,当败则败。可好?”仪萱一脸严肃,如是说道。

  霖川满心惶惑,不知她是何用意。但他本也没有求胜之心,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仪萱得了这个回答,笑着松了口气。又跟他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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