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无奈,空怀牵挂,如此修炼了大半个月,聂双终是忍不住了。一日上旸外出,她趁机脱身,御气凌空,直奔罔山千影阁去。
她赶到之时,正当卯时。天色微明,笼出一片清光。罔山之山依旧冰堆雪积,透着别样寒凉。她心念桓泽,只想着不惊动旁人,悄悄看上一看就好。可到了山门之前,她才惊觉自己只来过千影阁一次,根本不认识桓泽的住处。她所知道的,不过是千峰的书房和卧室,还有就是剑阁了。她顿生失落。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叹口气,刚踏入山门,忽听一声厉喝:
“放肆!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千影阁!”
聂双先是一惊,而后便认出了那声音来。果然,千影阁的弟子中,论灵敏警觉,无人及他。她暗暗笑了笑,取了纱绢遮面,一语不发,继续往里走。
“站住!”声音落时,桓泽持剑而来。他将剑一横,正色道,“再不站住,休怪我剑下无qíng!”
聂双站定,细细端详着他,见他身姿挺拔,神色傲然,再无一丝伤相,想来已经大愈。她心中欢喜,嬉闹之心更盛,二话不说便出掌攻向了他。
桓泽见状,起剑相抗。拆了数招,他渐渐察觉了什么,满目笑意油然而生。他虚晃一招,收剑身后,露了破绽给她。
聂双正闹得起劲,见他露了破绽,自然不会放过,起掌就击他胸口。谁知,他却不防不挡,也不闪避,任由她攻击。眼看就要得手,她自己反倒慌了神,忙收了力道,急退开来。
桓泽轻轻一笑,挑衅着开了口:“不信你下得了手。”
聂双知道自己已被识破,揭了面纱,道:“呀,好聪明,竟然能认出我来。”
桓泽回剑入鞘,无奈道:“每次都是那么几个套路,认不出才奇怪啊。师姐修炼多日,难道就没学几招新的?”
听他这么讲,聂双不悦,她走上去,道:“少得意,我如今道行高你百倍,方才是让着你呢!”
“道行是高了没错,但身手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桓泽笑道。
“你……”聂双无言以对,只得不满地皱起了眉。
她的表qíng让桓泽笑意愈浓。他细细看了她一番,问道:“修炼都结束了?”
聂双正要回答,忽听九霄之上,上旸真君的声音洪亮,直喊道:“聂双!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本座出来!”
聂双心里一沉,一把抱住了桓泽的手臂,满脸哀怨地看着他。桓泽忍俊,皱眉道:“原来是逃出来的……”
“什么逃出来!还不是为了见……”聂双话到一半,生生顿住。若说了出来,自己岂不落了下风。她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道,“你不是想把我jiāo出去吧?!”
天空之中,那喊声愈发愤怒,听来让人心惊。桓泽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她,终是叹了口气,拉着她快步往千影阁内去。此时,千影阁内的众人听到上旸真君的声音,皆惊惶敬畏,纷纷出门来看究竟。桓泽带着聂双小心地避过众人,最后到了无香苑的客房。待进了屋子,他将房门阖起,长长吁了口气。
聂双一进屋,就看见了堆在chuáng边的行李。这些是她初到千影阁时带来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她回了万绮门,却不曾将这些行李收回。如今再见,不由得有些怀念。
“这些东西一直都放在这儿么?”聂双开口,问了一声。
桓泽回头,看见那些行李,不由笑了笑。“本来是要给你送回去的,只怕见了面又惹火了你们,所以耽搁了。”
你们——不用说,自然也包括万壑了。聂双又忆起那因夺魄丹而致的争吵,不仅是她和桓泽,就连万壑和千峰也撕破了脸。如今想来,却显得那么可笑。
想到这里,她开口又问:“对了,千峰师伯怎么样了?”
桓泽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有些哀戚,“万壑仙子虽然与师父双修,但要恢复以前的功力,恐怕是不行了……”他又想到什么,笑道,“万壑仙子正巧也在千影阁内,要不要见一见?”
“不要!”聂双道,“我才不去打扰他们!”她说着打开箱子,饶有兴致地翻着自己的行李。虽然摆了好些日子,但所有的东西都很gān净,想来是勤于打扫之故。她不由有些高兴,而后,眼光便被一抹红色吸引。
红线?她伸手将那东西拿了起来,轻轻托在了掌中。心头的感觉,有些微妙。若是当日她不曾以这红线拴住千峰,也许一切都不一样。又或者,她用真正的合灵红线,会拴住的是另一个人。
“当时我就在你旁边啊”——这句话,初听的时候只有敌意。可现在回想,却让她心里微微发甜。
她笑着,将那红线绕上了小指,抬手一扬。
桓泽靠在门边,正小心地观察着外头的qíng势,忽然间,小指上微微一紧。他低头,就见红线缠绵,在他指上打了结。他笑着,抬头问她:“做什么?”
“以前我有眼不识泰山,栓错了人,如今正回来。”聂双笑答。
“想栓谁就栓谁,这根是师姐做假的红线吧。”桓泽无奈笑道。
“有什么要紧。”聂双一边绾起红线,一边走向他,“千峰师伯说得对,xing灵相合不重要。不管线那头栓的是谁,认定了你,就是你。”
桓泽垂眸一笑,伸手扯线,将她拉近。他握起她的手,低头在她耳畔轻轻道了一句:“好想你。”
悸动,在心里漾开,让聂双红了脸颊。她看着他,心念一动,挽起他的手臂,妖娆笑道:“好师弟,你体内的魔种已去,道行大不如前。要不要也跟我……”
桓泽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等那两个字出口,他抬起手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师姐自重。”
久违的四个字,牵起诸多悲喜。聂双一笑,用力一拽,将他拉离了房门。而后,她脚下一绊,施力一推,将他bī向了chuáng铺。
桓泽一惊,忙定步站住,又气又笑道:“什么时候了,还闹。”
“偏闹!”聂双不依不饶,gān脆动了法力,与他角力。
道行法术,聂双早已jīng进。桓泽又岂是她的对手,他只觉一股力道qiáng压而来,制着他的四肢,将他猛力地往后推。他知道不能硬拼,索xing弃了抵抗。待到chuáng前,他抓准时机,脚下一顿,借力旋身。聂双一惊,正要应对时,手腕却被他牢牢抓住,天旋地转间,她竟被他压在了chuáng上。
桓泽将她的双手牢牢摁住,摇头道:“我早说了,师姐的身手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聂双急红了脸,嗔道:“不可能……你失了魔种,我没道理输给你的!”
桓泽笑着,道:“失去魔种又如何?我曾两次制住师姐,也不曾动用魔种之力啊。”他说着,bī近了她几分。
聂双已慌了神,她虽然想过与他双修的事,但这样的发展却是始料未及。她的双手被牢牢禁锢,身上的重量更是让她动弹不得。她的心跳瞬间狂乱,又是羞赧又是惧怕,让她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桓泽的声音带着轻嘲,道:“玩火自焚这四个字,师姐可听过?”
聂双的脸上愈发滚烫,但却不甘示弱。她仰起身,挑衅道:“嗯,的确是玩火……”她稍作停顿,念出了两个字来,“炎láng。”
听到这这个称呼,他的身子不自然地一僵。察觉此事,聂双愈发得意,笑道:“我既吞了令主的内丹,你还不从了我,替我持剑。”
桓泽眉峰一挑,道:“仗势欺人。”
“呀,我仗什么势了,你倒说给我听听?”聂双反问。
桓泽静静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仗着我喜欢你……”
一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聂双望着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因那几个字被抽了空。深浓的甜,苏了骨,软了心。
凝望之间,两人间的距离缓缓拉近,一寸、一分、一厘,直到连微毫都无法忍受……
突然,房门猛地被推了开来,那名唤沄浅的女弟子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待看清眼前的qíng状。她惊叫一声,捂着眼睛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聂师姐在这里——”
桓泽和聂双俱是一惊,两人匆忙起身,正要应对。却见上旸真君已然飞身而来,千峰万壑紧随其后,脸色皆是尴尬无奈。
眼看上旸真君bī近,聂双正色,对桓泽道:“跟他拼了!”
“啊?”桓泽愕然。
“哼!我偏要留在千影阁,看谁能奈何得了我!”聂双说罢,抬手一扬,将按五柄宝剑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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