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霖眉间有yīn影一闪而过,一丝挫败感从心底升起,令他心生焦躁。他如今也不过就十五岁,家庭遭逢剧变让他变得比原来沉稳不少,只是成长毕竟需要时间,他的少年心xing没那么快被磨平,遇到挫折他难免有些丧气。
如此一来,看到面前这个仿佛胸有成竹的男人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他的眼睛便有些被刺痛了。
“先生……说得有理。”魏霖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压抑下心中的烦躁,他知道对方说得有道理,而他,确实还有事想问对方。只不过,他原本打算暂且忍耐,等到了百晓生结束跟明德公主的会面后跟他见面时他再问,可如今,既然对方并不配合,他只好提前问出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大额银票放到赵以澜跟前,后者看了一眼,正是一千两银子。
接着便听魏霖道:“先生,我想问一人的下落。”
赵以澜心里咯噔一声,他……他是打算问她的下落吗?
赵以澜有些心虚,又qiáng忍着想要教训他的冲动。都半年了,他怎么还没有成熟起来呢?都已经半年了,他早该忘记她的才对。
见面前的中年男子木着一张脸并未拒绝,魏霖没等他答应便再度开口道:“有个姑娘,曾经救我数次,如今她不知去向,我十分担心,想请先生测算一番,告知我她的下落。”
他这话一出,赵以澜便再没有怀疑,他说的人就是她。
她看着魏霖,正色道:“公子,有些话本不该鄙人来说,毕竟太过jiāo浅言深。请容许鄙人放làng一回——殿下,您处于如今的位置,最忌的便是拥有人尽皆知的弱点。一旦被敌人知晓并加以利用,将会对您造成致命的打击。鄙人觉得,殿下还是早些忘掉那位姑娘为好……”
随着赵以澜的诉说,魏霖的脸色不可避免地黑了下来,没等她说完,他便冷笑一声:“既然先生知道自己是jiāo浅言深,又何必多说?我自己的事,何须先生置喙?”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不过即便是站在百晓生的立场上,赵以澜也没有资格生气,毕竟她冒犯在先,本来人家qíngqíng爱爱的事,关她一个中年大叔什么事?她到底还是混了太多私人感qíng,不忍心见魏霖将来因此受罪啊……
赵以澜歉然道:“殿下说的是,是鄙人逾距了。”到底身份不对,说再多都没用,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
到底还要求着面前的男人办事,魏霖忍了忍没再摆出什么臭脸色,甚至还得接受对方的歉意,缓和了脸色点头道:“那么还请先生告知。那位姑娘名叫赵以澜,十三岁,我这里有她的画像。”
他说着,还拿出了一张仔细折叠好的宣纸,递给赵以澜。
赵以澜接过,打开,画像上的自己栩栩如生,巧笑倩兮,跟她的模样一般无二。
她仿佛捏了个烫手山芋,看了一眼便将画还了回去,摇头叹息道:“殿下,这位姑娘……命理不在天道之中,鄙人测算不出她的事。”
“什么?”魏霖眉头一皱,满满的希望化作浓郁的失望,让他额头根根青筋直冒。
自以澜离开至今已有半年,他没有得到一丝半点来自她的消息,她就像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悄然出现,又骤然离去,不肯给他半分念想。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即便他明知她武功高qiáng,一般qíng况下她不会遇到危险,可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担心,怕她过得不好,怕她陷入危险。
百晓生的名声是不久之前传出来的,江南首富顾志谦父亲几十年前沉入河中,是百晓生测算之后将其遗骨寻回。传言说得有模有样,然而他并不全然信服。只是对于找到以澜他已经无计可施,实在不得不问这个人。可对方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心中涌上不可抑制的愤怒,魏霖望着百晓生一声冷笑:“先生,你这话说出来,可是将我当成傻子?”
赵以澜道:“殿下,鄙人可不敢骗您。只是您若换一个人还好,但此人,她的命理确实不在天道之中,鄙人也无计可施。”
魏霖深吸了口气。
这人是骗子。
他这么说服自己。既然此人连一具遗骨都能测算得出具体位置,又怎么可能算不出一个大活人的位置?他用那样的理由打发他,不过就是证明他是个骗子罢了,或许他正是和顾志谦合起伙来做了这个骗尽天下人的骗局。
“先生,你不是还有要事吗?恕不远送。”魏霖面上已变得一片冰冷,垂眸道。
赵以澜也不知道魏霖是怎么想的,她能肯定的就一点,“百晓生”这个身份,得罪魏霖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如今这个身份,真没什么好说的,便拱了拱手道:“那么告辞了。”
赵以澜下了马车,继续往公主府走去,而那辆马车,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拐过一道弯,再也看不到它了它也没有任何动静。
赵以澜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点郁闷地抓了抓头发,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便遇到了魏霖,又得知他还执着于她,心qíng难免不好。
看来,半年的时间还不够,或许需要更久一点,一年,或者两年……除了等待,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一庆幸的是平常都不用面对他。
来到公主府的时候,赵以澜已经调整好了qíng绪。
“鄙人百晓生,烦请向公主通报一声。”赵以澜对门房道。
不知是早就得了公主的吩咐,还是本来公主府的下人素质就特别高,那门房客客气气地请赵以澜进去一坐,找人通报去了。
坐了不多会儿,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人出来,对赵以澜道:“先生,里面请,殿下已等候多时。”
赵以澜点头,起身跟上。
公主府跟大皇子府比起来要稍微小一点,不过里头的景致却比大皇子府要更jīng致,在设计方面更多了一分优雅和妩媚。
赵以澜目不斜视跟着那中年妇人走过一道道门廊,最终在一个雅致的小院子前停下。中年妇女领着赵以澜走进院子,打开正中间的房门,恭敬地请赵以澜进去。
赵以澜迈步而入,一眼看到的不是房中那些价值不菲颇有意趣的陈设,而是正中背对着她站着的那个妖娆背影。
明德公主名叫魏菲,虽说曾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而已。她身着浅huáng色曳地长裙,腰肢不盈一握,秀发又黑又亮,一半扎成发髻垂在脑后,一半柔顺地垂在身后,即便不看正面,也能想象那是个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听到动静,明德公主回过身来,赵以澜也得以看到她的容貌。跟她那妖娆的身段相配,她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容,二十八岁的她,有着属于成熟女子的妩媚韵致,一颦一笑间勾人夺魄。
赵以澜觉得,若自己是个男子,只怕早被对方迷得神魂颠倒了。
“公主殿下。”赵以澜以江湖的礼节拱手示意。
魏菲也不在意,微微勾唇,便是一个夺人眼球的笑容,意有所指道:“先生,您可总算露面了。”
赵以澜道:“殿下,此事……实在没必要波及旁人。”
魏菲掩唇笑道:“若非出此下策,只怕我还见不到先生的面呢。”
“既然如今鄙人已如殿下所愿来此一见,不知殿下可否放了不相gān的人?”赵以澜无奈道。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请顾老爷来做客罢了,哪里谈得上放不放呢?”魏菲笑了笑,对那中年妇人道,“奶娘,你就去跟顾老爷说一声吧,他若不习惯我府上的吃食,我也不好qiáng留他,请他自便。”
“是,殿下。”妇人领命,转身离去。
魏菲望着赵以澜道:“如此,先生可满意了?”
赵以澜道:“多谢殿下。不知殿下寻我来,有何事?”
魏菲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下赵以澜一人。下人们走的时候,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赵以澜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顿时觉得有点不妙,这算什么啊?她现在可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而面前又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若不发生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机会呢——明德公主该不会对她有什么企图吧?
作为特别直的直女,赵以澜对于美人仅限于欣赏而已,要更进一步发生点什么,她肯定不愿意的。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又不着痕迹地戒备起来。
魏菲并未注意到赵以澜的小心思,似乎没意识到赵以澜还在房间里似的,走到桌旁,旁若无人地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拨làng鼓,轻轻晃动,那有些年头的拨làng鼓便发出砰砰声响。
“这是澍儿小时候最喜欢的玩意儿。”魏菲面上露出属于母亲的温和神色,“他每日都要抱着它入睡,离了它,便总也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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