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妹!
如果做得到,赵以澜真想把这几本书撕碎了塞罗锐嘴里让他都咽下去。
赵以澜没有发作,她收回目光,随便翻了几页,叹了口气轻声道:“啊,这几本书说得可真好啊。书中所说,才是女子的典范呢,像我这种抛头露面四处闯祸的女子,真真是大逆不道,我看我还是剃发为尼,遁入空门吧。”
罗锐面色微微有些变化,作为目前魏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他当然知道他家殿下想要娶她为妻,都想得要疯魔了,若她真遁入空门,他家殿下怎么办?
他几步走上前,从赵以澜手里将那几本书抢走,在她故作疑惑地看过来时,他憋了半天才说:“我拿错书了!”
赵以澜笑容甜美:“拿错了也没事,这几本书挺不错的,我再多看看,多学学。”
罗锐连忙把拿着书的手藏到身后,冷着脸说:“这些书都是要丢的,赵姑娘……你就把刚才看的忘掉!”
赵以澜笑道:“丢了gān什么呀?我觉得都说得挺好的呀,像我这般不卑弱,不敬慎,无妇行的女子,真该被拉去浸猪笼,罗护卫,你可也是这样想的?”
罗锐低着头说:“我没有。”
“罗护卫说实话便是,怕什么?我不过就是个流làng天下的弱女子,而你可是皇太孙殿下身边的第一护卫,你何必惧怕我呢?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便是。”赵以澜道。
罗锐低着头并没有应声。
见他不吭声,赵以澜也不想再追问了,收回视线盯着魏霖看。魏霖睡着的时候,真是个无害的美少年啊,其实这么看着,也看不厌。当然,清醒的他无论在其他人面前如何,至少在她看来,也很无害,就是总让她忍不住心生愧疚。
忽听得身后罗锐道:“赵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殿下对你日思夜想,曾经误以为你已死去的那段时日,消瘦憔悴得如同行尸走ròu。你究竟长了一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如此而无动于衷?”
赵以澜被罗锐的质问问得心烦意乱,她也冷下脸,没有看他,只平缓地说:“罗护卫,那么你说我该如何做?为此感激涕零,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么?”她转头看着他,“若每一个自称倾慕我的人我都要这样做,一个我可不够分的。”
“你!”罗锐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嘲讽,以及按照她的意思,跟她有所牵连的男子还不止一个!
“其余人怎么跟殿下相比?”罗锐道,若是他家殿下不是非她不娶,这样的女子,就该敬而远之!
“qíng人眼里出西施,有什么不能比的?”赵以澜勾了勾唇,“即便是乞丐,若我喜欢,在我眼里便是潘安。”
论嘴皮子功夫,罗锐自然不是赵以澜的对手,他气恼地瞪着赵以澜,半晌道:“殿下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赵以澜气定神闲地笑道:“我就是不知好歹,你能拿我如何?”
她低了头,加了些力气挣开魏霖抓着她的手。他的手指节分明,白皙纤长,似乎是不舍,不肯放开,但她这回却没有再心软,再用了些力气,终于挣脱开来。
之前说到qíng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她感觉到魏霖的手微微收紧,便明白了他这会儿只怕已经醒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却在继续装睡,她那些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
她站起身,对正被她一句话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瞪着她看的罗锐笑道:“我不过是乡野村妇罢了,实在不知道好歹两个字怎么写,也配不上你家殿下的千金之躯,你今后还是多劝劝你家殿下,门当户对的豪门贵女才跟他相配……也能为他的登极之路多添一分助力。”
有些话,当着魏霖的面,对着他那双湿漉漉仿佛她在欺负他的眼睛,她根本就说不出口,只能背对着他,借着对罗锐说的话来让他也听个明白。
见赵以澜要走出去,罗锐蓦地抬剑横在前方拦住了她:“你不能走!”
赵以澜侧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你真要拦我?我走,对你家殿下是好事。”
“殿下醒来前,你不能走。”罗锐道。事实上,他也知道若没有她,他家殿下或许不会如此为难痛苦,但如今殿下一门心思只为她,他即便心里再讨厌她,也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让她走。”chuáng上传来魏霖平静的声音。
罗锐蓦地看过去,魏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目光落在赵以澜身上,暗沉的眼中翻涌着激烈复杂的qíng绪,说出来的话却平淡得听不出任何异样。
赵以澜身子微微一僵。
罗锐咬咬牙,让开路。
赵以澜抬脚向前走。
魏霖道:“以澜,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赵以澜脚步一顿,却没有回答,只是走得更快了些。
看着赵以澜走出房间,罗锐双拳紧握,蓦地跪下道:“殿下,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对赵姑娘说那些话。”
魏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赵以澜的温度。
半晌,他平静地说:“罗锐,你是不是讨厌以澜?”
罗锐抿紧唇,没有否认,gān脆说出了心中所想:“是!殿下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如此对待殿下,任谁看了都会寒心。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实在不愿意看殿下因为她这样的女子黯然神伤,一次次被她伤害!”
“她这样的女子?”魏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看着罗锐,平静地诉说道,“她这样的女子,在你来之前,曾经救过我三次。第一次,大皇子府被锦衣卫包围,锦衣卫中有人打算趁乱杀了我,我身受重伤,是她救了我出去,替我疗伤,日夜照料我。第二次,我被官兵发现,有刺杀我的人趁机要杀我,救我的人还是她,在破庙里我差点死去,还是因为她,我才能捡回一条命。第三次,我为了留下她随口说希望她保护我,谁知她竟当了真,有人买了血弓刺杀我,替我挡住万毒箭的人还是她,若不是她身上正好有可以治百毒的丹药,后果不堪设想,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受了严重的皮ròu伤,手臂上还因此留了疤痕。我问你,什么叫她这样的女子?若没有她这样的女子,便没有如今的我,早在大皇子府被围困的那一日,我便早投胎去了。我欠她的何止三条命,我的命都是她的,被她伤个几次又如何?”
罗锐其实并不清楚在他来之前的那么多事,如今听魏霖娓娓道来,他仿佛能看到平淡话语之下的那些惊心动魄。他忽然很是后悔,之前对赵以澜的态度竟是那么恶劣。
他沉声道:“殿下,都是属下的不是。属下这便去向赵姑娘负荆请罪,请她回来。”
“不必。”魏霖道,“她不是因为你才走的。”
罗锐皱了皱眉,他根本就猜不到赵以澜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然而魏霖却也没有再多做解释,他想,还是今早的那个吻太唐突了吧,以澜定是被他惊着了,今后他还得再小心些,克制些……今后,他一定还会再见到她的。
赵以澜并不清楚她特意说的那些话其实半点用都没有,离开大皇子府时很顺利,并没有任何人阻拦她。只是离开后,怕有人盯梢,她在许都绕圈了很久,又将马卖了,进某家成衣铺买了身男装换了从后门离开,这才往自家走去。
每一次回家,素衣总是在的,赵以澜抱了抱她,脸上很快便带上了笑。大家都已经习惯她时不时出去又不定时归来,谁也不会再追问她gān什么去了。
晚些时候奚迟从赵氏书肆那边回来了,见赵以澜回来了,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像是想到什么,他说:“姑娘,正好今日上回那个叫莫羡的派人来书肆给赵一传了口信。”
即便知道赵一就是赵以澜的假名,奚迟还是直接说的“赵一”而不是“你”。
赵以澜惊讶道:“莫羡?他说什么了?”
奚迟道:“他说,今年他已经成功劝说他爹再次同意他出海,预计今年六月出发,问赵一这回能不能再次陪同。”
再次出海去西洋?
赵以澜心中一动。若是之前,在没有任务的qíng况下,她其实不怎么愿意跑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然而今早的事qíng,突然让她有种想要逃开这一切的冲动。
按照过去的经验,系统会截取附近比较qiáng烈的心愿,让她帮忙完成。若她能出海,到了另一块大陆,就能以一个全新的自己投入各种任务,而无需面对这段时日弄出的各种人际纠葛。
想到这一点,赵以澜很是心动。
她对奚迟道:“谢谢,这件事我知道了。”
她准备什么时候亲自去莫羡那边问问qíng况,到时候说不定真会跟他再去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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