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定,赵以澜微微一笑:“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
说话间,她已认了出来,眼前之人便是那清贵少年的仆从之一,开口要赶走萧逸鸣的那位。但她却目光清澈,只做不知。
那仆役道:“姑娘,一切等见了我家主子便知分晓,时候不早,莫再拖延。”
赵以澜早知没可能说上几句便脱身,只好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迈开步子,手心里却捏着把汗,也不知一会儿那少年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不知素衣如何了……
仆役帮赵以澜掀开了马车帘子,里头却空无一人。
赵以澜只扫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登上马车,坐稳后感觉马车动了起来,车轮滚滚,带着车身微微颤动。
马车没行多久,赵以澜便悄然摸到帘子旁,稍稍掀开帘子向外望去。两个仆役在前面赶着马车,车速不慢,若要跳车,落地后伤着的可能xing很大。她便立刻将跳车这一选项从脑子里删去,打量着外头,仔细记下路线。
车子先驶过一段热闹的街区,很快便转入幽静的巷道之中,而周边的景象也开始不同,百姓家的普通住房,开始变作一座座或门庭若市,或庄严清雅的大宅子,只从那肃然挺立的门扉以及高耸的围墙得以窥见那深宅大院的九牛一毛。
马车经过一座门前牌匾上写着“大皇子府”的宅院时并没有停下,只是慢了下来,转过一圈,从侧门驶进府里。片刻后,马车停稳,赶车仆役道:“姑娘,到了。”
赵以澜早在车停下前便放下了帘子,闻言掀开帘子,也不用仆役搀扶,从车上一跃而下。那仆役伸出的手只顿了顿,便又立即收回。
仆役道:“姑娘,请跟我来。”
赵以澜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跟着他往前走去。只是当他转过身在前带路时,她又四下张望起来。
大皇子府,正如赵以澜所预想的那般,占地广,美轮美奂,气派凛然。一路走来,亭台楼榭,宛然屹立,假山池湖,点缀其间。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大气之中,似乎透露出些许萧瑟来。路上匆匆走过的仆役,无论男女,都面容严肃,让人心生压抑。
走过一道长廊,赵以澜被带到一处豪华的院子中,那仆役道:“姑娘,请先于此处稍候。”
语毕,他径直走入一间房中。房门紧闭,外人并不清楚里头qíng形。
院子一角有棵参天大树,树下安放着石桌石凳,四下无人,一片静谧。赵以澜原地站了会儿,觉得这样有些傻,便径直走到石凳旁坐下。
她不觉疑惑,把她人带来了,却又晾她在一旁,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以澜正思索,有人从一旁房间中出来,见到她惊呼出声:“贵人!”
她侧头,只见素衣匆匆走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既惊且喜。
赵以澜见她完好,不像被打过的模样,开门见山问:“小姐姐,你可知那位公子为何要带我来?”
素衣恍然想起些什么,似有些难以启齿,为难地说:“贵人,奴来到大皇子府,见了买奴那位公子,谁知他却说奴是个骗子……奴知应当是贵人先前令公子有所误会,公子问起奴贵人的来历,奴却一问三不知,公子似是怒极,只让奴在偏屋等着……未料公子竟将贵人找来了。”
赵以澜欣慰于素衣的毫发无伤,只是素衣的话并未解释清楚她最开始被人拦下时的疑惑。
那少年究竟怎么找到她的?又为何要找她?难不成抓她来算她骗他的账?那为何要晾她,直接将她教训一顿不就完了?
赵以澜说:“我先前并未说明这点,还望小姐姐莫要怪罪我。之前我替小姐姐守着,那公子丢出银子说要买我,我也不便解释,只得接下,想着等小姐姐去了府上再解释清楚便可,并非故意有所欺瞒。”
她确实是故意什么都不说骗那少年买人的,否则谁知道会出什么波折嘛。本来她既完成了任务,又深藏功与名,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她怎么就被人给逮到了呢?即便那少年得知被骗而全城寻找她,照理说也不该如此之快。
素衣道:“原是如此。贵人不必自责,奴晓得贵人是为奴着想,只是公子确实有些不悦,想来一会解释一番,他也会体谅一二的吧。”
赵以澜道:“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她却不信那少年会“体谅”一二,若他真的愿意体谅,甚至都不用把她带来,直接默默认下这事便好,哪还用得着花那么多力气?
这时,原先带赵以澜来此的仆役走出来对她说:“姑娘,我家主子请你进去。”
素衣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着赵以澜,却碍着人的面,无法说些什么。
赵以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仆役往里走去。
房门后先是一道山川五岳的水墨屏风,绕过它,才是正堂,但此时里头并没有人,仆役领着赵以澜走过里头的第二道门,进入一间书房。
那少年正站在一幅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前,背着手仿佛在鉴赏,听到动静,他回头,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落在赵以澜身上。
赵以澜微微一惊,连忙垂下双眸。不愧是大皇子府的小主子,气势bī人,令人不敢直视。
“你叫什么?”少年直接发问。
赵以澜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奴家小玉。”
少年一声冷笑:“小玉?呵。”
赵以澜并不出声,她想,这少年一定晓得她说的是个假名。
少年倒并未纠结她的假名,又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召你过来?”
赵以澜当然不知道,但她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她没有抬头,只大着胆子道:“不知。奴家更觉好奇的是,公子为何能找到奴家?”
少年冷声道:“我允许你发问了么?”
赵以澜不吭声了,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小屁孩年岁不大,脾气倒不小,只怕是自小就被宠坏了吧?将来万一让他走运当了皇帝,只怕这大梁都要倒大霉了。
少年却以为眼前这小姑娘是被自己的威严给唬住了,扯了扯嘴角:“告诉我你是何人,又为何要替素衣卖身葬父,我便饶恕你的欺瞒之罪!”
赵以澜心中一动,她隐约有个猜测。
之前这少年丢出银子来买她的举动,在当时想要给素衣找个好买家的她来看,虽说奇怪,她却并不愿意深究,但如今想来,实在古怪。大皇子府的主子,家里什么样的奴婢没有,哪就非要亲自去买这样一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或许,更早之前,在她暗地里悄悄盯着素衣的时候,这个少年就注意到了她,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占座的,猜到她很可能会跑,因此当时虽做出离开的假象,实则派人在盯梢她,因此才能那么快便找到她……
虽说只是猜测,但赵以澜却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之前的那些疑问。
赵以澜抬头看向那少年,他有着一双狭长的凤目,虽年少,却有着旁人没有的威严气度。
但说到底,他也还是个孩子而已,这个年纪的少年,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她若不能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赵以澜面露诚恳之色:“公子,奴家并非刻意欺瞒于您。只是奴家见素衣姐姐可怜,想帮帮她,奈何囊中羞涩,是以才在一旁观察良久,待她寻到良人家才敢安心离去。若非见她身子不适,奴家也不会现身替她守着,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奴家并非故意不说实qíng,实在是当时为qíng势所bī,奴家不得不暂且先应下,想着待素衣姐姐到了公子府上,便能解释清楚。还望公子恕罪,体谅则个。”
赵以澜陈qíng之时,少年面色冷淡,似乎在听,似乎在想他事,待她说完,他才冷冷一笑:“听你应对,不似平常人家,可观你身上衣着,却不过是平民之家。若你识相,便说出你接近我的真正意图,我或可饶你一命!”
赵以澜微微一怔,忍不住心中吐槽,他当他是什么香饽饽,谁都要刻意接近他么?明明是他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居然反倒来怪她?不愧是中二的年纪,就是爱以自我为中心——呃……他好像是皇子皇孙来着,确实是块香饽饽……
赵以澜一脸惊愕:“公子,奴家连您是谁都不清楚,又怎会刻意接近于您呢?当时,是您主动出现在奴家跟前,并非奴家凑上前去的。更何况,后来奴家并未顺道进入您府中,而是独自离去了,是被您家仆役请回来的,若非如此,奴家只怕早已到家了呢。”
被赵以澜这一通辩白,少年眼神闪动,秀眉紧皱。
他正要开口,却见一人疾步跑进来大声道:“殿下,不好了,锦衣卫包围了咱们府上,要来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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