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为人的骄傲和自信,一定要时时刻刻起作用,带领着自己,一点点地从那些低级趣味以及yù望中抽离出来,自己控制自己,而非yù望控制。
回到家里以后,他很明确地跟冯顺说了自己的意思,卖身契还给他,他就可以参加科举、买地置房、娶妻生子,做一个自由人。
冯顺和吉祥自然不是一个想法,虽然他也感激崇拜林重阳,却也受林重阳的影响,觉得自己做一个正常人才能更好地帮助少爷。作为一个小厮,他做的事qíng有限,如果他是一个良家子,那他就可以做更多的事qíng。
起码作为独立人去清华学院教学拼音,就比作为一个小厮更有威严。
吉祥却还想不通,她不想离开林重阳,宁愿做丫头做通房做妾室,她也从来没有奢求做什么正室,只想跟在少爷身边,少爷能如从前那般待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林重阳认定的就不会改变,所以注定不可能如从前。
冯顺见劝不了她,也不好qiáng求,相信少爷有办法。
不过他还是要告诫自己妹子,“爷一旦决定,那就必然要这样办的,你不要试图qiáng行改变,否则到时候这里你也不能呆的,不是回老家就是要出去自己过日子,你可想好了。”
林重阳的个xing就是一旦下决心就不反悔,一旦做出决定就要贯彻执行。
吉祥的卖身契还给她,她还在林家做工,就相当于是林家雇佣她。而自己的屋里绝对不再需要丫头伺候,只让秋贵和另外一个小厮就行,其他的有王柳芽和林安家的安排。
虽然小子没有丫头那么细心,茶冷茶热之类的做不好,好在他一直也没彻底变成一个纨绔少爷离不开温柔丫头的伺候。
他在家住了几天,就让秋贵收拾一下行礼,要去清华学院暂住。
他要找老爷子请教一下,看看皇明祖训有没有可以发挥的,跟老爷子聊聊太宗以及先帝的qíng况,多掌握一些一手信息,这对编书有莫大的好处。
这期间他接到家里的来信,韩兴也成为生员,在密水县学进学。陆先生给他和陆行之在县学办了上京申请,让他们来京城投奔为官的亲人,可以不用参加县学的考试,以后如果想要参加乡试,也可以用出贡国子监的办法,在顺天府应考。
当然顺天府生员多,对他们来说并不利,最好还是选择回济南参加更好。
原本林重阳就答应过韩家和韩兴,只要他考中秀才,让韩家提高一定的社会地位,他就让韩兴来京的。按照林承润信中所写的,韩兴这一年真是拼命地读书做文章,把林重阳特意留给他和林承润的生员考试指导背得滚瓜烂熟,每个字都掰碎揉烂地学,天天五更起三更睡的,每天习武的时间都减少了一半时间用来读书。
皇天不负苦心人,虽然韩兴读书不是特有天分,但是他从小就听林重阳单纯靠着死记硬背、模仿作文,也将将混成一名生员。
林承润和韩兴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韩兴能过其实也沾了林重阳的光。因为这一次山东的提学道名叫聂震,是林重阳会试时候的一名房师,当时是翰林院的一名侍读。他虽然没有直接批阅林重阳的卷子,但他非常欣赏林重阳的文章,后来林重阳中状元进翰林院编书,他也一直关注林重阳,十分推崇他的文章,在口水架里也暗中写文章支持过林重阳的。
去年的时候他就奉旨去了山东做提学道,并没有等今年初的京察。
他阅卷的时候看到韩兴的文章,也算四平八稳章法有序,其中有几句话特别美好,那风格让他一下子就想起林重阳。
在这样的心qíng之下,他就取韩兴的卷子放在后面几名,反正除了前五十名后面的有些是差不多的,取不取纯粹看考官的意思。后来面覆的时候见到韩兴,他觉得取得不差,虽然韩兴文章略差一些,但这孩子浓眉大眼目光炯炯,器宇轩昂一身正气,实在是让人喜欢。
聂震假意不知他和林重阳的关系,毕竟他也只是因为欣赏林重阳才取了韩兴,而非为了讨好林状元要好处。
不过林重阳看了林承润和韩兴的信以后,了解韩兴考试的qíng况,略一猜就把qíng况猜个差不多,知道聂震是卖自己一个面子。
毕竟韩兴的文章风格算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看韩兴的几篇文章,他觉得可取可不取的,能取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了解了一下聂震的为人,聂震为人比较耿直清高的,只怕也未必图谋感谢,他自然也假意不知,只等以后有机会再还这个人qíng就是。
这些日子他白日上衙,晚上回清华学院,还应邀开设了一门素描课,三日一次课,一课俩小时即为一个时辰。
不只是学院自己的学生们都来上课学习,甚至连宫廷画师们也纷纷来听课。
原本清华学院的规矩是非学院内学生不允许来蹭课,不过这些画师们都是御用画师,他们找借口说跟着林状元学学绘画技巧能够更好的为皇家服务,所以太子发话林重阳也就没法拒绝了。
他说的却也清楚,“所谓美术是一个非常广义的概念,是美的艺术,包括绘画、雕塑、錾刻、刺绣、建筑等等,咱们现在所学的绘画就是其中一种,用笔将我们以为的美记录下来,这种美可以是美景、美人、美物甚至是脑子里的美好感觉。既然如此,那么这种技艺是没有高下贵贱之分的,没必要每次都比个高低,哪怕以后评价,无非就是从美、技艺、感qíng等方面来评判,切记。”
既然要教学生,第一点自然是要定一个基调和准则。
以作品说话,以公正的态度来评判作品,而不能夹杂太多私人恩怨,更不能因为作品而进行人身攻击。
另外一方面他也是为了避免无谓的吵架,毕竟那些宫廷画师有些人既是文学家也是美术家,且有的非常有个xing,实在惹起不起。万一到时候有人挑起事端,非要把宫廷画师和他的画来比较个优劣,那他是不奉陪的。
丑话说在头里,后面可以减少很多麻烦,自己不接招,他们也没有办法bī他。
“如同写诗填词、写文做赋一样,绘画也是有很多技巧和流派的,你可能喜欢水墨写意,也可能喜欢工笔,你可以喜欢山水,也可能喜欢花鸟人物……而素描这种技法,其实是大部分绘画流派的基础,尤其是写实派。”
写意派讲究意境,反而不适合追求像,写实派则是必学的。
“要想学好素描,其实立体结构还是要涉猎一下的,不只是物体的结构,还有人体的结构。”他顺便安利了一下立体几何学以及解剖学,希望能激发他们的兴趣,以后说不定可以钻研这些。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jīng心绘制的一副头颅素描图以及基本几何体的素描画。
为了将一切怀疑的声音堵回去,免得他们质疑画这些个方块、jī蛋之类的有什么用,林重阳直接现场作画,捏着学院自制的炭条,刷刷刷……唰唰唰……等成品出现以后,光影明暗比例远近等都把握的近乎完美,引得学生和画师们一片惊呼。
“林修撰,好厉害!”
“真的好像,哪怕是黑白的居然也能一模一样。”
“看下面那颗葡萄,真的就是一颗葡萄!”
“林修撰好俊啊!”
“我要好好学画个林修撰挂自己家里。”
“好好学,好好学,一起加油。”
林重阳给他们讲了基本的透视、立体规则、明暗等等知识,然后就让他们临摹,每天花一个时辰临摹一副,不断地重复重复,直到把几何体临摹得过关再开始别的。
“学绘画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有趣,一开始它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只有坐得住、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学有所成,而一旦学有所成,你们就会发现,世界向你们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里面的美丽,是此前不曾想到的。”
一边告诫一边鼓励。
为了激励他们,他还每天画一个学生的肖像,不需要画得太完整,可能是一个轮廓,可能是一双眼睛,可能是一只嘴巴,可能是一张脸,也可能是一个有特色的部位,让他们觉得原来素描真的真的这么有意思!
这日傍晚林重阳上完课,然后布置了作业,就净手更衣,然后去找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住在学院东北角的慕羲院,思慕王羲之的意思。
北角那一片跨院就是书院先生们的公廨,居住办公之所。学生们的宿舍则在后院以及周围靠墙的位置,中间是课堂、手工间、实验室以及藏书阁等。
沈老爷子的院子里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鱼池,里面养着睡莲,还放养着几只大白鹅。
沈老爷子原本就以王羲之为偶像,如今更是疯狂迷恋,临摹的王羲之字帖让人难辨真假,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大白鹅起名字,什么白大仙人、飞云子、小倩、如花……某日他的大鹅从院子里走失,去了附近河里游泳,回来途中被几个知qíng的官员看见起了捉弄之心,结果被白鹅给叨了。其中有一名言官,就给人说沈老爷子致仕不回家,专门养大白鹅当卫士,在京里横着走,看谁不顺眼就叨一口,qiáng烈要求大白鹅不能上街,这比大láng狗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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