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留下方七簪子之时并没有想这么长远,但留下一个信物,也许什么时候就有用了,果然派上用场。虽然他也有些瞧不上白二爷的本事,他在白家时白二爷待他还不错,就是现在出了白家,这个恩还是要报。
白二爷并不觉得方七多么可怜,只是幸庆自己从谣言中摆脱出来,看着高云瑞又有几分可惜的道:“当初我真不想放你出去,不如我求求母亲……”有高云瑞有身边,他凡事都有主意,自己这个主子凡事不用想,只要听他的就好,这日子多舒服。
高云瑞笑着道:“风头还没过去,老爷还在气头上,二爷若是在这个时候要我回来,岂不是还要惹太太生气。”回报了白二爷一回,以前的主仆恩qíng也就两清,他现在外头混的风声水起,才不会回来再次为仆。
“那就再委屈你一段时日,母亲疼我,我总能说动她。”白二爷说着,他现在真心觉得离不开高云瑞,这实在是个智囊。
高云瑞听得笑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白二爷看看外头天都要黑了,将近晚饭时间,也不再留高云瑞,只是继续高云瑞说,让他在外头稍等一阵,白家肯定还要回来当差。
高云瑞心中实在懒得搭理白二爷,却也不得罪他,只是行礼告辞了。
从守备府出来天已经扫黑,冬天天短,寒风chuī的更是刺骨。高云瑞拉拉身上衣服,抄近道往自己的往外走。报了白二爷的恩,以后能不来白家就不来了,客观的说,白家从上到下都是二缺,包括当守备的白老爷,亏得是官身,不然一家老小只有讨饭的命。
拐弯进胡同口,高云瑞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迎面两个汉子看着是来者不善,所谓杀气,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掉头就要跑,不曾想后头还有两个,四个人上去把高云瑞按住了,一把破布塞到高云瑞嘴里塞个严实,随即一个麻袋把高云瑞套上。
是聂殇?这是高云瑞的第一感觉,知道他让和尚传的谣言,所以要收拾他?不对,聂殇不在青阳不说,方七本来就是dàng、妇,他是把方七传的更yín,偷qíng对象也换了,但事qíng并不是完全无中生有,更何况在事qíng传出来之前方七就被休出了。
心中百转千回,高云瑞已经被手脚利落的扔到马车里,前后动作极快,这绝对不是生手,也许说不上很熟,但至少不是一般家丁能做到的。
高云瑞对青阳极熟,虽然人进了麻袋里看不到,但算着步子大概也晓得,马车本来就没有走多远,只是走到了青阳海边上,有海风chuī过来还有阵阵腥味。到此时高云瑞是真的怕了,这样的天气若是把他直接扔到海里,就是有九条命也要搭里头。
就在此时马车却是停了下来,几个人把他从车上拖下来,拖到屋里之后才把麻袋解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灯,正中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二十岁不到的模样,生的端庄秀丽,此时看向他的眸子里却是点点寒光,高云瑞的腿不禁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我夫家姓洪,娘家姓方,在家时排行第四。此时请高先生来,所谓何事,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方四声音冰冷,语速却是缓缓轻慢,一双眸子直看向高云瑞。
第96章
聂洪两家都是做海运生意, 高云瑞在聂家船行这么久, 自然听过洪大奶奶的名字,但见面这是头一回,还是在这种qíng况下。最初的紧张感褪去, 高云瑞不禁站起身来,细细打量方四,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抛开xing别之后都是人。被押进门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杀气,有种小命不保的感觉,这是方四给他的压力。
“洪大奶奶……”高云瑞作揖行礼。
方四神qíng疲倦的闭上眼,并不理会高云瑞,只是像旁边几个大汉挥挥手, 几个大汉立即上前把高云瑞手脚绑了起来,还有一人搬来一块大石头。高云瑞顿时明白,这是打算直接扔他海里喂鱼,不禁喊着道:“洪大奶奶,今天你就是把小的活剐了也救不回方家的名声。”
“老父求到我跟前,让我把事qíng解决,我这个女儿也不好不孝。”方四说着,神qíng有几分疲惫。方大老爷答应她这是最后一回,虽然这个承诺肯定会违背,只是当了女儿,父亲求到这份上,她也愿意为方家做最后一件事。
早在最初她就提醒过方大太太,把方七找个小户人家嫁了,没钱娶不上媳妇的最好。方大太太却想着把方七再卖个好价钱,以前的恩怨先不说,也不打听一下市场价,色艺双全,经心培养的瘦马也不过几百两银子,方七那样撑死一百两,方大太太还拿乔,最后被知府老爷一分钱没花抬走了,现在事qíng出来,知府府里直接打发走,哪个又敢过问。
方七沦为暗娼,方家名声扫地之时又想到她这个出嫁女,想让她出面解决,把事qíng调查清楚还方七的清白。还说什么也是为了自己,都是姓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把这件事qíng搞清楚了,大家都好了。
方四听得当场哈哈大笑,她怀孕到至今,方家没有任何人问过她一句过的好不好,就是现在了她挺着大肚子要生产了,方家还要她cao劳辛苦。方大太太每每过来都是要钱的,为此生气冲突了无数次,她巴掌也挨了无数个。没事的事问你要钱,有事的时候要你解决,至于你过的好不好,这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
反正有孝道压着,就是出嫁女也是女儿,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开始闹起来时,洪家几位老姨娘还添油加醋,方大太太也是个傻叉,竟然真跟这些老姨娘们闹腾。她当时也不理论,等她管家之后,就开始苛扣老姨娘们的用度,就是后来求饶了,仍然苛刻。觉得她好欺负就随便来找麻烦,现在要还击,肯定要给一个忘不了的教训。
“我只是聂家船行的一个伙计,洪大奶奶就是把我扔海里去,这会出了气,与方家的名声也丝毫无补。”高云瑞喊着说,方四不是吓吓他,这是玩真的,真要把他扔海里喂王八。
“方家名声与我何gān,我现在太累,管不了许多事。高先生是太聪明,方七是太笨,不管聪明也好,笨也好,全部到海到喂了鱼,我既不用担心高先生再添油加醋,也不用担心方七再做蠢事,事qíng慢慢的也就平息了。”方四缓缓说着,她是真这么想,也打算这么做,先扔了高云瑞,一会把方七也弄出来扔海里,把事qíng源头解决了,至少没有后续了。虽然简单粗bào,她实在没有jīng力去细细查问处理。
方七事qíng闹出来时,方四本没打算管,挺着大肚子,洪家的家务事,店铺里的事她全部都要管,她是人不是神,方家从上到下都没救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洪家立足。至于名声之类的,洪家的女儿与戏子私奔,早就没什么名声了。
洪方两家最初订亲就是方家卖女儿,方家仍然不足,在洪家二姑娘出事后,又多问洪家要了三千两。银子洪家虽然给了,这笔帐却是算在她头上。又逢洪家的多事之秋,公婆各种心烦难为,再加上一个腿伤自卑到门都不出的夫婿,她里里外外受了多么气,只有她自己清楚。
也因为受的气太多,让她深刻的明白到,人想过的好那就要有用。方大老爷还说她不该管洪家的生意,只是洪家的qíng况并不容她在家里当小媳妇。她想在洪家生活的好,指望着男人能gān,公婆疼爱既然不可能,那要就去做事,凭本事凭能耐得到别人的尊重。她现在在洪家吃的每一口饭全是她自己挣过来的,不止与方家无关,就是与洪大爷也不相关。
“我有办法可以挽回方家的名声,我有办法……”高云瑞高声喊着,刚才被压下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些汉子手法特别娴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洪家招了一批从牢里放出来的囚犯做工,看来就是这么洪大奶奶的主意,使唤起来才如此容易。
方七漠然道:“我并不在意方家的名声。”更何况再洗方家的名声也洗不白,方七己经被传成那样,不管再搞出什么事来,都与事无补。至于方大老爷所说的查清白,想想都是好笑,方七与白二爷的事是板上钉钉的,洗的gān净吗。
高云瑞还不想死,他还不如此年轻,他还谋算着大好前程,此时几条汉子己经把他跟石头绑捆,连笼子都抬来了,旁边还放着一个应该是给方七预备的。只要几个人把他抬起来,往大海里一扔,那肯定连渣都没有。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洪大奶奶,我愿意给大奶奶效犬马之劳。”高云瑞高声喊着,道:“大奶奶连牢里囚犯都敢用,难道还不敢用小人。我既然能在青阳造下这样的谣言,多少也是有几分能耐。”
方四本来己经闭上眼,听到这一句却是睁开眼,看向高云瑞道:“不求饶命了,改口向我投诚?”高云瑞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至少高云瑞胆大心细,方七再yín,也是跟他前主子有一腿,他就能趁机jian了方七,方七的流言出来时,他添油架柴,虽然坑了方七,却是把白二爷摘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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