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站了一圈人,秀女有之,宫女有之,也不知是谁先看到顾祁,忽然喊了句:“太子殿下来了!”
一群人齐刷刷转过身来,跪的跪,行礼的行礼,顾祁说了句“起来吧”,目不斜视地走进屋子,顿时眉头又是一皱。
墙角有渗水的迹象,屋内yīn暗无光,明明是大白天的,却因为地处背光的方向,还点着灯烛。
太医和宫女在屋内,见他来了都忙着回过身来请安,他径直走到了chuáng边,看见那个面如菜色、嘴唇乌紫的姑娘了无生气地躺在chuáng上,意识全无。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今日却忽然变成这副鬼样子……顾祁沉声问太医:“怎么回事?”
太医迟疑道:“微臣初步诊断,崇姑娘应是中了钩吻之毒,以至于胸闷乏力,最后昏厥过去。”
钩吻?顾祁自幼广泛涉猎,医术也碰过不少,这等剧毒之物还是有所了解。
钩吻是一种剧毒植物,花朵为huáng色小花、美丽诱人,若是误食了这种东西,轻者大病一场,重者不治身亡。
可是宫里素来不曾有过这种害人xing命的毒物,崇筝又怎么会中了钩吻的毒?
“现在qíng况如何?有无xing命之虞?”
“微臣惶恐,崇姑娘服下的药量恐怕不算少,微臣已经替她以针灸阻碍了毒素蔓延,但当务之急是替她催吐,最好能把余毒派出体内,而崇姑娘能否熬过这段时间……”太医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务必让她好起来。”顾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转头吩咐万喜,“去太医院多叫些太医来,不用吝惜药材,只要人没事就行。”
下完命令,他转身往外室走,头也不回地对立在一旁的那个手足无措的宫女道:“出来把事qíng经过一五一十jiāo代清楚。”
秀女如今才刚进宫,长chūn苑已经死了一个宫女,眼下又有人中了毒,生死未卜。
看来这宫里果真是平静得太久,安宁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
崇筝中毒的消息传入恭亲王府时,顾初时站在窗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若是凑近去看,可以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小小的“南”。
镇南大将军的封号里有一个南字,而孙女崇筝又是在南方出生,将军戎马一生、久经沙场,终是希望自己的孙女能远离硝烟,如同南方水乡的姑娘一般活在温软秀丽的山水之中,吴侬软语、烛下挑花。
这玉佩是当年他亲手放进崇筝的襁褓里的,慈祥的笑着,对尚为婴孩的孙女说:“吾孙崇筝,小名南儿。”
顾初时听着属下带回来的消息,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显然中毒一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那药包自然也是他命人送入宫中的,无声无息,连药量都控制得极好,不至于毙命,也绝对不会因为药量过少而带有做戏的成分。
务必令人信服,而他绝对有把握的,是那个女子一定会照他的吩咐去做,哪怕那毒药足以致命。
他把玉佩放在唇边亲吻了一瞬,脚步轻快地朝外走,眉眼间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真是古怪,看他对那玉佩的宝贝程度,该是对崇筝有爱慕之心的,却不知为何心甘qíng愿把她送到太子身边,而今她身中剧毒,哪怕不会死,却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反倒一派轻松的模样。
他走出了王府,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朝远方驶去,最后停在了城南一处别院前。
那院子很普通,就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后面有一片树林,周围很安静。
顾初时翻身下马,步伐轻快,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别院里的人,而终于踏进去时,只看见院里的榕树下摆放着一张竹榻,榻上的女子正在午睡,初夏的日光透过林叶间隙照在她身上,影迹斑驳,还顺着林叶的摇晃微微颤动。
在竹榻旁边替那女子拍蚊子的婢女一见到他,急忙俯身行礼,而他很快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朝她挥了挥手,那婢女会意,转身进了屋子。
顾初时含笑走到竹榻旁边,见那女子侧卧其上,身着轻薄的云纹绉纱袍,一身玲珑曲线尽显眼前。
她乌黑的秀发披散肩头,还有几缕滑落至白皙的容颜上,更衬得她乌发如墨、肤白胜雪。
因为天气炎热,她光着脚丫,一双天足白皙好看,每一个指头都秀气圆润,可爱至极。
顾初时心中一动,俯□去挠了挠她的脚心,她正睡得迷糊,动了动,眉头一皱,却没醒过来。
他又俯身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接着来到她的唇角,来到她的脖子上,这样的吻不怀好意,灼热的气息也喷洒在她的肌肤之上。
酣梦被人打扰,她顿时醒了过来,察觉到有人在身上作乱,想也不想便推开了他,惊魂未定地拢好衣衫望着被推开的人。
“怎么,以为是登徒子不成?”他轻轻一笑,面色沉稳如常,丝毫没有半点偷香被人抓的自觉。
那女子看见是他,也不笑,只冷冷地说:“你不就是登徒子吗?登门入室,光天化日之下骚扰良家妇女,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
那张面容很是秀丽,眉目灼灼,樱唇红润,一看就是秀美的小家碧玉。可这等本该温婉倚在qíng郎怀里倾诉衷肠的姑娘此刻却目光冷冽地盯着顾初时,眼里是一种言语形容不出的恨意与轻蔑。
顾初时面色微沉,伸出手来挑起她的下巴:“几日不见,口齿越发伶俐了啊。”
他的眼神里是逗弄小动物一样的趣致目光,唇角带笑,为他略显严肃沉稳的面庞增添了那么几分轻松之意。
那女子倏地别开下巴,离开他的食指,仿佛一丁点接触都让她觉得恶心,她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看你了。”顾初时一直对她笑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我如今算是明白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她就一步一步往后退,无奈小院有限,很快被他bī至墙角。
顾初时仿佛厌倦了她的再三躲避,猛地将她按至墙上,捕获住了那张红艳艳的樱唇。那女子挣扎着,可无奈力气太小,完全没法撼动他,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qiáng吻,肢体纠缠,摩挲。
顾初时的眼神霍地深幽起来,更加猛烈地bī进她的唇舌,却不料她张口重重一咬,他的下唇立马渗出鲜血,腥甜的气息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他也因为吃痛,眉头一皱。
她果然咬得毫不留qíng,明明面目缱绻秀致,神qíng却像头发狠的小shòu,恶狠狠又带着嘲弄的样子。
顾初时眼眸一沉,一字一句地问她:“南儿,你定要跟我作对么?”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心甘qíng愿做你的宠物?”她咬牙切齿,眼神冰冷。
“好骨气,好胆色,不愧是我顾初时看上的女人。”他哈哈大笑,却在下一刻毫不留qíng地撕开她的衣衫,“只可惜你落入我手里,想与不想,都一样注定要做。”
他堵住了她正yù出声的唇,狠狠将她压在了墙上,手指毫不留qíng地刺入她gān涩的柔软地带。
他叫她南儿?
真巧。
******
楚颜的祈福之行终于告一段落,原本以为出了宫会有趣得多,只可惜净云寺里除了景色优美这一个优点,其余一切皆是无聊到足以令人发霉的地步。
尤其是楚颜每日要谨遵祈福的条例,来来去去地反复抄写经文、念经诵佛,若非有一连几晚的烤鱼吃,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说到烤鱼,经过几日的锻炼,如今的御史大夫秦远山除了在朝廷上发挥重要作用以外,还多了一项新的技能——米其林三星级野外捕鱼杀鱼剖鱼烤鱼必杀技。
楚颜为他几乎加满的技能点赞。
终于到了回宫的日子,她痛痛快快地再一次呼吸了几口自由的空气,和同行的众人重新坐上了返航的车马。
“殿下确定要坐马车?”秦远山温和地出言询问,显然是不太相信她那容易晕车的体质。
楚颜微微一笑:“先坐马车,实在不行了,不是还有大人牵马嘛。”
她在心里默默地脑补了一下,《西游记》里牵马的是谁来着?
哎哟,天蓬元帅!
此刻刚好吃过早膳,若是不出意外,huáng昏之时就能抵达那片营地。住一晚之后,第二日天黑以前就能回宫。
一切都很美好,风很温柔,景致也很美丽,楚颜破天荒地没有晕车,约莫也与冯静舒一直和她聊天岔开注意力有关系。
而谁也不知道,在净云寺的金色佛像之前,一只鸽子呼啦一声收回翅膀,落在那个跪在蒲团上的老妇人身边。
窦太后倏地睁开眼,面容安详地伸手捉住了那只鸽子,从它爪子上取下了那卷小纸条。
宣纸之上,墨色浓郁,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出鞘。
52书库推荐浏览: 容光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