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忙一五一十地jiāo代了:“奴婢因得了这耳坠子,寝食难安,生怕被人发现,又老早就听说常chūn阁有个小太监常常替人运些东西出宫,所以就想着托他帮忙把东西给倒腾出宫去,卖个好价钱……只是那小太监一听说奴婢这耳坠子是拾来的,说什么也不肯帮奴婢这个忙,奴婢只得……只得无功而返。”
听上去倒是好理由,沐贵妃的表qíng也放松了些,如此说来,倒都是这宫女的错,太后就是想把罪责推给她,也没法子。
太后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也早有准备,淡淡地吩咐身边的清荷:“既然她说她找了那小太监,清荷,你就问个清楚,究竟是哪个小太监,拉过来问话!”
楚颜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谦恭,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皇祖母,那小太监既然是私下帮着倒腾东西的,恐怕您这会儿把他叫来,他也会打死不认账。毕竟私下运送东西出宫是有违宫规的,他又怎么可能为这个素不相识的宫女承认自己犯了事呢?”
太后倒是没料到楚颜会站出来说话,眼神微眯,看了眼沐念秋,又看了眼沐贵妃,心下了然,恐怕楚颜是在保沐念秋。
她笑了笑:“拖出去打上几十个板子,还怕他不说实话?”
楚颜也跟着笑了笑:“皇祖母说得对,打上几十个板子,知道痛了,自然也会说个明白。只是今日毕竟是母后的生辰,好端端一个宴席忽然追究起前些日子的中毒事件,如今还要公然对一个太监行刑,见了血光也怪不吉利的……依孙媳妇的意思,不如此事暂且搁置,待到宴席结束以后再做发落,您看如何?”
她这么一说,倒是温温柔柔地把皇后摆出来了,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太后却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审案子,还要大动刑罚,恐怕有失妥当。
太后倒是没料到楚颜会这么说,毕竟今日这场合是她老早就看准了的,要瞅准时机把沐贵妃和沐念秋一起拖下马来,哪怕不是她们下的毒,在没有嫌犯的这当头上,她们也就成了嫌疑最大的人。届时太子一旦心生嫌隙,还会宠幸沐念秋么?
沐贵妃不过一介贵妃,却与太后共同打理后宫这么久,太后早就对她有了意见,又怎么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呢?
只是楚颜这么一番话倒叫太后不好发作了。
顾祁终是发话:“先将这宫女押下去,宴席结束以后,再听候发落。”
楚颜淡淡地收回目光,也不看太后,太后心头火大,却也无可奈何。
过了片刻,宫中的乐宫舞姬捧着乐器入了大殿,很快开始奏乐起舞,所有人都暂且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去揪着方才的事qíng不放。
楚颜似是不经意地侧头对身旁的含芝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含芝慢慢地从大殿边上退了下去。
因是席上,端茶送水、添菜撤盘子的宫人大有人在,也没谁注意到了这么个小小的cha曲。楚颜慢条斯理地指了指桌上的酒杯,示意冬意替自己斟满,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停在了她身上,于是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见太子殿下眉头微皱,责备似的看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呀,孕妇喝酒的权利怕是要被禁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一会儿就来,以后请假会早点的,不会出现昨天的qíng况了,叫大家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第124章 .终于释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宫里的宴席,回回都是那么些雷同的花样,就连楚颜这种穿越人士都有些腻味,难怪皇后也不喜这种场合。
楚颜有喜的消息还没有宣布,在座的众人也都不知道,她琢磨着太子怕是要把这消息留待宴席快要结束时才宣布,也免得喧宾夺主,坏了皇后的兴致……想到这里,她低低地笑了笑,皇后本来也没什么兴致,坏不坏都是那么回事儿了,恐怕听了这消息以后真没了兴致的另有其人,而且怕是还不止一两个。
太子今日似是心qíng不错,虽刚才被太后那么一出给弄得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但到底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没一会儿就与身侧的皇后有说有笑的,素来温和的皇后竟破天荒地失笑好几回。
相比之下,太后就受了些冷落,心头颇不是滋味,宫里的女人谁不喜欢一群人围着自己转?太后年纪这么大了,在宫里待的时日又是最长的,如今见太子一心一意地与皇后说这话,冷落了自己,别提多煎熬了。
楚颜却是看了个真切,心里挺乐的。
太子可不是睁眼瞎,不会看不出太后心里的如意算盘,且不说下毒之人究竟是谁,她今儿这么闹了一出,无非也是想弄点幺蛾子出来,给沐家难堪。
婆媳之间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些事儿,何况皇后不管事,后宫诸事都是由沐贵妃协同太后打理?这么一来一往的,太后能高兴自己做啥都有个人在旁边杵着?
不过皇后倒真是个好样的,远远地离了这摊子烂事儿,也算是看得开,毕竟皇帝离了宫,争这些权势又有什么用处?她是皇后,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没什么好怕的,争权夺势的事儿就扔给别人去,谁爱管谁管。
楚颜琢磨着自己怕是没这个好功夫,也罢,这个时代没有娱乐工具,只要盛宠在身,她倒是不介意陪着众人好好地玩一玩,权当是打发无聊时间了。
她不能喝酒,也便只拿着空酒杯把玩着,那酒杯是白玉做的,上面还雕刻着jīng致又细腻的花纹,指腹慢慢摩挲着,也别有一番暖玉在手的滋味。
这么把玩着,她忍不住把视线转向了坐在沐贵妃下方的赵容华身上,姑姑这段日子似乎瘦了些,面色较之从前要平和很多,看着也温柔不少。
赵容华似乎察觉到了楚颜的目光,也便轻轻抬眼看了过来,唇角微微扬起,俨然一个温柔沉静的妇人。楚颜心头有些柔软,想到自己回宫之后,一时之间还忘了去看这个姑姑,不禁有几分愧疚。
她眨眨眼,想到若是姑姑知道她的腹中有了太子的骨ròu,还不知会多欣慰。
太子和赵容华的关系一直这样僵着,若是她将孩子生下,说不定也会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
顾祁坐在最上方,眼观八方,自然也注意到了楚颜频频往赵容华那个方向看,顿了顿,在又一道rǔ鸽汤羹呈上来的时候,轻声吩咐了几句。
下一刻,楚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才刚刚动手要尝的那道rǔ鸽汤羹被太子身边的万喜给端走了。
搞什么?
这rǔ鸽一看就知道炖得苏软清香,光是看上一眼,唾液腺就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为何生生给她端走了?
楚颜怨念地看着顾祁,却见顾祁唇角含笑,状似不经意地对身侧的皇后道:“今日这rǔ鸽炖得不错,苏软味鲜,只可惜rǔ鸽油腻了些,离清淡还差了几分。”
原来是惦记着这几日她吃不下油腻的东西,所以给她端走了……楚颜的心qíng稍微平复了些。
却听太子下一刻忽然抬头,温和地望着赵容华的方向:“母妃觉得这汤羹还不错吗?”
赵容华显然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回太子殿下,这汤羹很好喝。”
顾祁点了点头,侧过头去似是不经意地对万喜说:“让御膳房明日也做这道汤羹,端去元熙殿给赵容华。”
他的眼神柔和而略带笑意,又看了眼赵容华,才说:“母妃前段日子身子不好,睡眠也不佳,这山药rǔ鸽健脾和胃,宁心安神,对母妃来说再适合不过。”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楚颜似乎很是吃惊,眼神也亮了起来,顾祁低头喝汤之际,唇角也微微扬起。
他竟是不知她是如此容易满足的人,可是看着赵容华面上那种瞬间软化的喜悦,他也觉得心头像是有只爪子在挠,因为不知力道轻重,有些痒,又有些疼。
好容易等到宴席完了,天色也晚了,这时候也不适合再去处理方才被搁置的事qíng,因此也没人提起来,约莫是要延后到第二日再继续审问那宫女。
顾祁仍旧没有把楚颜有孕在身的事qíng说出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不说,楚颜也就不提,在众人目送太子离去的时候,她也站起身来,却不料顾祁绕过桌子,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没说话,只伸出手去替她扶了扶发间那支晃悠悠的簪子,然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走吧。”
楚颜有些好笑地看着看他这模样,又越过他的身子看见了太后那冷冷淡淡的神色,最终乖乖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与他一道步出大殿。
从一众秀女身边经过时,她看见了那些各自藏着心事的眼眸,经过沐念秋旁边,她微微侧过头去看了对方一眼,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沐念秋微微一怔,却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沈辛眼里的失望与嫉妒尤其明显,因为近日她打扮得娇艳又美丽,一袭湖蓝色的缕金挑线纱裙艳丽好看,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只可惜顾祁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就连从她身边过时都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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