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画面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可昨日已死,一切有如新生。
楚颜的手缓缓地抚上了平坦的小腹,她不知道那里的跳动究竟来自自己的身体,还是来自身体里那个幼小稚嫩的生命。
她只知道,这个孩子降生之后,也必定会为自己的父皇而骄傲。
夏日的风燥热而肆意,chuī动着她的乌发在风中任意飘摇,她望着远方微微一笑,只觉得心下无比安定。
想起临行前,他轻轻地走上前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只简短地说了句:“等我归来。”
是“我”,不是“朕”,哪怕今日的他已然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她的称呼依然没有变。
楚颜觉得整颗心都变得有些热,不知是温度太高还是别的什么,这颗岿然不动的心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丝松动。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太长,他对她又这样好,是个人都会有些感动……她这样想着,转身步下城楼。
身后跟着的一众人恭恭敬敬地俯首随她走着,城楼下的侍卫统领低眉顺眼地行了个礼:“恭送皇后娘娘。”
楚颜脚步一顿,唇角轻轻扬起,微微应了一声。
啊,忘了说,新帝临走之前,简单地册封了宫中众人。
楚颜由太子妃正式登上后位,侧妃沈辛则被封为正四品容华,剩余的六名秀女,沐念秋受封为侧四品贵仪,崇筝受封为正五品婉仪,施颜亭为正五品芳仪,余者陈熙、谢嫣然和云素皆受封为从五品嫔。也就是说,秀女中除了崇筝以非权臣世家的身份步上了五品之上,其余三名来自民间的秀女都只得了个从五品嫔,从中也足以见得顾家对镇南大将军的认可。
顾祁是个念旧qíng的人,不若他的父皇那般狠绝果断,但楚颜却觉得这样的他更显得有人qíng味,好过顾渊千万倍。
只是随着顾祁的离开,宫里的这堆女人又都得了位份,太后虎视眈眈地坐在那儿瞧着她,她的肚子里又有个脆弱的小生命,恐怕这日子是没法消停了。
楚颜一边失笑,一边往永安宫走。
也好,他去前线过苦日子,她也没道理在宫中坐享清福,他都能成长,她就不能了么?
从太子妃到皇后,她也该改变改变策略了,如今后宫以她为尊,难道还能平白叫人欺负了?
从前是jian妃,今儿也不见得就要做个贤后,要jian就从头jian到尾,不然也辜负了上辈子看得那么多宫斗、受的那么多职场教育。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又来晚了o(>﹏<)o下一章估计要凌晨去了,大家先睡,明天再来刷新!
☆、第129章 .居心叵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楚颜回永安宫的时候,在御膳房外头遇见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他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太监,个个手里都捧着食盒,卑躬屈膝地站了一排。
那人无奈地摊摊手,“我就是随便尝了尝,没必要每样都给我装了一盘吧,带回去也吃不完,何必làng费呢,你们留着自个儿吃就好。”
御膳房的太监总管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还以为这位爷在说笑呢,忙拱手道,“小侯爷莫要拿奴才们打趣了,这东西素来只有主子们能吃,奴才们哪里敢吃这么金贵的东西?小侯爷喜欢,随时吩咐底下的人走一趟就行了,这些也是奴才们的一番心意,还望小侯爷笑纳。”
那人望天:“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搬不动,都说了你们留着,我这么空手回去不也挺好的吗?”
太监还要再劝:“这哪儿能让您亲自动手拎回去呢?您只要说句话,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听您调遣,替您把东西妥妥的送回去——”
说到这里,楚颜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笑着打断刘总管的话:“侯爷既然说了不用了,刘总管你这么劝着也不是法子,何不把东西都撤了下去,不要再qiáng人所难呢?”
刘总管和那个所谓的侯爷都把目光转向了楚颜,前者面色一变,赶紧低眉顺眼地躬身请安:“奴才给皇后娘娘磕头了。”
楚颜笑了笑:“磕头就不必了,本宫还没那么大脸面。”
语气里带着嘲讽,因为这位说要磕头的人不过是躬身行礼,哪里就真的磕了头?
楚颜看着那群手捧食盒的奴才们,眼神慢慢地冷了下来,皇上这才刚走,怎么,大伙是都以为他会战死沙场,再也回不来了不成?这就忙着讨好起容皇贵妃的二皇子来,难不成都认准了太上皇回来是要把顾祁撵走,把这位安乐侯推上皇位不成?
她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安乐侯身上,这位小侯爷可是自小就得尽了父皇母妃的宠爱,若是容皇贵妃有心要替他夺得皇位,恐怕顾祁今日也坐不上华严殿的金銮宝座。只是今日太上皇带着妻儿回了宫,顾祁又去了战场,难免叫人有了些许猜想。
安乐侯正是昔日的二皇子顾盼,和楚颜差不多年纪,昔日的小家伙俨然长成了清隽挺拔的少年,桃花眼顾盼生辉,眉清目秀,一看就是遗传了父母的好模样,尤其是容皇贵妃。
顾盼笑吟吟地朝楚颜点点头,叫了声:“皇后娘娘。”
他自小在宫外长大,对宫里的规矩也不是很看重,楚颜没跟他计较,也笑着应了声:“侯爷莫要跟这群没眼力劲儿的奴才多费唇舌,直接走就是,犯不着听他们啰嗦。”
顾盼笑着说了八个字,差点没把楚颜惊得笑出来:“盛qíng难却,盛qíng难却。”
这还是楚颜头一回听人用这个成语来形容宫里这些趋炎附势的奴才,看来这位安乐侯当真被容皇贵妃当做了普通人来培养,而非宫中的王孙子弟,自小就形成了严格的尊卑之分的观念。
楚颜笑了笑,温和地说:“说起来,今日太上皇和贵太妃回来了,我还不曾去请安,不如侯爷随我同去吧。”
顾盼点头,和和气气地同她一起往太上皇的宣明殿走。
临走前,楚颜回头去淡淡地看了那一众拎着食盒的宫人,侧过头对重山吩咐了句:“御膳房的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主子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没有一点眼力劲儿。重山,你留在这儿好好教一教刘总管,下一次别让本宫再见到他带着一众奴才自以为是地做些无用功。”
重山点头,刘总管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他从前没有与这位尚未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打过照面,今日头一回碰头,竟然就被对方看了个透,他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楚颜与顾盼,后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楚颜与顾盼同走在宫道上,她问:“太上皇与贵太妃这些年来在宫外过得好吗?”
顾盼笑道:“大概……还不错,日子没有宫里的富贵,衣食住行也很朴素,但胜在自在舒坦,随心所yù。”
楚颜注意到他的肤色比顾祁要深一些,大概也就猜到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太上皇学着陶渊明采jú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个二皇子也就过着自在舒坦的日子,远离官场纷争,一如普通人。
她又问:“这次回来,侯爷打算在宫里长住?”
顾盼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微微一笑:“这我倒不知道,一切都由父皇做主。”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不过在宫外住了这么些年,我倒不是很喜欢宫里的日子,吃的用的倒是都比宫外好,但输在不够自由。”
楚颜一怔,随即仔细看了看顾盼的表qíng,他的侧脸很生动,带着顾祁所没有的阳光与惬意,没有那么严肃清冷,可是他侧过头来对上楚颜的眼神时,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带着顾家人特有的深沉与jīng明。
他看似在回答楚颜的话,实则猜透了楚颜这么问的意图,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得gāngān净净,言下之意无非是在告诉她:他对这皇宫没什么好感,对皇位就更没兴趣了。
楚颜低头笑了笑:“不愧是顾家的人,流着顾家的血,骨子里也都一样敏感。”
顾盼扬了扬眉,桃花眼里闪耀着熠熠光彩,似是在为她的恭维感到开心,笑得更开了些,只耸耸肩:“这不叫敏感,叫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你也肯定觉得侯爷这个封号对你来说大材小用了。”楚颜故意曲解他的话。
顾盼看出了她的揶揄,眼神微眯,语气更加温和了:“谁说不是呢?就连金銮殿上那个宝座对我来说都大材小用了,如我这等气质儒雅、满腹经纶又博学多才的人,放在江湖屈居了,供在庙堂俗化了,倒不如早点看破红尘,经受点化,死了以后到九天之外位列天神之一,这倒给了世人一个生生世世瞻仰我的机会。我猜我必定是天神里头最好看的一个,皇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楚颜倒没想到他会还自己这么一大堆玩笑话,说是玩笑也不尽然,他言语犀利,虽说唇角挂着浅浅笑意,眼神里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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