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瞧了瞧她手边的帕子,“太子殿下也只是要看看姑娘的绣工罢了,若是方便的话,拿现成的给奴婢也行。”
赵容华忙道,“别别别,既然是太子要的,楚颜你就重新绣,这些都是旧的了,送去了也没个意思。”
本来就没她想的那个意思……
楚颜无奈地应了声,这才转过头去跟沉香说,“不然三日之后你再来拿吧,我琢磨琢磨花样。”
沉香点头应了,楚颜示意含芝递点赏银,含芝于是拿着只荷包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姐姐还请收下。”
沉香意思意思地推拒了几下,随即不好意思地拿了。
她倒也不知太子为何会忽然让赵家小姐绣帕子给他,但是看这qíng形,约莫是心下有了点思量。再加上赵容华又是他的生母,沉香盘算着不论如何,这个赵家小姐成为太子妃的几率是比别家姑娘要大得多了。
她素来不怎么收赏银,因为清楚太子的xing子,所以也不愿四处去收银子欠人qíng,免得他日有人逮住了把柄,把自己给拖下水。
今日是个例外,因为若是未来太子妃递的赏银……自然另当别论了。
沉香走后,楚颜开始琢磨绣点什么好,来了古代九年多,别的没做,绣活可是做了不少,把她好端端一个现代女xing也给培养成了个中翘楚,贤良淑德到了一种境界。
赵容华兴致勃勃地在旁给她提建议,什么鸳鸯啊并蒂莲啊,要么就是比翼鸟之类的,听得楚颜一头黑线。
这是在自讨没趣么?太子对她压根不是那种心思,绣些花花肠子的东西去讨人厌做什么?
她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过去,只说自己会看着办,然后又去窗子边上看了眼,跟赵容华说今日天气晴好,想去外面走走,找找感觉。
赵容华对她的绣工一向比较放心,便点了点头,由她去了。
最终,楚颜绣了一方青竹手帕。素雅白净的帕子上只有右下角绣着一颗挺拔苍劲的青竹,身姿笔直,不蔓不枝,每一片叶子都昂扬地指向天空。
这样的手帕没有半点旖旎之意,但她却肯定太子会更加满意。
三日后的午后,她带着含芝亲自把手帕送去了永安宫,但并不进去,只是jiāo给了门口的沉香,便与含芝一同离去。
永安宫,顾祁拿着那方手帕出神地看着,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日夜里她说过的那番话。
“殿下似青竹一般傲骨铮铮,他日必定达成所愿,那楚颜就在此先恭祝太子殿下一展宏图、如愿以偿了。”
她含笑的眼眸与诚挚的笑意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而顾祁凝视着那颗苍劲挺拔的青竹,好似能看懂她的用意一般,唇角终于微微扬起。
恭维也好,真心诚意也罢,他一个人走了这么久,倒真的觉得这样的鼓励很令人愉悦。
“她人呢?”他没回头,就这么问沉香。
沉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赵小姐刚才来的时候,只是把手帕给奴婢,然后就走了,殿下要见她吗?”
顾祁摇头,“走了就算了,你让万喜进来,我有事qíng要吩咐他,对了,叫他带上诏书。”
诏书?
沉香一边往外走,一边胡乱猜测,难道太子殿下要册妃了?
这念头把她吓了一大跳,面色都变了,呸呸呸,殿下哪里会这么轻易就册立太子妃?
若是这就册妃了,那她们一众仰慕太子已久的宫女……哎,反正这心迟早是要碎的,早碎晚碎不都一样么。
可是话虽如此,皇上身边的容皇贵妃娘娘不也是从宫女走上去的?沉香这样想着,随即猛地掐断了这点不现实的苗头。
她果真是疯了不成?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想多了。
万喜匆匆跑进大殿,出来时手上的确多了道诏书,带着人就往元熙殿去。
半个时辰后,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定国公孙女、赵容华的侄女赵楚颜因绣工了得,深得殿下赞赏,即日起受封为绣房女官,掌管绣房日常事务,地位与绣房原先的江尚宫一致。
诏书一下,跌破眼镜的人太多太多,就连赵容华都大吃一惊。
好端端的太子妃热门候选人怎么会忽然被封为绣房女官?
可只有楚颜一个人优哉游哉地接旨了,神qíng轻松,心qíng大好,那夜与太子说的话他果然听进去了。
徐徐图之的道理就是要为自己谋划好后路,哪怕不能一夕之间登上太子妃之位,也要安排好进击之路。
她正在朝着光明的未来一路狂奔,今日当女官,明日说不定就是太子妃了,有谁知道呢?
再说了,就算明日不能当上太子妃,她至少也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女人不靠男人,还能靠自己。
说到底,她不光是为了真正的赵楚颜而努力,也得为了自己好好努力。她的这一生并非要系在太子一人身上,成了太子妃固然好,不成也怪不得她,因为这具身体如今是属于她的,要如何活,还得由她说了算。
想到那个执着又孤独的人,那个月夜之下坚定清晰地说出自己目标的太子,楚颜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样一个未来的明君,其实也挺好的,若是嫁给了他,太子妃这个职位也并不似从前的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与人公用一根huáng瓜,成了男人的附属品。
至少他也是尊重她的。
唉,未来一片光明啊,这可如何是好?
☆、23、第023章。麻烦 …
诏书下了的第二日,楚颜就新官上任了。
绣房对楚颜而言是个新鲜的地方,规格虽是与其他宫殿一致,但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些与针线活有关的东西。
江尚宫带她参观了一圈包括库房在内的房间,一一为她讲解了平日里宫女们都做些什么,说起来倒是简单,无非是哪个宫的主子来了活,就由江尚宫根据需要把任务分配下去。
当然了,如今楚颜来了,这些活她都得一点一点搞明白,尽快上手。
“姑娘有所不知,绣房的宫女们擅长的活计不一样,有的苏绣比较在行,有的又倾向于蜀绣。不光风格有差异,就连配色的本事也是参差不齐,就拿锦月来说,她的配色功夫是绣房里数一数二的,但总是偏鲜艳了些,不如罗苏的清新淡雅。若是太后要些绣品,就万万不可叫锦月来配色,因为太后她老人家素来喜淡,不爱那些色彩艳丽的调调。”
江尚宫站在长廊上对她说完这番话,随即示意宫女将绣房大殿的门推开,“姑娘请,绣房的人都在里面了,还请姑娘训话。”
所谓的训话便是立威了,楚颜初来乍到,又是空降的女官,地位直接与绣房最高领导人江尚宫平起平坐,自然得跟大家说几句话。
楚颜默默地在心里消化了一遍江尚宫的话,这才从容不迫地抬起头来,跨进了大殿。
这是宫女们gān活的地方,殿内整整齐齐地摆了两列绣桌,一眼望去,约莫有二十张左右。楚颜看见宫女们都垂着头,整齐地站成了两列,看见她进来,异口同声地请了个安,“见过赵姑姑!”
赵姑姑?
楚颜的神qíng僵硬了一瞬间,为何别的女官可以叫云姑姑、月姑姑,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土里土气的赵姑姑?
为了听起来顺耳些,她清了清嗓子,含笑道,“叫我楚颜姑姑好了。”
江尚宫原本以为来的会是个多么厉害的主,不然也不会直接空降了,岂料这姑娘一来就臭美地改称呼,还当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当下心里也松了口气,忍着笑意望着她。
众人又重新叫了一次,“见过楚颜姑姑!”
这次听起来顺耳多了,楚颜含笑点了点头,“从今日起,我就正式成为绣房的一员了。虽说太子殿下给的官职是与江尚宫平起平坐的,但我初来乍到,还是个新人,一切都要靠江尚宫多多指点,也许在对日常事务的熟悉方面甚至不及你们,若有过失之处,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一番话说得很是客气,但言语之中清清楚楚地表露出来,这个职位是太子殿下给的,哪怕她是个新人,哪怕她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但就凭她身后代表的权威,也不要有人妄想骑到她头上来。
楚颜上辈子开了太多的会,听了太多次的领导发言,漂漂亮亮的官腔要如何打,她总算是记得几分。
眼看着在场的宫女们再一次恭恭敬敬地俯首称是,楚颜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因为对大家不熟悉,所以下面希望大家自我介绍一下,不用多说,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擅长的绣风便好。”
她回头看了眼含芝,含芝立马会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册子和笔来,按照楚颜的吩咐把所有细节都巨细靡遗地记录上去。
绣房人多,光是在这个殿里的绣女都有二十来人,楚颜自知一遍记不下来,便提前让含芝准备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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