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莉之所以对她针锋相对,无非是因为当初她父母离婚时,爷爷觉得有愧于她们母女俩,所以把自己那套价值不菲的房子留给了她。
庄莉一直以来就对此诸多说辞,更因为聪聪是个男孩子,却连一根毛也没捞到而记恨在心。
舒晴说完这番话,转头就走,等到庄莉回到雅间的时候,舒晴已经跟大家道完别了,正往外走。
她说了自己在咖啡店打工,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现在得回去上班了。
庄敬伟赶紧站起来说要送她,被她推拒了。
和庄莉擦肩而过时,舒晴冷冷地看她一眼,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和不屑一顾的高傲。
*
走出餐厅,迎面而来的寒风凛冽刺骨。
舒晴的手在冷水下冲了太长时间,现在已经毫无知觉了。
她穿得少,为了在这群人前看起来jīng神些,还特意穿了立冬那天秦可薇帮她挑的灰色立领呢子大衣,现在风一chuī,才知道风度跟温度比起来简直屁都不如。
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抿着唇回头,却看见张亦周也跟了出来。
“爷爷叫我送送你。”
“没必要。”舒晴还带着抵触qíng绪,后退一步,冷眼看着他。
张亦周顿了顿,才说:“你真的和小姑姑吵架了?”
“小姑姑?”舒晴笑了,“叫得还真亲热。”
说完转身就走。
张亦周在她过马路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却惊觉她的手冰得吓人,简直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他从大衣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套递给她。
舒晴却一下子红了眼,把那副手套扔到他怀里,“怎么,你可怜我?”
张亦周没料到她的qíng绪会这么激动,没能接住手套,于是两只黑色的手套顿时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舒晴却在这时候闯红灯往马路对面冲去,他只得跟着冲上去。
马路中间响起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有辆出租车猛地停在舒晴面前,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跑什么跑啊?分不清红绿灯啊?有没有点公德心?”
张亦周一把将舒晴拉到身后,对那司机连声道歉,最后牢牢拉住她的手,回到了街道边。
舒晴垂着头,没有再急着把手缩回来,破天荒地任他拉着。
走了好一段路,张亦周终于忍不住侧过头来问她:“你在哭?”
舒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倏地抬起头望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哭?”
张亦周没说话,看着她略微泛红的眼睛,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好半天,他才平静地说:“六岁那年,车祸夺走了我的父亲,当时我还太小,却已经懂得去记恨那个撞死他的司机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怨你到现在还记恨我和我妈,因为夺走你的父亲的人确实是我们母子俩。但是舒晴,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恨那个司机了,因为没有人是有意要夺走谁的幸福、破坏谁的家庭,那个司机不是,我和我妈更不是。”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很多记忆纷涌而至。
张亦周伸手替她生涩而笨拙地套上了自己的手套,然后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收拢来。
她的手很小,又很胖,被他男xing的手掌牢牢地包裹在手心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要再活在过去了,至少答应我,不要再仇视我了,好不好?”
*
晚上的时候,舒妈妈接到了舒晴的电话,说是今晚要去高中同学家住一晚上,不回来了。
舒妈妈很传统,一向不喜欢身为女孩子的舒晴在外留宿,但想到她今年都二十了,也有自己做决定的能力了,只得念叨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舒晴坐在嘈杂的网吧里,一遍一遍回放着荷妮和小津先生相视一笑的画面。
在这样的深夜里,无法抑制地想起了一个人。
当你逐渐明白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带着你的那个女人有多么辛苦以后,你就会开始学习如何对她有所保留地隐藏起一部分不那么积极的qíng绪。
因为若是看见你难过,做母亲的会比你难过千万倍。
于是在这样的过程里,你开始学会善意的谎言,开始学会自己一个人处理这种容易失控的qíng绪。
在这样回放的过程里,舒晴终究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了一家三口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
而屏幕上,荷妮喃喃地对小津先生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不相同。”
一片嘈杂的网吧里,她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舒晴都未曾意识到自己会是一个这样容易就对人产生依赖心理的人,她为人qiáng势又犀利,很大层面上受到了母亲的影响。
可是此时此刻,在她qíng绪临近爆发的边缘,忽然接到了这样一个电话。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漆黑一片的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顾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师:擦,这章没有我!
么么:你仔细看看本章最后三个字→_→你的名字大大滴!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nüè过有jianqíng!于是下一章,男主一出,谁与争锋!
然后是一个小小的通知,因为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得以顺利入V。
入V时间定在今晚12点,届时会有三更,这三章是顾老师与舒晴感qíng的大突破,听说有孤男寡女进酒店→_→在感谢大家一路相伴的同时,也希望大家都能支持正版,写文诸多不易,而因为是现言,故事也不会太长,如果大家愿意用一支巧乐兹的价格继续支持么么,么么在此鞠躬言谢了。
也希望搬文延迟两天,谢谢配合!
好啦,废话不多说,今晚凌晨的三章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握拳╭(╯3╰)╮!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舒晴是一路小跑出了网吧的,一个人站在寂静冷清的街道上,接通话的瞬间就掉泪来。
那头的顾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舒晴。”
她哑着嗓应了一声,没敢说话。
顾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个劲摇头,哪怕顾之根就看不见她此刻的动作。
原是打话来问她肺炎好了没有,没想到这个总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居然憋着不吭声,顾之察觉有异,又从那声略微沙哑的应答声里听出了哭音。
正yù追问,却忽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原单手握着鼠标的他微微一顿,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上,“你现在在哪里?”
舒晴好容易稳住了qíng绪,低低地回答说:“网吧外面。”
“为什么不回家?”
“妈妈在家。”她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片刻之后才补充道,“……我怕她看见我这样会担心。”
窗外的高架桥上车流不息,尾灯有些刺眼。
顾之静静地看着那片灯火辉煌的地方,问另一头的人:“介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言两语恐怕说不清——”
“那就长篇大论地说。”顾之换了只手拿手机,在她开口之前又问了句,“街上还有人吗?”
“很少。”
“那就进网吧找个包间,不要坐在大厅里,外面不安。”
舒晴换了个包间,坐来的时候心里微微踏实了些。
她重新拿起手机,“顾老师?”
“嗯,我在。”
他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起来都一样低沉温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舒晴像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慢慢地把今天发生的事qíng告诉了他,隔着遥远的距离,很多面对面无法说出来的事qíng都变得容易说出口了,不必担心一抬头就会看见怜悯的目光,不必担心会因为对方的反应而难于启齿。
因为手机那端的人由始至终只用一片沉默的聆听来回应她。
莫名心安。
舒晴讲庄莉针对她的那一段,也简单地表述了自己在那样一个所谓的“家庭聚餐”里的尴尬和难堪。
她说:“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可我却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所谓的其乐融融、一家和睦都是他们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几年前还是我的亲人,到了今天却成了另一个人的亲人,他们言笑晏晏,他们欢声笑语,而我妈却一个人在家过着拮据的日。我一直都知道这段婚姻的失败不止是我爸一个人的错,我妈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为什么她要一个人忍受今天这种孤身一人的局面,而我爸却可以和新欢过着一家三口和谐幸福的日?这一点也不公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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