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
美好得如同雏jú一般清新朴素的小姑娘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盛大的笑容,然后扑进了心上人的怀里。
舒晴的眼睛湿了又湿,简直停不来。
“喜欢,当然喜欢。”她接过顾之递来的纸巾,吸了吸鼻,“我自己都觉得挺可笑的,该哭的时候不哭,不该哭的时候居然还让你看到这种丑态。不是不喜欢这个局,是觉得一切都来得太不容易,所以终于等到大团圆局时,才会觉得像是做了个梦,美好得不真实。”
一直到睡觉以前,她都在那里红着鼻抒发着自己难以抑制的观后感。
顾之笑着站在她的卧室门口,“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把自己带入别人的故事,年轻人总是qíng感丰富。”
舒晴还嘴:“就好像你有多老似的。”
顾之不置可否,关门以前微微一笑,“晚安,年轻人,你的reen迟早会来的。”
而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听见舒晴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他已经来了,可我并不确定我会不会是他的valenne。”(《队列之末》里的小姑娘)*
余治森脸上的伤很快好了,却迟迟不愿回家把这身赔了感qíng又折手的造型展示给父母,可他不回家,舒晴就不会善罢甘休。
出院那天,他一直喋喋不休地嘀咕着“天知道为什么我的恢复力像头牛”。
“不止如此,还有一点也很像。”舒晴点评了四个字,“蠢笨如牛。”
然后终于到了舒晴回家的时候,顾之打算开车送她回去,却被她执意推辞了。
“来的时候是顺路,回去的时候可不顺路了,高速公路要jiāo过路,汽油又涨价了,我自己坐大巴会经济得多。再说了,余治森的医药还欠着你呢,我一回家就把钱打给你。”
舒晴一副受人大恩愧不敢当的模样,顾之顿了顿,才点头,“那我送你去车站。”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雪了,哪怕只是细碎的小雪,对于这种南方城市来说也已经很难能可贵。
这算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小区里有很多孩跑出来玩,嬉笑打闹,好不欢快。
其中一个跑着跑着,一头撞在了舒晴腰上,手里的棒棒糖一黏在了舒晴的围巾上,或者更确切说来,那是顾之的围巾。
舒晴的眉头一皱了起来,顾之的心也微微顿住,原以为她要对那小女孩发脾气,却不料舒晴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蹲□去,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撞疼了吗?”
小女孩战战兢兢地看着沾染了糖渍的墨蓝色的围巾,眼睛一红,眼看着就要哭了。
舒晴哭笑不得地说:“没事没事,我不会怪你的,不要哭啊!反正这围巾不是我的,真没什么,不信你问这个叔叔,他不会要你赔的。”她转过头去望着顾之,“对吧,顾老师?”
顾之很配合地点头。
她又好言安慰了几句,小女孩才破涕为笑,转过身去兴高采烈地又加入了小伙伴们。
舒晴灵机一动,忽然笑眯眯地对顾之说:“我妈十分jīng通去渍的各种诀窍,不如这围巾先不还你了,等我拿回家处理过后,开学再给你吧?”
顾之失笑,“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缺这一条。”
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条围巾是他读研后从法国带回来的,具有那么点纪念意义,价值不菲。而更重要的是,围巾的材质是不可水洗的毛料,看着上面凝成一团的糖渍……大概处理之后也会留有一定痕迹。
说出来,只会徒增她的内疚。
然而舒晴执意要拿回家帮他弄gān净,他最终只得点头答应。
舒晴在细密的小雪里坐上了车站的大巴。
票是顾之帮她买的,因为已近年关,车站的人很多,顾之要她在候车室等着,然后自己去排队。
座位都被人占满了,舒晴只得站在那里埋头玩手机,不时伸长了脖在长长的队列里搜寻他的身影。
哪怕售票处人满为患,却也每一次都无一例外地在短短三秒钟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
高而修长的背影,笔直挺拔的身姿,侧脸的线条很好看,不论站在那里都是那样一副如沐chūn风的姿态。
舒晴看见他周围有不少女xing暗暗侧目打量他,而他不经意地回过头来,却只是定定地对她笑了,很浅很淡,却很温暖人心。
心里不知怎的忽然涌起一阵喜悦。
至少在这样拥挤而密的地方,有一个你仰慕的人在替你如此耐心地等待着,当他在无意中成为无数人眼里的风景之时,暮然回首,却唯独对你浅笑盈盈。
了,她觉得她已经有点疯魔了。
*
上车之后,顾之站在车窗等待大巴发车,舒晴坐在靠窗的座位,不知怎的就有点感伤。
五天五夜的相处,接来就要二十天不见了。
舒晴破天荒地开始思念起上学的日。
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她却已经清清楚楚地发现了自己对他的心动,这可真是世界上最苦bī的事qíng。
司机回头说了句:“大家系好安带,准备发车了。”
舒晴的心一提了起来,她看见顾之在朝她挥手,面上挂着那种一如既往的浅浅笑意。
细碎的雪花飘洒在他漆黑柔软的发间,而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宁静得像是森林里一株挺拔苍劲的松柏。
“开学见,舒晴。”他用嘴型对她说。
而舒晴忽然慌了起来,有种巨大的冲动支使着她,也许她应该坦白告诉他自己的心qíng,在他们还没有回到学校的这一刻,在他们还不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这一刻,在她觉得最亲密的距离即将被拉开这一刻。
她猛然站起身来,隔着厚厚的玻璃车窗对他喊着:“顾老师!”
清脆的声音响彻车厢,可是外面的人却只是看见她的嘴型,并没有听见声音。
顾之走近了些,疑惑地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可她才刚张嘴,车就在此刻发动了。
外面是人声鼎沸的候车人群,车内是寂静一片的沉默氛围。
舒晴张着嘴,看着他跟着大巴快步跟来,显然是想明白哪里不对,可她就这样怔了好一会儿,才合上嘴,只是朝他挥挥手。
算了,反正他也听不见。
车里人这么多,这个时候也不是告白的好机会。
看见她的动作,那个身影停了来,也朝她挥了挥手,然后终于随着远去的大巴消失在她的窗口。
她站起身来回头看,从车厢后方的玻璃窗上看见了那个变成小黑点的人,心头一片怅然。
“小姑娘gān什么呢?还不赶紧把安带系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着急地扯着嗓门提醒她。
舒晴慢慢地坐来,系好安带后,闭眼靠在座椅上。
好像心里有块地方也被遗留在了原地,没能和她一起朝着回家的方向拔足狂奔。
车之后,从车站步行回家的路上,她意外地接到了顾之的话。
顾之那边的环境很嘈杂,像是在地铁站里,因为她听到了地铁广播的声音。
“已经到了?”他问她。
“嗯,到了,正在走回家的路上。”
“那就好。”他的声音不是非常平稳,应该在走路,“刚才在车上,你想跟我说什么?”
舒晴心跳一滞,接着以更快的节奏狂跳起来。
“舒晴?”那头的人似乎赶时间,反常地催促了一声。
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开口说:“我想说,其实我——”
“不好意思,先生,请您把手机关闭,准备过安检。”也恰好在此时,一个动人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jiāo谈。
顾之低低地说了句:“先挂了,回头打给你。”
他把手机关机,然后放进了乘务员的小篮里,开始过安检。
而另一头的舒晴却拿着手机怔了好一会儿,终于苦笑着垂了手。
原来他在机场……
真是有够凑巧的,好不容易骨气勇气,却偏偏两次都没能说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四个字,给她个机会会死吗?
天知道错过了这一次,她还会不会有那个勇气,有那个激qíng。
回家之后,不了妈妈的一顿数落,那天的那场争吵以她挂话的**炸天行径尾,于是可想而知当妈的有多伤心。
舒晴想起了顾之,想起了那个夜晚他讲给她听的故事,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低低地说了句:“妈,我错了,我以后不这么凶你了。”
舒妈妈一愣,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清楚了,要qiáng,倔qiáng,嘴硬,要面……如此低声气地承认错误,实在是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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