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吃。”蒋冬生把洗好的筷子给她:“鲜虾比蛤仔贵。”
丁莼接过筷子:“谢谢……”
作为一个除了钱,穷得只剩下钱的人,丁莼不知道什么叫贵,她只选择自己喜欢的。
可是喜欢的东西太少了,她嘴挑又guī毛。
“你才十八岁啊。”丁莼说:“还读书吗?”
“读啊。”蒋冬生看了她一眼:“读高二。”
“哪个学校?”丁莼托着下巴沉思:“貌似我也是读高二?”
蒋冬生又瞅了她一眼:“八中。”
“靠……”丁莼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入学信息:“滨海第八高中高二、五班。”
“不同班。”蒋冬生说:“我在一班。”
“那也够惊悚的。”丁莼看着他:“就这样你还要给我当保姆吗?”
“当。”蛤仔面来了,蒋冬生低着头吃面:“你不嫌弃就没事……”
都这样了还要给自己当保姆,丁莼的眼光在他身上停顿:“黑婶有跟你说多少钱一个月吗?”
“没有。”蒋冬生抬起头,先不吃:“那你说。”
“我说多少就多少?”丁莼乐了。
“嗯。”蒋冬生说:“你看着给。”
“你们这儿普遍多少?”丁莼说。
“三千……吧。”蒋冬生声音迟疑:“你也可以不用给我这么多。”
“我给你五千。”丁莼张开手巴掌:“可是这五千不是白给的,你得好好伺候我。”
☆、002
滨海只是一个偏远的58线小城市,平均工资绝对不超过三千块钱。眼前这女孩开口就是五千,蒋冬生没有不信,但是也没有全信。
丁莼多jīng明的一个人,或者说对面的少年是多单纯的一个人,他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先付给你两千押金。”从钱包里数了两千现金,放在桌上:“同理,你也得有点什么东西在我手里,我才能相信你,让你自由出入我的家门。”
一个单身女孩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相信一个人太难。
“好。”蒋冬生也拿出自己的钱包,取出一张身份证,放桌面上。
丁莼拿了那张身份证,他才伸手去拿那些钱。没有数,直接放进钱包里。
“证件照也挺好看的……”丁莼瞅了眼出身日期,还真是十八岁,而且是八月份:“比我还小两个月。”可是八月份怎么会叫冬生?
蒋冬生放好钱包说:“吃面吧。”两碗面都到了,香辣蟹也到了。
“真的好吃吗?”丁莼试了一下,真的好吃。
鲜虾面的味道很鲜美,南方的香辣蟹也不是特别辣,不过好吃。
两碗面一碗蟹都被吃完了,丁莼掏出钱,叫陈叔来结账:“别掏你的钱包了,我请客。”她挺大方地说:“在我家当保姆,包吃包住,三餐一宿都可以报销,生病还能请病假。”
“那考试呢?”蒋冬生说。
“可以酌qíng放假。”丁莼说。
对面的少年望着她傻笑,只是一下下。
丁莼才知道人家有酒窝,牙齿也很白,一笑的时候眉毛弯弯地……怎么说呢,这种舒服跟城里的时尚帅哥不一样,很纯。
他们去路边的小超市买了拖把,扫把,水桶和抹布之类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还挺多的,蒋冬生一个人拿不完,丁莼当然帮他一起拿。
回到家,看见蒋冬生埋头认真忙碌,丁莼也不好意思待着。
“不用……”蒋冬生说:“我来就行了。”他接过丁莼手中的扫把,指指阳台:“要不你出去待一会儿?”
“好吧。”丁莼拿出手机,出去上网。
主要是刷淘宝,买一些家居用品。顺便查查这里的家具厂,打电话落单订购。
一套沙发,各种电器,chuáng和柜子。
该买的东西,丁莼动动手指头,都买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等丁莼完事儿,蒋冬生把这套二居室也收拾gān净了。
只是地板湿哒哒地。
“我再把阳台收拾一下。”蒋冬生说:“你进去。”
“哦,好的……”丁莼走进去,看了一圈,心里只有一个服字:这太他妈gān净了。
“那你今晚睡哪?”蒋冬生说。
“嗯?”丁莼露出一个卧槽的表qíng。
是啊,屋里都空了。
我睡哪?
“我去附近找个宾馆。”她挺烦的,这里的宾馆环境不好:“明天要上课是吗?”
“嗯。”蒋冬生点点头。
明天九月二号,正式上课。
“我还没去学校……”丁莼打开行李箱,拿了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我们学校在哪里来着?”
“有地图。”蒋冬生说。
“要不你明天来带带我?”丁莼用手机找宾馆:“这家红云宾馆怎么样?”找到了告诉蒋冬生,让他明天过来。
“听说不怎么样。”蒋冬生低头擦洗一块顽固的脏东西:“要不你去帝锦宾馆。”
“听名字挺霸气的。”丁莼顺手订购了一个单人房:“明天早上来带我。”
“嗯。”蒋冬生应了声。
把这边的卫生弄好,他跟丁莼一起下楼:“我送你过去。”他说。
“那谢谢你。”丁莼没推辞,有个本地人带路比较好。
到了帝锦宾馆,看到丁莼办理了入住手续,蒋冬生就离开。
这边回去也就是十来分钟,他们来的时候走过来,蒋冬生回去的时候也是走路回去。
回到那个bī仄的家,弟弟妹妹在客厅里打打闹闹,叔叔在沙发上醉生梦死,上夜班的妈妈还没回来。
蒋冬生叹了口气,把地上乱扔的东西捡起来:“都去睡觉!明天要上课!”
“你是谁啊?”一个破烂的机器人扔在蒋冬生的背上:“要你管!”
“多管闲事!”女孩拿着剑指着同母异父的哥哥:“滚滚滚!”
将冬生也不是非要管教他们,只是心疼上夜班的妈:“那随你们。”他口吻冷漠地说,抬脚离开这间堕落的牢笼。
他们要顽劣就顽劣,那跟自己没关系。
“冬生……”沙发上醉酒的继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手叫他:“你回来了?有没有钱?给我点钱买烟。”
“没钱。”蒋冬生说:“我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他上了窄小的楼梯,不管背后的叫骂声。
“兔崽子!”蒋冬生的继父何明骂骂咧咧:“不是亲生的就是不知道心疼,野种就是野种!”
蒋冬生早就习惯了,在房间拿出换洗衣服去洗澡。
他今天心qíng特别平静,被咒骂被仇视也不会觉得难受。
可是好心qíng只维持了十几分钟。
蒋冬生洗完澡出来,发现有人进过自己的房间,并且翻过自己的东西。
“何明!”他走到自己放钱包的地方,一看钱包被动过了。
里面厚厚的两千块钱,一分钱都不剩了。
“何明!”蒋冬生气得发抖,摔门下楼。
何明已经不在客厅,一看就是出去喝酒了。
“我祝你喝醉酒被车撞死!”他在楼梯说了一句:“以后再偷我的钱我就报警!”
在看到两个弟弟妹妹用白眼瞪着自己,他瞪回去:“看什么看?你们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吗?一群傻bī!”
“你才是傻bī!”
“蒋冬生是傻bī!”
蒋冬生心想,我就是傻bī,我要不是傻bī,也不会跟你们这些大小傻bī待在一块。
何明喝酒醉生梦死不是一天两天,偷钱也不是一天两天。
这个没有未来没有温暖的家,蒋冬生待着又辛苦又恶心。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妈就是那种很可怜又很可恨的人。
何明这样的男人她也跟了,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蒋冬生气呼呼地躺在chuáng上,发誓以后再也不带钱回家。
他宁愿把钱放在陌生人手里,也不愿意把钱带回来这个所谓的家。
“气死我了……”
那两千块钱,应该是自己上学的生活费。
想起丁莼说包吃包住,蒋冬生的火气才下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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