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关于‘我总是看她’这一点,我可以解释。”安烨接着说,“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我以前认识的人。”
那个总是微笑,说话声音很温柔的女子,和他母亲是故jiāo,而乔以画和她简直有七八分相像,这才引起了安烨的注意。
说来也巧,那个女子也姓乔,单字樱,是他舅舅的妻子,不过当时太小,安烨记不清她的身份来历,或许也有家人总是讳莫如深的缘故。
不过后来舅舅舅母出车祸去世,他们刚刚出世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小表妹也失踪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讯息,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
苏曼画下班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她在路上买了一袋水果准备当晚餐,这几天她的饮食一点都不规律,一来没心qíng,二来真的没胃口。
刚拿钥匙开了门,后方突然出现一个yīn影,苏曼画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小番茄滚了一地。
此qíng此景,和当年何其相似。
所以当回头看到后面的男人时,苏曼画一点都不惊讶。
“曼画。”
眼前的人似乎也憔悴了许多,苏曼画转移视线,“权先生,有事吗?”
疏离的语气让权铎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对不起。”在那天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后迟来的道歉,前几天他一直都找不到她。
苏曼画突然有点想笑。
为什么他们都习惯在伤了人以后才说对不起呢?这三个字分量真的有那么重,可以弥补曾经那么多的伤害吗?
对不起。再多的对不起都弥补不了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那天我……”权铎慌张无措地开口解释,可语言是那么的苍白,他的心qíng又是那么的复杂,以致于无法准确地让她知道当他证明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时那种激动和兴奋……也无法解释他在她依然失忆的时候他对她做的那些事。
“权先生,”苏曼画语调更加冷了,“你不必再解释。”
这样会提醒我,你不顾我意愿qiáng`bào我的事实。
权铎的胸口像是被刀子cha着一般疼。
第九章
面对既定事实和这样的指控,权铎无从反驳。
“对不起。”他只能这样再说了一遍,可是权铎知道没有用,如果设身处地,他也不会原谅这么混蛋的自己。
苏曼画当着他的面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比关门声更快的是权铎脱口而出的一声“曼画”。
可惜隔着一道厚重的大门,权铎无法看到听见那两个字时门后的人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勉qiáng恢复冷静,只是那握在门把上的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隔了那么多时日,重新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苏曼画心绪复杂无比。
他已经确定自己就是苏曼画了?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找的人就是她自己。
许多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他和她说起妻子时脸上那种宠溺的表qíng苏曼画依然记忆深刻,甚至还羡慕过那个女人,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而且嫁给了他,她该是多幸福啊!
可又有谁能想到,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羡慕的人原来是自己。
新近的记忆总是格外清晰,但藏在心底深处那些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则更让人铭记,苏曼画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
他不是已经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为什么还来找她?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一副深qíng的虚伪模样?
这时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曼画,我没有签字,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我们还是夫妻,所以那天……根本不是……qiáng`bào……”
可三年的分居,更准确来说是分离,又让权铎丧失了某些底气,最后弱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得到,“没有离婚……”
苏曼画脑内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才清晰起来,是的,他们离婚了,是她提出的,也是她先签了离婚协议书,离婚原因是什么?她双手抱住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脑中闪过一个陌生女人的脸,那是谁?
是谁?
她当初是为什么和他离婚的?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心……为什么这么痛?
“啊!”
听到门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权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曼画,曼画……你怎么了?!”他边喊着一边用力地撞着门。
好一会儿门终于被他撞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权铎的心跳差点停止,他脚步虚软地跑过去,无力地跪了下来,叫了叫她,“曼画。”
可苏曼画已经没有了一点的反应,权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抱起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那条路有多长权铎忘了,路上有多少异样的目光更是不记得了,他唯一知道的是,怀里的人是那么的轻,不管是体重还是呼吸,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清风chuī散,羽化成仙。
他不允许!
她绝对不能抛下他,让他一个人在这世间独活!
“病人连日来作息不规律,营养又跟不上,身体太虚弱了……暂时xing的昏迷……现在她的qíng绪还不稳定,千万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正吊着水,苏曼画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格外刺耳,她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
似乎又有谁说了什么,周围的声音就渐渐停歇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完全寂静了,苏曼画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苏曼画醒来,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得几近把黯淡的灯光吞噬,她抿了抿唇,发现很gān,喉咙也是这样。
苏曼画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动作却一下子停了下来,她屏息凝神地看着坐在chuáng边的男人。
他的手撑着下巴,眼睛紧紧闭着,眼底有着明显的青色,看样子似乎睡得很沉。
高挺的鼻子,略薄而色淡的唇,几乎每一处都是她所熟悉的,哪怕隔了一千个日日夜夜,苏曼画突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还没察觉过来自己在gān什么,她的手已经慢慢伸了过去,就要覆上他的脸时,男人似乎不经意地动了动眼皮,吓得苏曼画一下子呆了。
而权铎也在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只伸向自己的、柔若无骨的手,前一刻他心底还微微懊恼自己为何睡了过去,而此时他眼中迸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那么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苏曼画立刻垂下了眼眸,手也想收回来,可动作没有那个男人快,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被他握住了,她恼羞成怒地挣了一下,瞪他一眼,“放开!”
权铎反而把它握得更紧,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仿佛熨烫了他那一颗久置冰库的心,这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证明了那不是一个梦。
他真的找回她了。
“你刚刚……”是想摸我的脸吗?
苏曼画抽不回自己的手,听见这三个字大概猜到了权铎的意思,直直地和他对视,“我是想拿水杯,我渴了。”
“是吗?”权铎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仿佛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被泼了冰水,败得一个火星子都不剩。
他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靠近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正是如此,失望才如此来势汹汹。
这种几乎窒息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感到陌生,因为它已经陪伴了自己将近千个日夜。
权铎贴心地把水杯递过来,甚至抵在她唇边,这个动作他做得很自然,苏曼画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又有一股qiáng劲的力量把她的于心不忍冲得四处飞散。
但终究是真的渴了,她低下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大半,男人又伸手过来,拿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间或有指间的温度触碰到她,他似乎比她更敏感,苏曼画几乎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就像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一样。
她的心也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苏曼画拒绝,可肚子发出抗议的声响,她尴尬地低下头。
权铎无声叹了一口气,可那股压抑却始终挥之不去。
chuáng头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盒,里面是热好的瘦ròu蛋花粥,是权铎特意让杨嫂准备的。
粥尝起来很清淡,但味道却是极对苏曼画的胃口,她一下子就吃了半碗。
半个小时后,苏曼画喝完了粥,心里寻思着找个借口让这个男人离开,没想到他却又把椅子拉了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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