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顾意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赶快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外,偶像的形象怎容她这般亵渎?
来到下榻的饭店,庄老师到服务台Check In,拿到房卡后各自去找自己的房间。学校一共订了三间房,两间单人房分别是庄老师和顾意的,一间双人标准房是沐紫末和秦施月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沐紫末刚放下行李,就听到门被很大一声关上,转身一看,秦施月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儿,一个服务生进来,把秦施月的行李搬了出去。沐紫末也松了一口气,秦施月不愿意和她一起住,她也乐得自在。
东西收拾好后,沐紫末到浴室泡了一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日本与中国的时差相差不大,远远没有上次回国要倒时差那样疲累。
房间内的设备很齐全,环境很舒适,可见学校对这次比赛的重视,希望营造最好的生活氛围,让她们能心无旁骛去比赛。
晚上没有安排什么活动。
沐紫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绿色的活页夹,把试卷从里面抽了出来,整齐地放在白色桌子上,拿出笔和糙稿纸就演算起来。
细细说起来,她的数学基础并不差,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基本上都能拿满分,只有后三道大题是她真正的致命伤,往往是最易守难攻的失分点。
这套数学卷子的难度似乎很高,沐紫末比以往多花了半个小时也没做完,剪短的及肩长发被她弄得有点乱,糙稿纸零落地散在白色瓷砖上,有说不出的挫败。
起身把保温瓶里的胡萝卜汁喝完,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想着这样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沐紫末gān脆打开电视,调到音乐频道,虽然日语歌词都听不懂,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吃晚饭的时候庄老师跟她们说过,由于参赛人数比较多,这次的比赛是由电脑随机排序的,秦施月被排到了明天,而她则是后天,所以今晚可以轻松一点,不必太紧张。
可能是异国他乡,晚上睡得不是很好,沐紫末第二天很早就起了chuáng,刷牙的时候听到外面响起门铃声,以为是饭店事先安排的客房服务,迅速洗了把脸,就去开了门。
从微开的门fèng中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沐紫末是意外的,他怎么会来找她呢?随后想了想,把门打开了点,指着里面说,“秦施月不住这里,她昨天晚上换房间了。”
沐紫末觉得他昨天跟秦施月聊得挺好,以为他是来找她的。
“我知道。”顾意顺着她指的方向往里面望了望,修长的手撑在门上,颇有意味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俊逸的脸映着九月的晨光,下巴的线条变得柔和,眼底氤氲着温暖的笑意,“我是来找你的。”
沐紫末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着裙摆微皱,忽然觉得有点窘迫,顿时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维尼睡裙。
看了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长发凌乱,活力四she。下意识就把门从里面关上,后来又想到这样似乎很不礼貌,只得重新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尴尬笑了笑,“我先进去换衣服,那个,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第八章
沐紫末到浴室换了一身衣服,看了看镜子,伸出手接了些水,简单弄了自己朝气蓬勃的长发,再对着镜子看了几眼,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意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上的东西若有所思地看,沐紫末抓了抓头发,脸上突然爬上一丝燥热,他,他手中拿着的,不正是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数学试卷吗?
沐紫末不由得苦了一张脸,数学试卷被他这样拿着看,她的压力好大啊!又看到桌子底下散开的糙稿纸——昨天晚上忘了收拾。她平时都不这样的啊!
“这道题算错了。”沐紫末有点不知失措,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只得待在原地不动,忽然听到顾意平静得听不出qíng绪的声音,心跳不可抑止地跳快了几分,走近一点,问道,“哪里?”
看到顾意手指的地方,沐紫末顿时有点发窘,晕!居然是一道空间几何的证明题,这道题她以前很少做错的。第三小问是计算几何体积的,难怪她总觉得答案怪怪的,13倍根号177,平时的答案都是有规律的。
沐紫末只得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拿起笔又算了一遍,奇怪,怎么还是那个答案,又转过头看了看顾意,发现他并不说话,也只是好笑地看着她,末了,才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你原来算的那条高是斜边的高。”
沐紫末只得转回来闷闷地重新画了一个图,找出真正的高,认真演算起来,心里却暗暗腹诽,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害她又多算了一遍!果然理科天才的思维跟常人就是不一样。
找对了思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算出来了,沐紫末把正确的答案重新写了上去,又翻过试卷看了看至今还空白的最后一道大题,心想着,听说他的数学每次都接近满分,这道题应该难不倒他吧?再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于是,把试卷放到他前面,虚心地请教,“这道题要怎么做?”
最后一道题往往是整张卷子的压轴题,是一道求等比数列通项公式的题,涉及到的知识点很多,数据也很复杂,总之,对一个文科生来说,要拿满分,难度还是很高的。
顾意拿起卷子,简单看了看,从沐紫末手中接过糙稿纸和笔,就算起来,一边算一边讲解。沐紫末听得很认真,但在有些地方还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于是伸出手挡住他的笔,“这步是怎么得来的?”
顾意只得停下,在另一张糙稿纸上抄下算式,详细地写下演变过程,“这里,提取公因式,然后就可以得到这个式子……”
沐紫末“哦”了一声又继续听他说下去,心里却有点小恍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个人像今天一样走得这么近。以前的他,总是站得太高,总是太耀眼。就像周敦颐《爱莲说》中所写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懂了吗?”顾意低低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笑意,从耳边清晰地传来,沐紫末顿时有种小秘密被识破的小尴尬,脸上染上了不知名的绯红,只得从桌上拿过糙稿纸,“我再看看。”
其实也没真正看进去多少。关键是她身边坐着的人,让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突然想起他刚刚好像是说来找她的,下一刻猛地抬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顾意似乎愣了一下,一会儿才说道,“下午有个机器人展览,你有没有兴趣?”
“机器人?”沐紫末猛地放下笔站起来,激动地用手在空中比了比,“是和真人一样高,会走会动,会跑会跳的机器人!?”
顾意笑了笑,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兴奋,认真地看了看手舞足蹈的她,笑意从眼角缓缓流出,“这次的机器人可能比较小。”
“我要去!”沐紫末高兴地嚷着,眉飞色舞,连忙收拾桌上的试卷和糙稿纸,由于太急,还不小心被桌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小心!”顾意伸出手把她稳住,又帮她把东西收好,“不用太急,展览是下午才开放,在这之前,你可能要陪我参加一个会议。”声音里透着隐约的喜悦。
“好,没问题。”
***
直到到了会议厅,确定了这次会议的主题,沐紫末才明白顾意来日本的真正原因,他是来领奖的。
这次的会议是一次颁奖会,主要表彰国际青少年科技大赛的优胜者。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者同台竞技并获得荣耀,不仅需要深厚的物理理论知识,还要很qiáng的实践能力,而且,东道主是一向以机器人高科技领先世界水平的日本,其中要付出的心血,恐怕超乎常人的想象。
作为本次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顾意作为代表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流利标准的日语征服了当场的每一个人,措辞得体大方,却不失智慧。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争论的主题主要是,顾意是不是日本人?
当然,他们的jiāo谈用的是英语,沐紫末对日语并不熟悉,这是她第一次到日本,也曾有过感叹,明明都是和自己一样黑头发huáng皮肤的huáng种人,说的话却一句都听不懂,远远没有在美国时遇到的那些人来得亲切。
有的时候,或许真正让人心有间隔的,不是种族,而是语言——心与心的外在jiāo流。
沐紫末神色复杂地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又远了些。
这个人,在同龄人为考上一个好大学而倾注全身心努力拼搏时,他却已经站在了他们此刻永远无法触及的顶端,那样的光芒万丈,那样的遥不可及。
明明只有十八岁,他身上却流露出了一种沉淀的睿智,一种真正的成熟和自信。他似乎,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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