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低低地笑出声,帮她顺好被风chuī得微乱的长发,像对待一个被最简单问题困扰的天真的小学生般,他的回答也很简单,“因为你是你。”
因为你是沐紫末,是那个第一眼,我就确定你将是我的谁的人,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所以我才选择了你。
因为你是你。
这个答案对沐紫末而言是多么熟悉。
这个人,或许在飞机上第一次相遇她就对他动了心,看着那么优秀的离她那么遥远的他,她无数次提醒着自己和他的距离,用理智在他和自己之间划下了一个不可能,可是同时她也无法欺骗自己,每一次见到他总会慌乱的心跳,抒写着一种只有她知道的心qíng,那种心qíng,或许就是喜欢。
她允许自己向来把握有度的qíng绪为另一个人萌动,或许也只是因为,他是他。
心底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声音在告诉着她,你和他,如果注定要相遇,就只有一个结局。
“那么,”看着她逐渐从迷离转为清晰的眼眸,顾意有点不确定地问出口,“你的答案是什么?”
沐紫末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然后慢慢抬起,眼中慢慢铺开一层盈盈的笑意,虽然是很不明显的动作,但顾意还是看明白了,她刚刚是在对着他点头。
这个似是在意料之中却又似是在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顾意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欣喜,高傲如他,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可是今晚,他却为了一个女孩,摆低了自己的姿态,只为要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答案。
十二月的风簌簌地从林间chuī来,虽带着微微的寒意,却无法chuī散那一角相依偎的温暖。
听说,如果你在冬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可以把你的冬天变成chūn天。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终于写完了。不知道姑娘们还满意么?
☆、第十七章
***
沐紫末木然地回到宿舍,钥匙cha了好几遍都没把门打开,进去宿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仓促地灌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觉得好了一点。
赵媛媛李楚心她们都回家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站起来,又坐下去,却发现,自己坐立不安。
这一切,恍惚得就像一场美丽的梦境,只有绯红的脸上依稀停留的温热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实。
在离开之前,她犹豫着问了他一个自己想了好久都得不出答案的问题,“你为什么知道我……”,还是轻轻地问出口,“我有夜盲症?”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黑暗中和别人不一样?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黑暗中完全看不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黑暗中会害怕得颤抖,会绝望,会窒息?
为什么?
顾意扳直了她的身子,低下头,眼睛与她的在同一条水平线,不让她慌乱的眼光躲闪,他的嘴角露出浅笑,“沐紫末,只要有心,就会知道。”
关键的是,是否对你有心。
或许在很久之前,他留意到她喝那种有着鲜艳颜色的汁液,就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些什么,加上今晚停电后她的反常,更让他证实了一个想象中的答案。
还有,他知道她早餐最喜欢吃ròu松面包,搭配牛奶,而且一定是纯牛奶,喜欢看笑话书,尤其是在开会无聊的时候。他甚至还知道,她喜欢在冬天的早晨赖chuáng,然后错过每一次的早读课,但她会在上第一节课之前,像约定好的一般,从容淡定从他们班门前走过。
他还知道,她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尤其是语文特别拔尖,当然,他也有看过她因解不出一道数学题而深皱眉头的模样……这么这么多的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进驻了他的心底,甚至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是的,习惯。
沐紫末对任何东西的专一几乎形成了一种固执的习惯,除非必要,绝不改变,所以,他也希望成为她的习惯,希望成为她,在任何有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习惯。
只要有心,就会知道。
这就是顾意给出的答案,简单的八个字,让沐紫末好不容易被寒风稍稍冷却的悸动又如暗香般在温暖的室内浮动。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风景之外的局外人,她曾经那么多次清醒地告诉自己,他只能远远仰望,可是,她究竟要有多幸运,才成为他眼中独一无二的风景?
沐籽言打电话来的时候,沐紫末还没有从恍神中完全清醒过来,今晚发生的事,无论哪一件,对她而言,震撼实在太大了!
其实停电的时候,沐籽言刚刚在准备室排练,等到她冲出来的时候,整个会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一开始她也什么都看不见,顾不了台上那些昂贵的音响设备,本能的冲动驱使着她除去自己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跌跌撞撞跳下舞台。
那一刻,沐籽言什么都顾不上,她只知道,悄悄在下面,悄悄一个人在黑暗中会被吓哭。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么骄傲那么倔qiáng的悄悄曾经流着泪跟她说,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在晚上的时候,会看不见。
悄悄划过泪痕的脸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沐籽言眼前,她冲着混乱的人群大喊,“悄悄,你在哪里?”没有回应,她又艰难地越过人群,一路磕磕碰碰,却继续大喊着,“悄悄别怕,站在原地等我!”
偌大的会场已经绝望地空了,由于放假在即,寻找外援的计划困难重重,这场策划了好久的晚会只得无比遗憾和抱歉地宣告结束。
沐籽言站在出口处,看着最后一个人走了出来,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无力和绝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恳切地希望:这次悄悄对她食言了。
悄悄,不要那么听我的话,告诉我,你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好不好?可是,她在自欺欺人,这种想法是多么幼稚,从小到大,悄悄答应她的每一件事,哪怕替她顶罪替她撒谎,她的悄悄,从来就没有对她食言过。
而且,晚会开始不久她就有收到悄悄发的短信,她说她到了,她还说她一定会对自己的节目拭目以待。
沐籽言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让悄悄来这里呢?为什么一定要让悄悄来看自己的表演呢?如果悄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打了无数个电话,一次次地失望,却一次次地倔qiáng重播,直到听到沐紫末平静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沐籽言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问了几句,知道她一切都好,便匆匆挂了电话。
沐籽言不敢再多讲一句话,她害怕自己全然失控地哭出声来,她不愿意让悄悄知道自己在哭,因为她知道,善解人意的悄悄一定会自责自己,然后反过来安慰她。
她的悄悄,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受着,也不让她委屈。
悄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之外对她最好的人,是那个愿意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人,可是,她却从来吝啬于叫她一声姐姐,不是不愿意,而是害怕,恐惧,这个在自己生命中占据了那么重要位置的人,有一天会决然地离开。
沐籽言最害怕的事qíng,是丢了她的悄悄,丢了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
元旦放假返校的第一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写着一种表qíng:疲累。连讲台上的老师,也感染了台下学生的无jīng打采。于是漫不经心的老师带着以书为天然屏障怡然垂钓的学生,上午的课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上完了。
下课铃一响,赵媛媛就拉着沐紫末冲到了饭堂,飞快地打了饭找好位置坐下,然后一边慢悠悠吃着饭,一边看着排得越来越长的打饭队伍唏嘘不已。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赵媛媛迅速地用筷子在沐紫末的餐盘里夹走了一块jīròu,还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我早上买早餐的时候就在想啊,前面排了多少人都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排在你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
趁赵媛媛说得指手画脚,得意洋洋的劲儿正浓,沐紫末不动声色地从她的餐盘里夹了一个糖心jī蛋,然后用勺子分成小块,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女生吃饭本来就比较慢,等她们快吃完的时候,饭堂里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沐紫末看到赵媛媛朝前面挥了挥手,还兴奋地嚷着“苏靖然,这里!”
沐紫末倏地回过头,意外撞见一双对着她微微含笑的眼睛,马上转过身,低头吃饭。
沐紫末到现在还无法接受那个对她而言不太真实的事实。
她们选的是靠窗四人座的位子,两个人旁边各有一个空位,沐紫末看到苏靖然在赵媛媛旁边坐下,然后不久自己的旁边也有人坐下。
顾意一坐下,沐紫末感到无形中空气都奇异地变得稀薄了,顿时变得坐立不安,却假装无比淡定地在被她弄得很乱的餐盘里翻出一根青菜吃了起来,心里却是无比忐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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