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妥协了,他已无话可说。
她此刻的心该有多痛?一定不会他少。
“不要拦我。”
她最终,只留给了他这四个字。
那一刻,陆遇止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说好还是不好,都留不住她。
满场的宾客在喜乐声里鼓掌给予新人祝福,并津津乐道他们是如何相配,这一桩婚姻是如何的天作之合,直到看见满脸泪水的新娘冲出来,接着新郎也追了出来,个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大地大,微澜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的心很乱,像塞满了杂糙,头也疼,疼得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唯一剩下的知觉便是跑,往前跑……前面停着的一辆白色奔驰似乎是算准了时间般鸣了几下笛,赵熙宁从车窗里探出头,“微澜,这儿。”
不出十几秒,车子便启动,飞速地离开了金叶酒店,不到三分钟,又有一辆黑色车子迅速跟了上去。
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微澜也不说,两人一路沉默着。
车子上了高架桥,赵熙宁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后面拿了一瓶水递给微澜,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一部黑色奥迪急转车头,冲破防护栏飞了出去……他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喝口水?”
“不用。”
微澜慢慢闭上眼睛。
?
☆、第四十七章
? 三年后,法国巴黎。
一个安静的咖啡馆内,微澜坐在角落,用pad收着邮件,私人邮箱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只有叶子若这两年多来发的邮件,大多都是关于他的。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消息,微澜的手划开屏幕,点开历史信息,最早的一条时间显示前年一月份。
From 子若ziruoruo:
“在你离开婚礼现场后,他也开车跟着追了出去,路上出了车祸,伤势很重。”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上面那两个字,时隔差不多一千个日夜,它们依然令她心痛难已。
再点到下一封:
“听说他之前负责的某项海外投资亏损了十几亿,前天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辞去陆氏总裁一职,对了,由他姑姑陆宝珠接任。”
微澜越看心qíng越沉重,视线也渐渐模糊,可手指还是忍不住点开了下一封邮件:
“他出国养病,听说是很重很重的病,具体不知道是什么。”
眼泪“扑通”一声掉落在咖啡杯里,转瞬被黑色液体吞没。
很重很重吗?
下一封邮件时间有点久,几乎又过了一年,她才重新从叶子若那儿得到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他现在在英国,帮朋友打理公司。PS:他每个星期都会上一次医院。”
这是邮箱里最新的邮件,还是去年十二月发的,距今已过去了大半年。
微澜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她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叶子若的邮件终于到了,她迫不及待地点开:
“听说他半个月前,定居巴黎。”
巴黎。
微澜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视线落到那写着法语的单条上,蓦地才反应过来,她此刻就在法国,就在巴黎。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以致于打了好些错字,删了又打,才勉qiáng回了叶子若的邮件。
没想到那边仿佛跟她心有灵犀似的,邮件刚发出去又有新的进来,微澜点开一看,是一串很详细的地址。
真好,他和她在同一个城市。
容貌那么出色的东方女子哪怕坐在角落,也难以避免那些热qínglàng漫的男士上前搭讪,微澜对这种事早已驾轻就熟,大多数qíng况下,她只需要微微一笑,让他们看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便能成功让他们撤退。
可有的时候也会遇上特别难缠的,比如眼前这一个,死皮赖脸地坐在她对面,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隔着一张桌都能闻到他嘴里浓浓的咖喱洋葱味。
面对这种状况,她通常只有一个解决方法,惹不起就躲,可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显然脸皮太厚,她往左,他高大的身子就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她瞪他一眼,偏又被误以为是在抛媚眼……偏偏微澜对法语根本一窍不通,眼下旁边又没有熟人,一筹莫展之际,幸好有个男人过来解围,不知说了什么,那法国佬竟然一脸讪讪地走了。
“谢谢你。”
那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笑了笑,“中国人?”
听到熟悉的语言,微澜的心仿佛瞬间有了着落,又道了一次谢。
这才匆匆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咖啡馆。
而另一边,刚刚替她解围的人走到另一个角落,恭敬地对朝坐在那儿的一个男人颌首,“解决了。”
“嗯。”那男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细长的桃花眼轻挑着去看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眼见越来越远,他才堪堪收回目光,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凉了,凉到了心里。赵熙宁嘴角浮现一个苦涩的笑。
她到现在还没有原谅他。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qíng景:她几乎qíng绪失控地朝着自己大吼,“当时你就知道他出车祸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停车?”
因为我爱你。
如果他的心再狠一点,告诉她,自己对那一切不幸都毫不知qíng,或许qíng况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可他太清楚了,一旦他说谎,便会永远失去她。
甚至连小时候的那点jiāoqíng,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宁愿被恨,也不愿意失去。
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爱qíng有多疯狂,赵熙宁总算领略到了,微澜是一个月后才知道陆遇止遭遇车祸重伤的消息,那一段时间她被他变相囚禁在一座岛上,美名其曰“养伤、散心”。
他太清楚微澜的弱点,她什么都不会介意,但她的亲生母亲,是她最后的底线。
一切都是命吧。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怎么看不出这个她的心在慢慢变软?表面上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一旦有关于他的消息,她都会变得异常敏感。或许时间真的能冲淡仇恨吧,又或许……因为那个男人是陆遇止。
一个教她尝遍qíng`爱,又伤得彻底的男人。不对,从那么高的云端掉下来的,又何尝只有她一个人?
目前陆氏集团已经是那个女人的囊中之物,他却对此兴趣缺缺。
赵熙宁将最后一口l凉透的黑咖啡喝完,对站在旁边的助手说,“帮我订一张回国的飞机票,最好今晚。”
再不回去,估计经纪人很快就会杀过来了。
***
微澜用翻译软件打车回到下榻的酒店,先洗了把脸,让自己高亢的qíng绪冷静下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拨通经纪人杰森的电话。
才响了一声就接通,“叶,你终于想通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们中国古话不是这么说吗?天涯何处无芳糙,何必单恋一支花?这么久也该走出来了,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赚钱。我看看,最近的又新接了许多任务……”
作为一个经纪人,他真是cao碎了心,这两年连白发都添了好些,出去泡吧都被人叫叔叔,真怀念以前那个风华正茂……微澜清淡的声音打断了杰森的天马行空,“你是不是有一个好朋友在巴黎?我想租房子,能不能请他帮忙?”
“你租房子gān嘛?”杰森疑惑了,打电话给他不是谈工作的吗?
“我听说他在巴黎住下来了,我想……”
“叶,”杰森难得收起平日里的嬉笑,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你变了,你以前绝对不是这种拖泥带水的人。”
大多时候他都无法理解这个小姑娘的思维,当断就断,断个gān脆,不想断那就重新接上,可她一方面留意人家的消息,一方面又踌躇不前……看得连他这个局外人都开始心急了,重要的是,她这两年一直“消极怠工”,年轻人最忌讳坐吃山空啊!
微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他不一样,我只是想看看他……”
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杰森只得说,“那我帮你联系一下我朋友。”
“谢谢。”
微澜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有风chuī进来,挂在窗口的风铃叮咚作响,她任由自己沉浸到那个冰冷的世界里。
她经常做这样的梦,一辆车从高处摔下,他满身是血地从车里爬出来,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却一句话都不说,他太累了,过度的失血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往往在这个时候微澜就会惊醒过来,她记不清那画面,只隐约记得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会流动的红色,还有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那微张的嘴唇,他是不是想跟她说些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临渊鱼儿 现代言情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