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叶微澜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有的时候,她很羡慕这个女孩子,觉得她像一阵自由的风,除了三叔三婶这个温暖的港湾之外,这世上大概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困住她的吧?
在约好的咖啡厅里坐着,叶子若时不时去拉扯裙摆,粉色蕾丝?老天!她的头脑是受了什么蒙蔽,怎么会允许这么拉低品味的东西穿在自己身上的?
浑身透着不适,正想溜之大吉之际,叶子若突然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在对面坐了下来,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有些尴尬地把撩到膝盖处的裙摆放下去,然后朝他微微一笑。
陆遇止紧抿着唇,一脸严肃地盯着对面的女子。
很不对劲。
虽然不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但感觉和直觉都告诉他,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你好,我是叶子若。”初次见面便弄得这么尴尬不是叶子若的初衷,她主动出声打破沉默。
虽然私底下大大咧咧,但在外面还是可以装装淑女的。
岂料,那男人竟然奇怪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
叶子若气得浑身乱颤,胸口处剧烈地起伏着,竟隐隐有一种要将那层薄纱撑破之感。
搞什么嘛?莫名其妙的,这么没有礼貌没有风度的男人倒贴给她她都不要好吗?
初次见面,不欢而散。
陆遇止直接回了家,连走路都带着一股似怒的风,杨姐再三确认后肯定地告诉他,那晚上弹奏《祝你生日快乐》的确实是叶家二小姐,而她当晚穿的正是蓝色长裙。
关键点都对得上,但就是人对不上,那就令人费解了。
“她那晚是独自前来,还是有人陪伴?”陆遇止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是叶家三小姐陪同她过来的。”杨姐手里有当晚的宾客名单,而且她记忆力很好,“叶家三小姐叫叶微澜……”
“叶、微、澜。”陆遇止薄唇中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双眸渐渐眯了起来。
原来是她,他轻哼一声,“真是有趣。”
有趣极了。
杨姐根本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纠葛,见他神色有些反常,便多嘴问道,“少爷您认识这位叶小姐?”
“不认识。”
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了,而且会以一种深刻的方式。
他说话的时候眸底分明是有着光的,念那三个字时语气也带着熟稔,可却说不认识,真是奇怪。杨姐到底摸不透陆遇止的想法,不过也不yù多问,他不是个喜欢听啰嗦话的人。
这时王管家走了过来,她一脸凝重的表qíng,“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遇止已经隐隐猜到母亲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虽然他把那件事压下来了,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果然,他一走进客厅,便看见向来不轻易露面的祖母坐在沙发上,甚至连妹妹陆清灵、姑姑陆宝珠也在,眼尾稍稍一扫,便看见母亲眼眶红红地站在一边,神色有说不出的凄苦委屈,他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烦躁。
“奶奶,发生了什么事,竟惊动了您老人家?”
陆老夫人向来是最疼爱这个孙子的,一看他出现,立刻把板着的脸松开,顿时变得眉开目笑,“阿止,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您也真是的,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亲自去接您啊!”在这个敬重的长辈面前,陆遇止一改人前的冷漠,多的是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相比之下,陆清灵却大气都不敢出地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直直的,心里也打着鼓,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遇止,跟我说说那天晚上的事。”陆老夫人十九岁开始掌家,说话都带着威严之气。
陆遇止简单解释了一遍,老太太听得眉头的皱纹都快打结了,“好好的怎么会发生那种事?传出去多不好?你大哥……唉……”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扫向自己儿媳妇的目光仿佛染了毒,“要不是当初……又怎么会被人这样设计?他们不就是欺负他是……?遇止,你一定要把事qíng查清楚,给你大哥一个jiāo待。”
陆夫人苍白着脸,双唇更是褪尽了血色,她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她的人生早已只剩下了沉默。
“是。”陆遇止的目光一直留意着角落的某处,看见那人眼中的泪光,他心中不期然地闪过一丝疼痛。
“奶奶,我打算听您的话,要定下来了。”
老太太对这个心肠歹毒的儿媳向来看不顺眼,平时一逮着机会便不会善罢甘休,指责的重话也是信手拈来,没想到这会儿竟是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要说老太太,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呆愣住了,陆清灵更是惊得嘴巴好半天都闭不上。
“你这说的可是真心话?”老太太双手发颤,连声音都在抖,“不是在哄我开心?”
陆遇止笑了,他平时很少这样笑,连眉眼都染了笑意,“那您现在开心吗?”
反正迟早都是要定下来的,只是不知道和哪个女人罢了,不是吗?
老太太连连点头,喉头哽咽着,那嘴角的皱纹仿佛一朵不断打着旋儿的水花。
开心啊,当然开心,知道你要成家,奶奶余生将欢喜相伴,死后也能含笑九泉了。
因母亲做的那些肮脏事,陆遇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抱着一种愧疚之心,虽安排了专人jīng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却鲜少来看他。
那双如稚童般天真的眼睛总是会让他夜不能寐。
是的,陆家大少爷陆择一智商低如儿童,是个傻子,可又有谁记得,他曾经是陆家上下一致看好的继承人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母亲,不能再想下去了,陆遇止紧握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重重地捶向墙壁。
这副脆弱的模样,他从不轻易示人,他的痛苦藏匿得很深,很深。
待得qíng绪稍稍平静下来,陆遇止才察觉不知何时竟走到了这个地方,他刚准备转身就走,门却突然开了。
“少爷?”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人,神色不是一般的惊讶,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您怎么过来了?”
陆遇止冷冷地站在那儿,从走廊尽头chuī来的风鼓起他的外套衣摆,他用手抵住唇,“我哥……”
这个称呼实在太陌生了,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了?一阵阵寒意从脚心蔓延到心脏,竟带着那个地方微微颤抖起来。
负责照顾陆择一的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失常,只轻声道,“大少爷吃完药刚睡下。”
大脑损伤,他时常要靠药物来抑制疼痛,而那药几乎无一不带着让人深眠的成分,从出事那天起,陆家就没有陆择一这个人了,“大少爷”这三个字,是陆遇止唯一能给他的体面。
“好好照顾他。”
“是。”妇人恭敬地送他出去。
然而,那个原本应该在chuáng上熟睡的人,此刻却衣衫不整地缩在角落里,他双手抱着头,脸上都是泪,jiāo错着斑驳的指痕,“求求你,不要杀我!啊!疼!求求你!”他犹自语无伦次地求饶着,可惜,隔音极好的房间,没有人会闻声赶来救他脱离苦海。
陆择一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听得他(她)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
“你也真是个没福气的,放着绝世大美女不要,偏要去睡那不入流的小贱人,你说你是不是傻啊?”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竟是不男不女的,听起来诡异得很,“噢,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本来就是个傻子了。”
陆择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一会儿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臊味。
那人嫌弃地捏紧鼻子,冷笑着打开门出去了。
“收拾一下。”
“是。”候在门口的妇人应道,她声音平静,似乎这种事qíng早已司空见惯。
***
因为伙食被缩减得太厉害,扣扣已经好长时间不理人了,微澜闲着没事,变着法儿地逗它开心。
可这小东西似乎脾气还不小,微澜戳戳它圆滚滚的肚子,耐心同它讲道理,“你太胖了,知不知道?这样不好……”
“喵。”我不胖,一点都不胖。
“这是你喜欢的香浓排骨,"叶微澜不得不拿出了杀手锏,"不过你要答应我,吃完了就下去散散步好吗?”
“喵。”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qiáng接受了吧。
紫色的眸底闪着满意的光,不一会儿一碟排骨便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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