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祭台下的村民额头贴着gāngān的地面屏住呼吸等待着。
“是谁来请本大仙啊。”巫师缓缓抬起头,嗓音变得又尖又细。
领头的莲花村村长吴大兴稍稍抬起佝偻的背,依旧垂着头急忙禀明所求,“求大仙赐一场大雨下来吧,大旱数月,庄家都旱死了,没有粮食吃,人也饿死了,求大仙可怜可怜我们吧。”
巫师看着木桌上两个细皮嫩ròu的孩子流下了口水,抬手掐在了男孩的脖子上,那光滑的手背渐渐浮现出了huáng毛,他的嘴也变的尖尖的露出了利齿。
孩子吓坏了,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就在巫师即将咬上孩子的血管时凌空一箭就she了过来,巫师下意识的后退躲避,就在这个空档李秀清跃上了祭台,把两个孩子抱离摇摇晃晃的桌子放在了地上。
随后她就和冲过来的巫师斗在了一处。
“是这个妖孽惊走了狐大仙,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砸死她!”他脸上的毛发不见了,巫师又变回了人模人样的巫师。
李秀清知道无论她说什么这些村民都不会信她说的话,因此她也懒得làng费口舌,用事实说话。
伸开五指一爪子就挥了过去,五根银线如纤细的刀丝,所过之处huáng土祭台被切割塌了一角,巫师的袍袖断裂,野jī翎凌空切成两半。
村民们都看到了正在和巫师打架的是谁,此时他们都慌了,怕了。
她不是死了吗?
昨天被他们亲手砸死了。
怎么又活了?
鬼,是鬼啊。
“嗡”的一下子村民们的头脑都僵硬了。
“莲花。”一个身形gān瘦,面色黝黑的妇女看着李秀清喃喃了一声,随后急忙推开人群往祭台上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一爪子下去从巫师眉心切到了腰下,人皮像是衣服一样被剥开,露出了里面巨型的狐狸。
李秀清囚住鬼狐,站在祭台上冷冷看着下面呆滞恐惧的村民,“这就是你们花钱请来的巫师,好好看看吧。”
“狐大仙穿、穿了人皮?”莲花村村长吴大兴哆嗦着嘴唇道。
“呵。”伴随着一声冷嘲,灵囚中起了红莲火,鬼狐被烧的吱哇乱叫,片刻化为了灰烬。
“它可不是狐大仙,是鬼狐,野狐狸以腐尸为食,长年日久成了jīng,这玩意专门吃人,你们倒好养的它嘴刁,挑起嘴来专门吃细皮嫩ròu的孩子。”
吴杨氏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仰头看着李秀清,“你、你是莲花吗?”
都是巫莲的转世,李秀清和吴莲花是一个人吗?
“是。”
“那你……”
李秀清知道她想问什么,更知道这些村民想问什么,她需要在这个朝代安顿下来,于是就道:“我没死,在将死未死的时候遇上了巫神,巫神传授给我巫术,我现在是巫师。”
呆滞僵硬的村民们忽然又活了过来,跪地就拜。
“拜见巫师大人。”
李秀清叹息,又想起他们bào动砸死吴莲花的qíng景。
行凶的是他们,虔诚叩拜的也是他们,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瘸老大,你赶紧过来,你闺女出息了。”吴大兴这个村长比村民们脑子转的快,他深恐李秀清记恨他们于是急忙拉出了呆滞的吴大栓。
李秀清推开吴杨氏抱起两个孩子就道:“先回家吧。”
吴杨氏讷讷不敢言看向了吴大栓,吴大栓则偷偷瞄向躲在人群里的吴三厘和吴孙氏,这两公母就是告发吴莲花的亲爷爷亲奶奶。
“三厘啊,你孙女出息了,你赶紧的领回家去啊。”
亲眼看着李秀清抓住了鬼狐,容不得他们不信李秀清的话,吴三厘和吴孙氏这个时候心里特别恐惧,深怕李秀清打击报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公母都跟锯嘴的葫芦似的,一个劲往人群里缩,怂着肩膀鹌鹑一般。
而人群也在缩,在场的男女都拿石头砸过吴莲花,他们都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fèng子钻进去。
他们脸上有羞愧、有深深的恐惧还有茫然麻木。
这一刻李秀清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朝代不是那个现代社会,虽然他们在网络上也很容易跟风chuī捧,跟风黑嘲,但终究他们是有独立的思想的,可眼前这些人没有。
在巫教的影响下,巫师对他们来说就是天神,天神做什么都是对的,天神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听从。
李秀清用灵力安抚着怀里受惊的两个孩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走向村长吴大兴,淡淡道:“你们砸死了我。”
吴大兴一听就苦着脸跪下了,其他村民一看村长跪下了他们也小声哭着跪下了。
“巫师饶命。”
“每一位巫师都有一座巫庙,你们竭尽全力为我建造一座华丽的巫庙赎罪吧,一代人建不成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就三代人,直到罪孽赎清为止,我还要你们代代供奉我巫莲,是巫师的巫,红莲花的莲,听懂了吗?”
吴大兴急忙答应,纳头叩拜,“遵命。”
“现在去把你们的祠堂收拾出来,往后我就住在那里。”
“是、是。”吴大兴急忙应和。
①注释:来自网络请神的民间歌谣,稍有改编。
第99章 祈雨
在村里女人的齐心协力下, 祠堂很快被收拾了出来,分割出了三部分,中间是客厅, 右边是卧房,左边是用饭的地方。
竭尽整个莲花村的物资,她有了一张稍显陈旧却很结实的四柱架子chuáng,chuáng帐成套是丁香色的, 上面绣着蝴蝶扑花,一个竹编的枕头,一张竹编的凉席,一条酱红色的薄被。
靠窗的位置还放上了一个梳妆镜, 同样没有jīng致的花纹却显得很结实,镜子是铜质的, 照人时是模糊的。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村长家的闺女吴绾绾送来了一套雪青色的襦裙, 据说这是莲花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了。
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吴杨氏的帮助下李秀清穿戴好了,又觉头发碍事需要扎起来,这时吴杨氏拿出了一支祥云乌木簪,她语带恳求, “为娘、不,下民能为您挽发吗?”
李秀清一顿,点头,安静的坐在了梳妆镜前。
“你别恨我。”吴杨氏一边拿着梳子轻轻梳着李秀清的长发一边流着泪道。
不,我不恨你。在狂风làng卷的大环境下,你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女人又能决定什么呢。
所以十月怀胎生下的双胞胎孩子你护不住, 养到十六岁的大女儿你也护不住。
“我也没有办法。”吴杨氏呜咽。
李秀清不想听她呜咽的哭声,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她捏着梳子的手上,她的手是gān瘪粗糙的,真难看。
却从心底蓦地涌上了一股酸涩。
“你是大命的,得了巫神的喜欢,你以后会好的。”吴杨氏挑起李秀清鬓边的两缕发挽在脑后,稍稍固定了一下祥云乌木簪就停了手,两只眼睛红红的望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
“真漂亮,要是没有这胎记就好了,你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胎记?”李秀清仔细对着铜镜照了照,确实在右眼角处看到了青色的符文胎记。
“这是巫的标志。”李秀清微笑。
就在这时吴绾绾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面带恭敬,“巫师,可以用饭了。”
李秀清起身跟着吴绾绾去了隔壁饭厅,就见一张huáng木圆桌上放了三个乌漆墨黑的……“这是地瓜?”李秀清不确定的问。
吴绾绾蓦地跪下了,面色惶惶,“巫师大人,村里实在没有吃的了,求您别生气,我爹已经让人去别的村里借了。”
“起来吧。”李秀清转身走了出去,这才有心思认真打量莲花村,入目一片枯huáng,泥墙、泥路、茅糙顶,哪一处都是gān的,gān的让人绝望。
走在路上她见一个gān瘪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孩子嘴里含着老人泛huáng黢黑的手指,小嘴红润,一裹一裹的。
她没有看见老人的脏,她只看见了老人的血。
又往前她又见几个孩子趴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似乎在掏蚂蚁窝,手指往地上一捻往嘴里一送,就开心起来,不停的咽口水。
吴绾绾和吴杨氏安静的跟在后面,神色恐慌不安。
一辆马车从村口驶了进来,忽的就从阡陌巷子里冲出了好些手里牵着孩子的大人,有母亲牵着女儿的,有父亲牵着儿子的,还有一个正当壮年的汉子头上cha了一根糙就走了过去。
吴绾绾一声哽咽也走了上去。
“你去哪儿?”李秀清拦住吴绾绾。
吴绾绾立即垂下头不安的全部jiāo待出来,“我爹要卖了我换钱给巫师大人买馒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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