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已经老了……”
在谎言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明白了事qíng的真相,她恨自己,更加痛恨欺骗她的齐家人。
何甜甜感觉在这里,被谎言压抑地喘不过气来,脑子里有个声音,催促她快点逃离这个谎言做成的牢笼。
何甜甜把录音笔放在包里,拎着包出了家门。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不觉走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市的车票,上了火车。
她想去家乡看看,父母曾经居住对地方,去寻找小时候的记忆,因为只有那段时间和地方才有她这辈子最真实的经历,也是她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南市距离现在淮市大约四个多小时车程,这是高铁的速度,换在以前,需要一天一夜。
何甜甜坐在车上,一直趴在面前的小桌上,默默流泪。包里的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来。
“大姐,你手机响了!”边上的一个中年人提醒道,他以为何甜甜睡着了,便出声提醒。
何甜甜低着头,掏出手机,看到手机上那两个刺眼的字“老公”,她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可笑,并没有接电话,直接关机……边上的中年男人见状,便看出来这是闹矛盾了,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和另外一个人说话。
看着黑黑的屏幕,何甜甜胸口的憋闷少了一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齐家人。
火车到站了,何甜甜跟着人流一起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南市已经和她记忆里大不相同。距离上次来南市,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qíng了。
站在人cháo涌动的广场上,有形色匆匆的商务人士,有亲亲密密一起讨论行程的恋人,也有拖家带口坐在报纸上候车的人,也有拿着小碗到处乞讨老人,小孩和残疾人。
这个大大的广场上,也能看出人生百态。有的人是为了生存,有的人是为了生活。可不管是谁,再苦再累,他们都是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以前何甜甜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才是最悲催的,犹如一个皮影人偶一样,任人cao控,没有自由,没有自我。
何甜甜环视四周,眼神落在广场上的悬挂的超大液晶显示牌,一个主持人正在采访苏省的首富。
这个人,是霍英杰。何甜甜也认识,确切的说是认识年轻时候霍英杰。
这个人的容貌并没有改变太多,岁月好像特别厚爱他,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过浓重的风霜,英气勃发的方脸,眉毛浓黑,鼻梁挺直,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睿智,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不经意间的微笑,总能温暖人心。
父母的去世,让她悲痛万分。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又收到了那封齐建国找人模仿霍英杰笔迹写得决裂书,她心里恨自己没用,恨霍英杰的薄qíng寡义。
在那样的年代了,和生命比起来,感qíng更加渺小,卑微。她选择了不信任,选择了放弃,彻底掉入谎言的陷阱。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时,她仍旧恨霍英杰,恨他的薄qíng,恨他的违背誓言,见异思迁。
现在她知道她恨错了。
一错过,那就是一辈子!
趔趔趄趄,走出了广场,叫了一辆出租车,用已经变了味的家乡话说了一个地名:“师傅,去大榆树巷!”
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司机,从何甜甜的乡音里,听出何甜甜离开家乡很多年了。
“很多年没回来吧?那大榆树巷马上要拆迁了,咱们苏省的首富霍英杰要在那里盖别墅。”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一边开车,一边讲解南市这些年的变化。
何甜甜看着不断倒退的建筑,树木,和记忆中的低矮楼房,截然不同,目不暇接。
即使何甜甜不说话,出租车司机仍旧非常健谈。
听着熟悉的乡音,看着不同环境,那颗躁动怨恨的心,也安静下来。
“前面就到了。”出租车司机道,“大榆树巷,最有名的就是巷口的那两棵大榆树,据听说都好几百了,从明朝的时候就有了。现在大榆树巷也要拆迁了,当地的老百姓,谈拆迁的时候,专门把这两棵树也划在谈判的合同里,说这两颗树好几百年了,成jīng了,福荫当地的百姓,拆迁可以,但不能伐这两颗树。”
出租车在前面拐弯了,那两颗高大的榆树,一如既往枝繁叶茂,一直坚qiáng的向上生长。
小时候,到了夏天,很多人都把自家的吃饭的小桌子搬到树下,一般乘凉,一边吃饭。
平日里,这两个大榆树也是小伙伴们最喜欢的玩耍之地。小男孩在树下滚铁圈,滚弹珠;女孩子喜欢丢沙包,跳房子,丢手绢。
到了晚上,大人们出来聊天,互相chuī牛,侃大山,东家长,西家短的,很热闹。
除了下雨,这两棵大榆树下,都会有很多欢声笑语。
“大姐,到了,总共二十块钱。”出租车司机笑道,“这两个棵榆树,更大了吧?”
何甜甜点头,道:“是很大!谢谢!”
何甜甜付了钱,下了车。
走到大榆树下,仰头看着亭亭如盖的枝枝叶叶,大榆树还是坚qiáng沧桑的大榆树,可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
物是人非!
对于这个词,她现在有更加深刻的体会!
何甜甜从两棵大榆树中间进了巷子,这条巷子还是那么狭长,只是路上青石板不像以前那么光亮,靠近墙边的地方,长了一层层暗绿色的青苔。
记忆中的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也不见了,两旁的人家,都已经搬迁出去了,只留下破败的旧房子和满地的杂糙。
何甜甜的眼睛酸酸的,环视四周,大榆树巷的落寞和她的人生一样,都失去了光彩和活力。
第4章 青涩的柿子
不一会儿,到了记忆中的家门前。
门上两个碗口大的圆圆铜环,中间一把铁锁,锁住了两扇斑驳的木门。
这是曾经是她的家,现在已经是齐芳芳的了,不再是她的家了。
现在想想,她是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这个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给她的,可是她却因为内心的愧疚,不愿意来这里,留下孤零零的父母牌位。
自从房子转给小姑子之后,以小姑子一家的薄qíng,或许连父母的牌位,也不见了。这里房子更改了姓名,父母留下的东西,也成了别人的。
她因为自己的软弱怯懦,丢失了那么多可贵的东西,可笑可悲!这是对她的惩罚,不值得任何人同qíng,而且现在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人同qíng她。
何甜甜用力推了下破旧的木门,那两扇门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外力一样,往院子里倒去。
齐芳芳十年前调到淮市,南市这个院子就空了下来。长时间没有人居住,院子里长满了杂糙,一棵老柿子树,无人打理,不过仍长出不少巴掌大青色的柿子。
何甜甜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里面的摆设面目全非,破败不堪。她走到柿子树下,摘了一个青色的柿子,用手擦擦,咬了一口,酸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
虽然难以下咽,但这样酸涩的味道,让她的大脑清醒一些,思维清晰一些。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甜甜不知道为何,本能地躲在柿子树之后,屏住呼吸,这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
“董事长,这里又乱又脏,您还是回去吧!”一个中年男子谦恭说道,微微侧着身体,劝解一直往前走的中年人。
“这里是我的家,就是再乱,还是我的家。”男子声音虽然不大,透漏着温和,倔qiáng。
何甜甜身体微微一怔,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记得。虽然有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但那清润的声音没有变。
是他!霍英杰!
此时此刻,何甜甜心头涌现出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就在何甜甜失神的时候,头顶半米处的一个柿子树枝子动了几下,隔壁有人伸手摘了一个青涩的柿子。
“董事长,这柿子没有熟……”有人提醒,柿子这东西,就算成熟了也不能多吃,更别说没有成熟的柿子,味道绝对很差。
霍英杰并没有回答,像是在喃喃自语,道:“涩柿子,最是提神醒脑……”
这句话,像是钥匙一般,打开了何甜甜记忆闸门。
“英杰哥哥,我上课,老是打盹,怎么办?”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圆脸女孩歪着脑袋,问无所不能的隔壁哥哥。她一定要找到方法,如果下次再被老师发现打瞌睡,就要叫家长了。她是乖宝宝,怎么能忍受犯错误叫家长呢?
“笨蛋,涩柿子,最是提神醒脑。你明天带一个,如果困了,咬一口吃了,绝对不会困了。”已经是个翩翩少年的霍英杰说了一个不靠谱的主意,嘴角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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