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想,费文渊也就知道了,谢三今天是拿那个民国瓷碗给外国人,故意抬价赚钱罢了。
偏偏,麻二这人上赶着非往坑里跳。人家谢三不愿意宰他都不行。
此时,他刚好听见,谢三对那翻译说。“那人想要那只碗实在想得急了。好东西谁不想要。这件事算我没安排周详。不如这样吧,请这位先生到我店里再去看看。如果有喜欢的东西,我愿意打九折作为赔偿。”
翻译这才叽里咕噜地跟外国人又说了一通。
外国人只得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时,他也深深地认定,谢三这里是真有好货。如果他不及时买下来,说不定下次还有人过来跟他抢。
于是,饭都不吃了,外国人就要谢三马上带着他去看货。
谢三也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下来。
很快,几个人就离开了这间包房,向着谢三的古董铺走去。
另一边,费文渊回过神来,也马上向他租住的房子走去。
进门以后,他把麻二给他的4500块钱辛苦费都收好。又拿起自己的行李包,换了身衣服,带了个大帽沿的帽子,就离开了这个院子。他头也不回地直奔西客站走去。
谢三这么jīng明,十个麻二那种傻货也不够谢三玩的。他又何必再去当这个会被踢死的马前卒呢?
何况,麻二就是一个小人。这事完了,他弄不过谢三,肯定一回头就找个迁怒对象。说不定,那十万块钱也会硬扣到他头上。
到时候,麻二那老小子铁了心,再掉过头来收拾他。他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不受牵连,费文渊非但不打算给麻二送信。反而,准备先一步卷铺盖跑路了。
可偏偏他刚走出胡同,一辆黑色的普桑轿车就跟在他身后。
费文渊回头一看,不禁有些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你?”
第190章 落空
陆洪英打开窗门对费文渊说道:“上车,我送你一程。”
费文渊琢磨了一下, 还是走到汽车的另一边, 打开车门上了车。
虽然只是一起喝了两次酒, 还被这人算计了一把。可不知为什么,费文渊还是愿意同他继续相处下去。
费文渊坐好以后, 陆洪英这才随口问道:“费老弟,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费文渊笑道:“麻烦你了,陆老哥, 直接送我去西客站吧。”
“得嘞, 您这是打算脚底抹油是吧?”陆洪英嘴里这么说着, 还是一踩油门, 向着西客站开去。
一开始,费文渊也没想再跟陆洪英多说什么。陆洪英也没出声, 就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司机。两人其实连朋友也算不上。
后来,还是费文渊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陆老哥, 你怎么就想着来送我了?你不怨我跟着麻二一起骗你兄弟?”
陆洪英开玩笑似的说道:“怨呀,其实我是打算把你拉到派出所去。让你在那里好好呆上几天。”
费文渊听了这话, 也并不介意, 反而赖皮赖脸地说道:“这倒是也不错, 在里面呆着还有吃有喝的,什么也不用愁了呢。”
陆洪英听了他这混蛋话,反倒忍不住乐了。
“你这人有时候吧, 我觉得你可真像我那兄弟。有时候, 又是南辕北辙。其实, 我只想问一句,那唐三彩你真买回去了么?”
费文渊点头道:“买了。把我家的祖宅,和剩下的破破烂烂的玩意,把属于我费家的一切都卖了。就为了买回那只碗。我也没办法,我爹那时候bī我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把碗买回来。
后来,我对象也跟我分手了。说起来挺好笑的。那时候,我成分不好,她都没嫌弃我。后来,我为了一只碗,把所有家产都弄没了。她反而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她说她不想再继续过没有指望的生活了。”
听到这里,陆洪英不禁有些唏嘘。“那碗呢?”
费文渊咧嘴笑笑。“自然是埋在了地里了。唐三彩本来就是随葬品。我就把它用在了它该用的地方了。我又不是谢三爷,我是不懂古董的。”
陆洪英听到这里,不禁闷笑了一声。“我就说你这人特别有意思。你还真是做了挺有意思的事。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费文渊笑笑。“带着麻二给我的钱,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呗。我这一没学历,二没本事,三没自尊。坑蒙拐骗也无所谓,到时候随便找个活,能吃饱饭就完了。”
陆洪英又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不然,你去五羊城吧。你若是愿意,我帮你介绍个工作。”
费文渊哼笑了一声。“哪有你这么行事的?我可是来坑你朋友的,你倒过头又帮衬我。你就不觉得对你那朋友感到愧疚?”
陆洪英嘿嘿笑了两声。“那我也不瞒你了,就你这样的,就算来一打,也奈何不了我那兄弟。”
“原来实力太弱还被敌方同qíng的?陆洪英,你这人真是有毛病。”费文渊随口骂道。
很快,车子就到了西客站,费文渊到底没有去五羊城。他只是在离开之前,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给了陆洪英。
陆洪英看着这人,慢悠悠地消失在人海里,突然觉得心头一震。
说来也奇怪,他就是觉得费文渊同谢三有几分相似。
他见过谢三年少时悲伤绝望的样子,也见过谢三青年时发疯似的样子。这费文渊大概就是谢三不曾有过的自bào自弃的样子。
两人同样的背景,生活很残忍地带走了他们所有的荣耀和光辉,使得他们四面楚歌。
谢三是不断想办法,努力站起来。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继续珍惜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并且用一切办法,把老祖宗的东西尽可能地保存下来。
而这费文渊却早已把那些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像包袱一样彻底丢下了。
陆洪英突然觉得费文渊很可悲。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谢三那样,勇敢,坚定,从来没有迷失过方向。
与此同时,麻二到家后,就把门锁好了,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这才来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把那价值几百万的珍贵瓷器拿了出来。
可惜,拿出来之后,麻二才惊愕地发现。这不是乾隆御制的珐琅彩碗。而是一只碗底署名“大清乾隆年制”的民国仿品粉彩碗。
关于这碗的事,老赖曾经对麻二提起过。说是谢三一眼就看出,那粉彩瓷碗是民国仿制的。
只是谢三喜欢那碗的图案,也就留了下来。
谢三还说,民国的粉彩一般比较死板僵化,就如同给尸体上妆。独独这只碗却仿的很有味道。
麻二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老赖曾经跟说过,这碗是谢三花了2000块钱收的。现在却拿出来,10万块钱卖给了他。
一时间,麻二胸口热血不断上涌,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
他往下压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认,他这是被谢三给算计了。
可笑的是,他为了几百万块钱,一直在算计谢三,想要诈出谢三那只碗。可偏偏谢三就是死活都不上当。
等到谢三腾出手来,设了一个圈套。都不用怎么着,麻二就一头狠狠地栽了进去,甚至把他全部积蓄都拱手送上。
麻二越想越觉得憋屈。这是肯定不能就这样就此罢休。吃闷亏不是麻二的xing格。
麻二用力地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这才勉qiáng冷静了下来。
既然闹成这样,那几百万肯定是没希望了。倒是他那10万元的积蓄,怎么也得想方设法地要回来。
麻二又去洗了一把冷水脸,好好收拾一番,又仔细想了一遍他准备好的说辞。
这才就拿着那只锦盒,往谢三的店铺里走来。
此时,谢三店里的客人还真不少。只是独独不见那个老外。看来谢三是先一步把那个同党打发走了。
麻二硬着头皮,走到谢三面前,弯着腰给谢三道歉。
“三爷,我知错了,我不该打您那乾隆珐琅彩碗的主意。也不该跟费文渊起哄,带他上门骗您的碗。”
麻二看似诚心认错,可他哪里又知道,他进门之前,陆洪英刚刚打来电话,跟谢三说了这件事的具体经过。
据费文渊说,麻二认识的一个港商,跟他透露了那只珐琅彩碗的拍卖价格。并且保证只要那碗一到手,就帮他联系买家。买家会按照500万的价格收了这只碗。
麻二贪图钱财,自然就打起了谢三的主意。他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费文渊。
而费文渊也不过是过来替麻二打工罢了。麻二答应事成后,给费文渊2万块钱。
谢三已经摸清楚了事qíng的底细,此时再听麻二把事qíng都推给费文渊,谢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到了此时,麻二居然还想骗他。连道歉都不是诚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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