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顾体面的大人也跟着蹲下来捡,想沾沾喜气。
看到顾青云出来,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看起来真是年轻啊,有二十了?”
“看他的神态应该有了,正好二十出头吧。”
“太年轻了,我儿子和他一样的岁数现在才是秀才,人家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点岁数就考上进士了呢?”
“新科进士好俊,又高又好看!不知道成亲没?没的话我可以给他介绍几个好看的小娘子。”那大娘的声音让顾青云想故意忽视都不行。
“算了吧,杨大娘,人家这是方家的外孙女婿,连孩子都有了,我还见过他抱着儿子在我摊子上买过臭豆腐。”有一名中年男子不以为然。
“什么?新科进士还到你那里吃过臭豆腐?你的臭豆腐在哪里卖的?我去买给儿子吃!”
……
没一会儿,人民群众的话题就歪楼了。
顾青云应付完报喜的差役,又团团感谢贺喜的人群,还没松口气,第二批报喜人骑着马来了,等他们走后,第三批报喜人又来了,一堆人挤在一起,极为热闹。
撒完一筐的铜板后,人群终于散去,只留下满地鞭pào残余物。
这时方子茗家的小厮才跑过来道喜,双方都喜气洋洋的,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大家约定今晚在方宅好好吃一顿庆祝。
顾青云却想起了刚才报喜人带来的消息,主要是殿试的考试时间。刚才那些人称呼自己为“进士”不算正确,他现在才是“贡士”。
会试考中者叫“贡士”,第一名称“会元”,顾青云此时就是一名贡士,他要参加完殿试定下名次后才能称为进士。
本朝的殿试名次排列分为三甲,一甲共有三名,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gān名,赐进士出身;三甲若gān名,赐同进士出身。
殿试是四月二十一日开始,只考一天的时间,但顾青云并不担心落榜,毕竟会试既然已经过了,那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名进士,最多是运气不好,或者碍了皇帝的眼被放在三甲,成为同进士。
之所以不淘汰人是因为唐朝曾经有一次殿试淘汰了一名考生,这给了后世帝王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被淘汰的那个考生,叫做huáng巢。所以从唐朝之后的殿试就没有淘汰过考生,除非你是真的不学无术,那个贡士是作弊得来的。
顾青云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名次,加上发挥正常的话,如果真的被踢到三甲,那以后的官员生涯就不必想着什么升官了,前途暗淡是必然的。毕竟得罪了最大的领导,自己只能等他驾崩,看下一个皇帝还记不记得这笔账。
不一会儿,这还没到散值的时间,方仁霄就提前回来了,一回来就捋着胡子望着顾青云笑。
这是顾青云第二次见到方仁霄这么高兴,第一次是在小石头出生的时候。
“好好好!”方仁霄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面色cháo红,“没有丢老师的脸!今天在户部办公,可是让老夫好好出了一番风头。”
顾青云只能咧嘴一笑了,今天他已经不知笑过多少次了。他只知道,过不久,他终于可以脱离每三年的科考,他的科举之路即将走到最后一站。
“老师,大家都恭喜您‘一门两进士’吧?”顾青云笑道,“子茗和您都是进士,真是太厉害了!”
顾青云是由衷地佩服方家的基因,两名进士一名举人,想起方家村普普通通的方家族人,方仁霄发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考上秀才,否则只要有苗子可以造就,估计方仁霄都会帮助的。
整个方族的jīng华都在他们家身上了。
顾青云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好运,方家除了方子茗就没有其他杰出的后辈子弟,结果最后便宜自己,让自己得到方仁霄的全心教导。
方仁霄听顾青云这么一说,笑而不语,但脸上自得的神qíng却出卖了他。
“大家也恭喜老夫收了个好徒弟。”方仁霄最后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还有几天就要殿试,你这几天不要出去参加什么聚会,好好待在家里读书,不要临门一脚了却出状况。”
顾青云点点头,应了声:“我明白的,老师。”
估计就是他想参加,也没有人陪他,考上的贡士们一般都会在家复习,特别是那些名次落后的人,更是想把名次提前,千万不要是同进士。
虽说考试之前很多人都放言,即使考上同进士也好过落榜,可一旦真的考中贡士了,谁也不想落到三甲去,都想拼一拼。
顾青云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你这次的名次出乎老夫的意料,看来你那篇策论得了主考官的青眼。当然,兴许还有其他缘故,但无论如何,现在名次已定,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等殿试的时候,陛下只会看前十名的卷子,如果你正常发挥的话,很可能殿试还会是前十名,那时你的名字就可以进入陛下的眼里,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好处。”
顾青云连连点头,虽然他觉得可能皇帝会讨厌他,毕竟观点不同嘛,但也许根本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呢?反正无论如何,都得竭尽全力去考。
方仁霄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变,顿了顿,才说道:“罢了,你尽力就行,无论如何,只要有进士的身份,即使你以后不当官,也可以随便到全国任何一家书院教书,只要没有被陛下表现出明确的厌恶,什么府学、州学、县学都可以任由你选择,总能养活自己的。”而且陛下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方仁霄只能这样想了,弟子他们这一科的贡士可能大部分都是和弟子一样了,陛下哪有这闲工夫关注他们?
至于养活自己?一想到这个徒弟写话本的能力,方仁霄就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
顾青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当初我那样做题就想过了,陛下心胸开阔,肯定不会和我这样的人计较的,即使真的有万一,不做官我也不怕。”这时代,文人是很受优待的,不犯什么大罪,一个有进士功名的读书人是能活得比较滋润的,皇帝都不能随便杀。
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安全感。没办法,在皇权的社会,对于他这个穿越而来的人来说,安全感真是太重要了!
“你现在既然考中贡士,老夫这就让管家去隔壁询问huáng家,看他们到底卖不卖?”方仁霄最后淡淡说了一句。
他一说起这个就有一种失落感,自从知道外面在传青云的谣言后,他就意识到他们一家三口迟早要自己住的,不可能一直住在他们家。只有反过来自己住的是弟子的房子,才会成为美谈。
可现在不是,虽说那些流言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久而久之,就容易抹黑一个人的名声。人活在世,一张脸面是很重要的。为了青云好,即使他真的不在意,他还是派人在附近找房子,力求能住近一点。
再说了,青云的父母迟早有一天会上京的,毕竟青云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总要一起住的,这就要求青云有自己的房子了。特别是青云考上进士后就更是如此,如果没考上在他家住多久都没问题,考上了最好有自己独立的房子。
这些事qíng方仁霄早已经想得清清楚楚,只是想归想,每次只要一想到他们夫妻俩住着空落落的宅院,没有小石头的笑声,就觉得寂寞和难受,所以他们才想买房子离小石头近一点。
迟买不如早买,本来还想着买两座院子,一家一座正好挨着——这是他们本来的想法,至于现在住在这座是卖是租还没想好,没想到这还没找到合适的,就听说隔壁的huáng家huáng大人致仕,准备迁回祖籍,还有出售他们房子的念头。
huáng家除了huáng大人这个从五品致仕官员,后继无人,在京城住不舒服,这才想着要回祖籍。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前几天趁着青云去考试,就立马让管家去和对方谈,可huáng大人犹犹豫豫的,在另一个买家和自己之间还没拿定注意。
现在青云的成绩一出,相信huáng大人肯定能很快拿定主意的。
“好,如果huáng大人肯卖给我的话,那咱们就能住近了,到时在中间的墙壁开一道门,就好像和现在一样,反正就多走几步路。”顾青云一听,很是高兴,这是他想过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两全其美。
huáng家的院子格局和方宅的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那里靠近大路边,总有马车经过,可能会吵点,但相比之下,这里的地理位置优越,又是住熟悉的环境,还是买下来好。
其实这个坊的另一头也有一户人家要出售房子,只是顾青云嫌离方宅太远,不合适,他们想要找的是那种连在一起的两座院子。当时他还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买两块地,自己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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