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你问你弟弟作甚?”小陈氏笑道,“他又不懂。”
顾青云眨眨眼,看了一下窗外,微笑道:“娘,大姐,我觉得这三家都不错,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李秀才我接触过,他是一个很稳重、人品不错的人,没有酸腐之气,他家幼弟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应该也不错,不过这个要仔细打听。”
他见小陈氏和顾莲陷入思考,就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娘,你最好让二姐自己选,反正我觉得无论哪一家,她都能过得很好的。”说着就低下头,手指轻抚桌面,低声道,“是的,她会过得好的。”qíng商高、智商不低,只要不走歪路,顾荷肯定能过得好的。
“哪个姑娘家会自己选的?”小陈氏笑骂了一句,催促道,“赶紧去堂屋,和你大姐夫说说话。”
顾青云应诺,到了堂屋后,见他爹、爷爷和大姐夫还在喝酒,从中午喝到现在,饭菜是顾荷热了又热的,不过仔细一瞧,发现都是他爷爷和爹在喝,大姐夫喝得很少。
二叔今天和二婶带着三丫他们回娘家了。
“大姐夫,听说你要种血参?”顾青云坐下来问道,他知道血参是田七的别名,当地人都叫血参。
何常chūn脸上微红,眼睛明亮,他眨眨眼,点头道:“是有这个准备,血参具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之功效,现在山上的血参越来越难找了,我家的药铺也很难收到,所以我才想着是不是可以种植。”
“如果可以的话倒是一个法子,不过你懂种植方法吗?”顾青云觉得种植药材可能比种粮食还要赚钱,不过前提是会种。而且何家是开药铺的,应该不愁没有卖药的地方。
何常chūn点点头,很自信,道:“我见过外县有人种,我也特意去看过了,再加上我平时上山的时候有观察过,所以应该能成,即使不成,也可以记录下来,多试几次,总能成的。”
顾青云一听,大加赞赏:“姐夫这个法子好,开始可以先用一小块地试试,等积累经验了,再大面积种植。”
何常chūn见他同意,也很高兴,忙点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血参种植要的时间长,估计要三四年。”
“慢慢来不急。”旁边的顾大河大着舌头道。
“把你爹扶回去休息,这酒量……”顾季山摇摇头,倒是很清醒。
一顿饭就这么散了,何常chūn即使没喝多久,脑袋也有点晕,家里不放心他驾牛车,就让他在顾青云的chuáng上休息了半个时辰,等酒醒后才让他们夫妻俩回去。
顾莲走后,顾季山就看着院子说道:“一转眼都19年了,以前还觉得家里很大,现在一看,家里孩子越来越大,房子都不够住了。”
“等还完债,咱们就攒钱建房子。”老陈氏开口道。
“不先买田?”顾季山犹豫。
“先建房吧。”老陈氏却很有信心,他家的那一半店铺也租出去了,每月都有租子,自己也有卖jī蛋和小食铺的收入,今年应该可以还完债,所以把房建好,住得舒服点有什么不好?
顾青云也同意,反正他们家还有副业,可以先改善居住环境,要不然以后姐姐们嫁了想回来住一晚都不行。
假期过后,顾青明留在家中读书,等待二月份的县试。
顾青云独自一人回到府学读书。可出乎意料的是,方子茗请假了,当时到他家宅子找的时候,发现只有一家下人在守门。听门房说老太爷病重,一家子都赶着到京城去了。
老太爷?顾青云平时和方子茗聊天,很少聊到他的家人,所以对他家的qíng况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爷爷和大伯在京城。不过顾青云毕竟是八卦小能手,他还是在府学知道了方子茗的家庭qíng况。
方子茗家里只有他大伯和他爹两兄弟,他的大伯在京城做官,具体几品不知,他爷爷跟在身边,现在既然他爷爷病重,都要叫小儿子一家子去了,那说明病qíng已经非常严重了。
顾青云现在也不能帮忙做什么,只能祈祷他爷爷早日康复了。
刚开学没多久,岁考的成绩就下来了,顾青云排在一等,一等十个名额,二等三十个名额,他依然能保留廪膳生的身份,还得了五两银子的奖赏,让顾青云高兴不已。
没想到古代也有奖学金发,真是太好了。
方子茗的成绩和他的一样。
不久,他接到何谦竹和赵文轩的信,两人也通过岁考,成为县学的廪膳生,而现在赵文轩已经在备战乡试了。
chūn去秋来,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时间又到了金秋九月。
这一年,顾青明和赵玉堂一起去参加科举考试,成绩出来后,两人都考上了童生。
为此,大爷爷他们高兴得很,起码以后考秀才就只需考院试了,只有这一关,就省了好多麻烦。
院试三年两次,今年不能考,只能等到明年。
顾青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毕竟顾青明考府试都是住在他这里的,他也非常高兴,说不定明年的院试就考上了呢?就是不上,两人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会上的。
考上童生后,顾青明照样跟在顾青云身边,他不想去县学,即使他们家现在已经可以找关系到县学了。
而在这天,顾青云终于有了方子茗的消息。
他爷爷去世了,他大伯就要丁忧,按规定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现在已经扶棺回乡,所以他才能捎信给他。
自己既然已经收到讣告了,顾青云就向训导请教两天,连忙赶回林山县,在船上正好碰到方子茗的舅舅王锦,他也是去吊唁的。
“看来老太爷这一去,子茗他爹明年就不能去参加会试了。”王锦见顾青云独自一人,就来找他说话。
顾青云默默点头,父母去世,官员丁忧,儿子不能应考是朝廷有规定的,肯定要遵守。方子茗作为孙子辈,也要守孝一年,不能来府学读书了。
两人到达林山县就分开了,顾青云去县学,王锦先到方家。
和何谦竹、赵文轩汇合后,相互检查衣衫是否得体,三人这才准备好礼金,到方家吊唁。
这次方家办丧事是在乡下祖宅,方家村离县城不算很远,他们坐牛车也才两刻钟。
刚一进到方家村,就看到一座白墙黑瓦的四合院,大门敞开,人来人往,远远的,就听到和尚们的木鱼声和念佛声,夹在人们的说话声,显得格外嘈杂。
顾青云他们停牛车的时候,发现村里的空地几乎已经停满了牛车和马车。顾青云还见到了刘县令,此时他已经从门里出来,上了马车后就走了。
其他人他大多数都不认识,不过应该都是林山县有头有脸的人。
在下人的引导下,顾青云三人走进灵堂。
在灵堂再次见到方子茗,他身穿孝服,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他身边的方举人和王氏也是如此,神qíng疲惫。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神qíng哀伤地跪在一侧,他低着头,顾青云没有看清长相,不过看他待的位置,应该是方子茗的大伯了。
“节哀顺变。”顾青云三人看着他们一家子,也只能这样说了。
死亡,永远是很沉重的话题,除了这句话,顾青云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家属了。
方子茗看着他们三人,木然地点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简单说了几句,留下来吃饭后,就可以走了。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县城后,何谦竹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临阳府?”
“我请了两天假,打算明天就回,今晚我和你睡吧。”顾青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回家,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他是今天下午才到林山县的。
“我猜也是。”何谦竹当然同意,两人都大半年没见面了,即使平时有书信来往,也有很多内容不便在信上说的。
一旁的赵文轩神qíng郁郁,他今年八月参加乡试,前不久放榜,他名落孙山,如今受了打击。顾青云和何谦竹也劝过,可惜他自己看不开就没办法了。
晚上和何谦竹一起睡觉的时候,两人没有躺在一张chuáng上,何谦竹屋内还有另一张chuáng榻呢,这是县学给书童睡的,何谦竹没有书童,现在就正好适合顾青云。
“师兄,这段时间文轩师兄还是这个样子?”顾青云裹着一张薄被问道。
“是啊,整天yīn着脸不说话,我都快受不了他了。”何谦竹的声音闷闷的,“不就是落一次榜吗?不可能每次都那么顺利的。他还那么年轻,三年后再去考呗,偏他心里郁郁,我现在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顾青云很理解,赵文轩就是有这种传染负能量的能耐。不过很奇怪,只要他们不理他,他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恢复正常。相反,只要他们对他百般劝解,百般安慰,他就会越来越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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