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周邵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透着蚀骨的痛苦,一声声的bī她;“让王府里的人来抓我,只要抓住了我,这一仗也就不用打了,周怀安里立马就能从玉水关回来陪你!”
沈清瑶咬着嘴唇,喉中不时发出轻浅的呜咽,周邵的力气那样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你怎么不喊?”周邵低下了身子,向着她bī近。
“你走吧,我就当从没见过你……”沈清瑶的声音颤的厉害,泪水一行行的往下掉。
周邵却是重新抱住了她的身子,听着她的饮泣,只让他的心仿似让人攥在了手里,一下一下的收力。
“瑶儿…”周邵双目血红,一声声低唤着她的名字,他紧紧的攥着手指,将眼眶中的热意一点点的bī了回去。
沈清瑶的泪水却是收敛不住,她不敢大声哭喊,生怕将王府里的其他人引来,她只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容,让泪水一串串的顺着指fèng流走。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要我看见你……你走吧,算我求你,你快走吧…”沈清瑶紧紧地闭着眼睛,她呜咽着,哀求着,深觉自己无颜见人,不论是周邵,还是,周怀安。
周邵仍是抱着她,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他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哭泣,那些滚热的泪水有好些都是钻进了他的衣领中,烫的他的心口一阵阵的发疼。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娶的这般好的妻子。
犹记得新婚之夜,当他将盖头接下,当看见她眉目如画,美如天仙般的坐在chuáng沿上时,他曾感激过老天,将这般美好的女子赐予了自己。也曾立下重誓,此生定会与她相守。
而初初成亲的他们,的确有过一段神仙般的日子,直到他得知,他的叔父,竟爱恋自己的妻子。
他的叔父,给了他军功,地位,权势,以及荣耀的叔父。
他须得抬头仰仗的叔父。
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的叔父。
他在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妻子。
起先,他先是去了军营,整日整日的不曾回府,本想她会哀怨,会气恼,可但凡他回到府中,她的眼睛总会浮动着喜悦与羞涩,给予他所有的温柔。
本想,不过是一个女人,日子一久,他也就渐渐淡忘了。他躲着她,避着她,后来,更是索xing去了北疆,将她独自一人扔在京师,一年到头,都不会回京看她一次。
可却偏偏忘不了。
许是聚少离多,那些相聚的光景便更是显得弥足珍贵,只让人魂牵梦萦,牵挂不舍。
“你走吧……”沈清瑶慢慢的止住了自己的哭泣,她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过了眼睛,并没有看周邵一眼。
“瑶儿,我已经有了兵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接你。”周邵声音沙哑,一字字的告诉面前的女子。
沈清瑶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如今是他的人,我再不会跟你走了。”
☆、156章 汝南周邵,吴兴沈清瑶
“瑶儿…”周邵还yù再说,可望着沈清瑶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楚的侧颜,只让他心口钝痛,无论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本就是他无颜见她。
“我手中已经有了兵马,再不用忌惮周怀安,等这一场仗打完,我就带你走。”
周邵哑着嗓子,似是对沈清瑶的话充耳不闻,目光急切而凌乱。
“你若真舍不得我,当初又何必将我送给他?”沈清瑶眸心如水,听着周邵的话,既觉可笑,又觉得心酸,她将自己的手腕从周邵的手中挣开,退后了几步,一字一句的轻声开口;“我如今已经成了他的王妃,我是他的女人,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想再看见你。
周邵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再无丁点血色。
他咬紧了牙关,高大的身影仍是笔挺如剑,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过去许久,他才动了动唇,涩然出声;“瑶儿,我知道你恨我。”
沈清瑶攥紧了自己的手心,不再去看他。
“这一仗,我和周怀安会一决生死。”周邵声音低沉,缓缓伸出手,抚上了沈清瑶的面容。
女子的肌肤一如记忆中的柔软光滑,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告诉她;“你若不想看见我,除非,周怀安能杀了我。”
沈清瑶身子一颤。
周邵搂过她的后颈,在她的前额上印上一吻,他的目光如炬,低哑道;“瑶儿,你等我。你所受的委屈,我会尽数偿还给你。”
语毕,他在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曾久留,一个转身,便是向着外面走去,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是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军营。
楚莹赶过来时,副将正抓耳挠腮的守在帐口,看那样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见到她,副将顿时开腔;“夫人,您快进去劝劝将军,他这刚从河州回来,就一直在帐子里喝酒,刚才又让人送了一坛子进去,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属下只怕将军喝多了误事啊。”
楚莹心中有气,面上却未曾表露,只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让军医待会儿送些醒酒汤来。”
“是。”副将抱了抱拳,离开了主帐。
楚莹深吸了口气,刚进帐子,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举目望去,见周邵坐在主位,两眼满是醉意,看那样子,就知他是喝多了。
见到楚莹,周邵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他手中拎着酒坛,也不出声,直接将酒水灌在口中,烈酒入喉,辛辣,痛快。
“将军好兴致,只不过一个人喝酒,到底是无趣了些,不妨让楚莹陪您。”
“将军好兴致,
楚莹微微一笑,娶过一只碗,拎起另一坛子酒,足足倒了满碗,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就将那一碗酒水尽数喝了下去。
周邵不曾想她有如此酒量,或是如她所说,一人喝酒太过无趣,索xing由着她又是倒了两碗酒,自己取过其中一碗,与她对饮。
周邵本就心中郁结难舒,早存了一醉方休的念头,又加上楚莹的舌灿莲花,不住相劝,那一坛子酒,很快便是见了底,而周邵,更是醉的不省人事。
“将军?将军?”楚莹轻轻的推了推周邵的身子,周邵毫无反应。
她微微松了口气,伸出手,向着周邵的胸膛探去,未几,便是摸到了一枚同心结。
她知道,这枚同心结周邵从不离身,一直带在身上,乃沈清瑶亲手所做,上头用丝线绣着两行小字——“汝南周邵,吴兴沈清瑶。”
楚莹看着上面的字,唇角便是浮出一丝冷笑,她微微攥紧了手,恨不得将那同心结拧碎,却终是松开了手指,再不去看周邵一眼,转身离开了主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就见楚风已是等在了那里。
看见女儿,楚风便是站起了身子,对着她道;“莹儿,这三更半夜的,你将为父唤来作甚?”
楚莹没有吭声,只将那枚同心结取出,递到了父亲面前。
楚风拿起同心结,前前后后的看了个遍,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周邵和沈清瑶的东西,你拿这个做什么?”
楚莹只但笑不语,将那枚同心结收回,搁在一只jīng巧的盒子里去。继而,取出两块棉布,递给了父亲一条;“爹,将口鼻捂上。”
楚风狐疑的瞧着她,却还是依言将棉布捂在了口鼻之上。
楚莹从妆奁中去来一支密封的小瓷瓶,她一手用棉布将唇鼻捂紧,另一手则是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将瓶中的脓水在同心结上滴了几滴,继而立时盖紧了盒子,封上了瓶盖,将瓷瓶扔在了火盆之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见女儿取下了棉布,楚风也是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不解的看着楚莹。
“爹,那瓶子里,是痘疮。”楚莹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
“什么?”楚风大惊。
“女儿离京前,曾去宫中见了贤妃娘娘一面,那瓶子,就是贤妃赐给女儿的,她叮嘱女儿,务必要将里头的东西用在沈清瑶身上。”
楚风失声道:“贤妃是要沈清瑶的命?”
楚莹冷笑,“沈清瑶独得周怀安恩宠,贤妃早已恨不得吃她的ròu,喝她的血,您想法子,将这盒子送到西北王府,只要沈清瑶染上痘疮,这仗,咱们不胜也要胜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风为武将,脑子转的也慢。
楚莹眼瞳晶亮,一笑间却透着残忍之意;“爹,您想想,眼下正是两军jiāo战的关键时候,若是沈清瑶染上了痘疮,您觉得周怀安会不会回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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