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己的。
所以,即使有缺陷,即使还有很多很多的不美满,苗苑都觉得幸福。
总听说婚姻琐碎得可怕,总要有一点爱qíng在,才足以消磨那些细小却无穷尽的棱角。
陈默的工作很忙,苗苑也不闲,通共请到五天婚假飞来飞去的就把事儿给办了,沫沫戏称,你们这叫结飞婚。陈默在回程的飞机上看苗苑神色凝重不像平常时的欢喜愉悦,就疑心她还是在纠结婚礼的场面问题,于是打定主意在西安这场一定要办得够大够威,女人一辈子就风光这一次,他很乐意让她得个心满意足。
只是韦若祺那边依旧还在端着架子找台阶下,陈默提议过几个饭店都让她给拒了也就暂时收了手,他也知道太后不是真的看不中那些饭店,她只是需要显示她的权威与控制力,好在妈就是妈,妈总有一天会消气会妥协,陈默不着急,他可以慢慢等。
事实证明任何人想跟陈默拼耐力,结局都是悲惨的,韦太后撑了几天也渐渐无奈,证都领了婚总是要结,而且迟不如早,那不是苗苑的面子问题,那是她儿子的面子问题。结果陈默那天回家吃完饭,韦若祺jiāo给他几页纸,说:“宾客名单,拿回去写帖子!”
陈默粗粗一扫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名,皱眉:“多少人?”
“差不多400个,43桌,不过你们的人我没算,自己加上去。”
“这么多!?”连陈默都惊了。
“才40桌你还嫌多?已经排很省了,我处里的人都只算一个不带家属。”韦若祺掰头指头给陈默算:“我和陈正平的儿子要结婚,省委得来人吧?市委得来人吧?我处里得请吧?你爸厅里得请吧?”
“我爸不是退了吗?”
“胡说八道!”韦若祺顿时变了脸色:“你爸现在是cao劳成疾在家休养,退什么退?人还没走呢,茶就凉啦?”
陈默知道有些壶不开提不得,反正能结婚就好,在他看来50桌和5桌都是一样的请。原本他估摸着西安这边的婚礼就算是把队里的正副排长都请上,无论如何也都凑不出十桌人,现在这样正好,苗苑可以得到一个她梦想中的盛大婚礼,她应该也是会开心的。
当天晚上,陈默把韦若祺给他的那三张大纸拿给苗苑看,苗苑震惊得嘴巴张成个O型合也合不上,最后她非常严肃的对陈默说:“陈默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求助专业人士!”
陈默点点头,放手让她去搞,苗苑欢心鼓舞。她还年青,她还喜欢幻想生活中的鲜花与光彩,她还没学习怎样做一个小主妇,为一日三餐一个家庭的运转jīng打细算。她还有一掷千金花万般jīng力换一时风光的豪qíng,用盛大的婚礼来纪念她女孩生涯的最后一点矜贵!
苗苑找了专业的婚庆公司,大到选婚纱小到一盆摆花,所有的这些美美的事她都gān得兴致勃勃,很忙碌,但是快乐满足。苏沫听说苗苑婚礼的规范震惊不已,柔肠百结的说了一句:“有钱烧的!”
苗苑冲她嘿嘿笑,全然不在意。她亲自设计了独家喜饼,加了樱桃玫瑰酱烤制的牛油小饼gān,用订制的模具切出箭穿双心的图样,一包两个,全部由她亲手烤出亲手包装。
从头到尾陈默唯一耗时费力的工作就是抽了个晚上陪苗苑一起签请贴,苗苑转着手腕感慨,说我现在觉得当一个作家一定挺不容易的,签名多累啊!
陈默转头看向她,轻轻微笑,在满桌大红喜贴的映衬下,苗苑润泽的脸庞闪着动人的光彩,那么快乐如此满足,这让陈默感到自豪。
元旦的日子太紧,大酒店订不到席位,婚礼最后确定为元旦之后那个周末。
于是请贴散出,流程排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婚礼前一天晚上苗苑紧张的怎么都睡不着,她给自己敷了两个保湿面膜一个美白的,她半夜三更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穿上婚纱照镜子找感觉。苗苑订的珍珠色礼服有jīng致漂亮的胸口褶皱,裙摆是如云的塔夫绸,暖玉色的绸缎衬着光洁的皮肤,那一瞬间的苗苑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
她蹲在chuáng边仰起脸看着陈默:“我漂亮吗?”
陈默伸手蹭蹭她的脸颊说:“很漂亮!”
苗苑笑得眉眼弯弯,低下头,把脸埋到陈默掌心。
屋外是漆黑的午夜,而房间里灯火通明,陈默的视线掠过苗苑后颈弯曲的弧度一直落到背上,那是一条异常柔软的弧线,乖顺而贴服,像某种温柔的鸟,静静的憩息在他怀中。
如果这就是婚姻的话,陈默想,那是挺好的。
所以人们才都要结婚吗?
果然,所有人都说要做的事qíng,总是有道理的。
有时候,陈默真心觉得婚礼就像一场战争,你看,你首先得搞清楚时间地点人员和装备,你还要制订计划,你要做预算,你甚至还得搞演习,否则,你就很可能会把这场大仗打得一败涂地。
婚礼当天各条战线都忙得人仰马翻,苗苑在西安没有亲戚,父母提前一天赶来订了一个宾馆房间当娘家。陈默一大早开着车把苗苑送去苗江他们那边,回头直接去婚庆公司拿婚车。婚庆的工作人员得意洋洋的向他介绍主婚车,奔驰S系豪华型,端得是雍容华贵气度不凡,伴郎原杰听得啊一声,大发感慨说咱也沾光贵族了。
陈默不喜欢西装,苗同学制服控,所以这次婚礼陈默和原杰仍然穿得是武警礼服。婚庆公司的小姑娘工作负责,礼服虽然刚刚洗过,还是要求再烫一遍再上身,务必要做到棱线笔直,腰背板平,据说是难得来两个帅的,不能làng费。
原杰被哄得眉开眼笑。
衣服还没换好,绑花车的小伙子就急匆匆的拎着粉红色玫瑰花球跑过来问陈默:“你车队几辆车?” 婚庆公司只负责主婚车与一辆摄像的跟车,车队里别的撑门面的车得自己凑,但是他们可以帮忙装饰。
然而陈默说:“我不知道!”
小伙子急了:“你自己车队几辆车你不知道?”
陈默说:“我妈找的,我真不知道!”
小伙子抓狂,随手把花球扔给旁边一人,冲着他吼道:“出来帮忙!”
“伯母真厉害!”原杰喜滋滋的:“不过呢,我觉得队长你也是要搞一搞的,怎么说在嫂子家那场,车队里也有三辆奥迪呢!”
陈默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实原杰不知道搞一搞现在搞成了什么qíng况,等他换好衣服出门当场就傻了,迎面的大街上一长溜的高档车,奔驰、宝马或者奥迪,而且一水儿的新车,一水儿的黑。绑花车的小伙子领着两人忙得满头大汗,到最后鲜花都不够了,只能用粉色纱带缠几道算数。
“怎么会这样……”原杰傻眼,他数了数一共有3辆奔驰5辆宝马8辆奥迪。
陈默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有几个比较机灵的司机过来打招呼,原杰忙不迭的给人散烟。这两人穿着一样的制服又分不出个你我,原杰够热qíng,结果司机们都把他当陈默。陈默就在旁边站着也不解释,原杰刚想分辩,转眼看他家队长平直的嘴角,心里也认了:得,免得您开口把人都得罪了!还是小的我来招呼吧!
原杰身上的烟不够,临时从婚庆公司借了几条出来分,司机们都忙着推,说哎呀呀,客气了客气了。我们老板说了,陈局长的公子结婚那是喜事儿啊,能来捧个场那是乐呵……陈公子?原杰的嘴角抽了抽,偷摸摸的问陈默:“你爹是gān嘛的啊?”
陈默淡淡的说:“省国税局,副局吧,应该是。”
原杰瞬间又傻了一次,我的娘唷,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像这种撑场面的事儿gān得多了司机们也都有经验,当下也不用人招呼,就按照车型好坏给排出了队型。
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兴致勃勃的对陈默说你现在这样不行啊,主婚车才奔驰S500,你车队里也有一辆S500,这拉不开档次分不了主次不行的,要不然我们这里还有加长林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默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然后说我不要。
负责人忽然发现虽然对方这态度也算是客气的,他却已经没有了继续劝下去的勇气。
时间不等人,按规矩10点得上门接人,12点要能开席,最后那几辆车连门上的蝴蝶结都没来得及好好打几个,车队就浩浩dàngdàng发动了。
陈默看着后视镜里长排的车灯闪烁,门开门关,发动发步,这么长的车队,一个红绿灯都过不完。原杰兴奋的小声说,哇靠,好壮观!陈默有些无奈的笑了,其实他知道他妈什么心思,老爸的身体现在这么差,再说不退也是退了,即成事实认不认命都是如此。下坡路已经在走,而且只下不会再上了,所以最后一次风光的机会,也就不用那么忍着注意什么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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