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南分析得头头是道,唇角笑意渐渐凝结:“唐世言,但愿这一次,你果真能处理好,解我大沅燃眉之急!”
虽说,李昭南用计有意撮合唐世言与容嫣非,可是,容尔丹亦是野心勃勃之人,他恐怕到时候,容尔丹亦不会轻易罢手!
“可是,亦不必将话讲得如此严重。”芷蘅仍然为适才李昭南的眼神而心惊不已,李昭南看着殿外晨光渐渐昼亮,沉声道,“自裁吗?我自有用意!”
芷蘅怔忪,李昭南的目光太过复杂,仿佛有一层厚重的云,将心思隐藏极深,有时,她觉得自己早已了解了他,可常常在这种时候,他便又会是另一番模样,要人迷惑不解!
……
容尔丹的使臣果然提出了同容嫣非所说一般的两个条件,李昭南断然拒绝,于是容尔丹当即下令,兵临瀛水,瀛水河畔,两军对峙,唐世言一身战袍,于秋风中瑟瑟而动。
对面,阿那兵队临风而立。
为首的女子,依然胭红一身,眉目清秀,眼神却忧色重重,如同浓重的秋色,沉在眸底,挥之不去,她望着对面的男人,战袍加身,目光肃然,他的眼光亦不再清朗如初,仿佛乌云遮日,有种看不透的纠缠。
如今,大沅高举唐义公旗帜。
战旗烈烈,容嫣非目光痴惘,容行山立马一边,喝道:“好个大沅天子,竟如此自傲,我大沅有心修好,他却不领qíng!”
修好?
唐世言一怔!李昭南并未与自己提及过阿那修好之事,李昭南的疾言厉色还在眼前,令人不寒而栗。
他转眼看向容嫣非,容嫣非连忙避开他,神色冷冷的。
唐世言道:“公主,没想到,我们再见,竟是在战场之上,刀兵相见。”
容嫣非冷声道:“人生无常,原便如此?”
唐世言沉了眉目:“一定要这样吗?”
容嫣非面无表qíng:“别无选择!”
君心莫测
突地,刀光暗了日色,容嫣非弯刀烁亮,两柄如月弯刀在手,骏马鸣嘶,勒马上前:“唐世言,你我两国jiāo战不可避免!”
弯刀银亮刺眼,唐世言惘然看着这一切,那一天,他没有追回她,却亦不曾想过,再次相见竟是刀光对剑影。
唐世言手中一紧,剑气亦立时纵横如风,磅礴的剑气令容嫣非眼目微眯。
战场之上,秋风扬起尘沙飞扬,秋阳万丈金光,却只落得刀光寒、剑影深。
还有一双相望的人,黯然凝眸……
“唐世言接招吧!”容嫣非弯刀烁亮,旷野茫茫,瀛水河畔,河风裹着苦苦的涩味儿,刀风过处,糙木尽凋。
唐世言闪身避开,长剑刺破秋阳,刀剑相击,电光火石,容嫣非的眼神在刀光处,隐隐透着哀伤。
如何,愿意如此刀兵相见?
如何,想要这般生死相搏?
只是,她毫无理由说服父王,嫁给李昭南为妃,莫说是自己不愿,便是李昭南怕也不愿吧!
当她得知李昭南拒绝两个条件时,她便想到了战场之上,许是会面对熟悉的人,或者李民、或者是谁,可是,她却没有想过,竟会是并无官职,只危难时方才出手的唐世言!
唐世言亦不曾想过,容嫣非竟如此冰冷决绝。
她的眼神分明还有qíng愫深刻,可为什么,却不肯放下手中弯刀?
战马嘶鸣,天宇暗淡。
两军肃然而立,看着各方主将挥刀劈剑!
唐世言横剑架开容嫣非凌厉的一刀:“公主,可否与唐某单独谈谈?”
容嫣非是何等好qiáng的xing子,既然唐世言于她没有qíng义,她是绝不拖泥带水的女子。
她面无表qíng:“战场之上,岂容多言?”
刀锋前冲,唐世言闪躲之间,只听“嘶”的一声,战衣被划出一道长口。
秋阳迫上,遥远的山峦隽秀被bī成一道连长的线。
瀛水河滔滔流淌,秋阳下,随着那残破衣襟落下一缕墨黑长丝,似与天边远山连做了一线……
唐世言一惊,那青丝裹着玉色缎带,飞扬在秋风里。
一缕青丝、一缕qíng丝!
刀光剑影无qíng,许便是一个措手,便会将它斩做两半!
他翻身下马,一个鱼跃,滚地将那一缕青丝握在手中,柔软的触感,刹那,那流光飞舞的日子,锦色年华似皆在这个瞬间消逝——
“你可知我为何去而复返?”
“我是来找你的,我半途折返,不为别的,我只为你……”
“我们阿那女子,爱上一个男人,就会将一缕发亲手割下给他……”
“唐世言,我一定要和你的发系在一起!一定!”
唐世言从不知道,这一句句、一声声,自己竟会如此清晰的记在心里,尘埃飞扬,秋沙眯眼,唐世言就地一滚,容嫣非来不及收势的刀锋划过他的手臂。
鲜血四溅,与沙粒混作污浊的气息,扑入口鼻。
唐世言握紧手中青丝,那是容嫣非亲手割下给他的信物,他抬眼看着容嫣非,只见容嫣非握刀,目光惊惶。
她不敢置信自己的那一刀,他竟没有躲开。
他好像急yù冲向另一边而忽略了她并不犀利的攻击!
容嫣非定睛一看,只见唐世言淡淡微笑,单膝跪地,清朗的目光不再有yīn霾深深,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是被玉色缎带束紧的一缕青丝!
容嫣非心头一震,眸光顿时似水,那过往的、悸动的、刻骨铭心的热烈表白,那曾坚定不移的青丝誓言,软软的流过心底。
容嫣非望着他,几乎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可是,只听身后,已传来呼声连连。
“公主是英雄!”
“公主,我阿那的女中豪杰!”
“公主万岁、万岁……”
阿那国勇士们声声的呼喊,令容嫣非心绪顿时大乱,她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望着欢呼雀跃的阿那兵将,望着容行山大喜过望的神qíng。
“好,妹妹,看他大沅皇帝还敢如此嚣张?”
容行山一句话,几乎穿透了容嫣非心肠,容嫣非低眸看向唐世言,他败了,他竟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并非功力不济,而是为那一缕青丝……
秋阳更盛,晃得容嫣非头晕目眩,她看不清唐世言的脸,看不透他的眼神。
他淡笑如风,暗了秋色,旷远大地,无垠江水,滔滔风来。
唐世言缓缓起身,将青丝放回到怀中,抱拳轻声说:“公主,你赢了。”
唐世言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大沅军队士气低沉,马蹄声阵阵,秋色踏碎,唐世言的背影消失在秋阳茫茫中,沙尘中还有他的鲜血、还有……他的温度。
容嫣非感到心头剧痛,那个背影,令她鼻端酸涩不已,几乎……落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越是想要坚决的忘却,却越是深刻的忆起曾经……
她缓缓闭目,秋风瑟瑟如刀,一缕缕纠缠的发,凌乱风中……
……
大沅军队第一次对垒便败下阵来!
唐世言跪倒在栖霞殿前,冰冷的石砖,寒冷自膝上袭入心里,心里的寒意,却掩不去眉间的失意。
容嫣非拔刀瞬间,他的脑海中有刹那空白,而后清晰的便是她曾战场驰援、热烈表白的秀色容颜。
于是,那磅礴剑锋里便有了绵绵柔qíng,便有了迟疑与退让,当青丝落地的瞬间,他更是奋不顾身的跃下战马。
那时、那刻,他才惊觉,原来,容嫣非的离去,早已是心头烙刻深深伤痕。
李昭南缓步踱出栖霞殿,站在唐世言身前。
他低眸望他,目光冷似冰霜:“唐世言,你可知罪?”
唐世言平静道:“唐世言知罪,愿以死谢罪。”
“死?好!”李昭南冷冷一笑,向身边高喝一声,“来人,将唐义公押入天牢,三日后处死!”
龙袍卷起一地落花如雨,唐世言怔怔跪在当地,眸中却无半点波澜,这是他料到了的,李昭南的冷酷决绝,他不是第一次感受,他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兑现!
天子无qíng
“死?好!”李昭南冷冷一笑,向身边高喝一声,“来人,将唐义公押入天牢,三日后处死!”
龙袍卷起一地落花如雨,唐世言怔怔跪在当地,眸中却无半点波澜,这是他料到了的,李昭南的冷酷决绝,他不是第一次感受,他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兑现!
他说,要他死!他就一定不会活!
身边之人略微迟疑,人人皆知,唐义公虽不在朝为官,却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之人,李昭南背向唐世言,狠狠望一眼身边侍人:“愣着gān嘛?没听见朕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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