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怎能介意?将心比心,李昭南向她坦诚一切,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想说的不想说的,他都说了,而自己……却始终有事瞒着他!
说起来,她怎能去对他苛求?
况且,再怎样,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他对江沄绝qíng,那么岂不是有朝一日,亦会对自己绝qíng吗?
思及此,她闭目点头——
她想,她只需记得,如今,是谁靠在谁的怀里,便足矣!
……
夜色沉沉的,不过两个时辰便是晨了。
夜风凛凛,不知明日是否还有一场大雪。
因冷宫内年久失修,不堪冷雪,故而冷宫内的女子皆迁居到一座久无人居的宫宇——翠衣宫。
翠衣宫并不破败,只是废弃了,便显得荒凉。
只有枯枝残败,残雪皑皑,踏上去,静夜里有一声声响动。
雪碎的声音,咯吱咯吱的,翠衣宫里分为八座小殿,一巷殿内只居住着两个女人。
听见脚步声,冷宫里唯一的侍女跑出来,披一件外衣,懒懒的看去:“什么人?”
幽幽夜色,只见微明处,缓步踱来一名女子,素白的衣,面色清冷,一步一步,踏着雪色向殿门走来。
月本无色,雪光寒透。
那一袭白衣的女人,目光幽冷万分,侍女不禁大惊失色:“你……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冷宫,本便幽深得可怕。
一袭白衣的女子,更似自雪地里走来的亡灵,令人背心一阵冷汗。
宫内早已疯癫的女子闻声而至,推开门,与那侍女撞了个满怀,侍女惊声叫道:“有鬼!”
发丝凌乱,衣衫单薄不整的女人向外看去。
那白衣女子已走到跟前,她迷茫的眼眸倏然瞪到最大,冷夜,疯癫的女子惊声尖叫:“鬼……鬼……真的是鬼……真的是鬼啊!”
她大呼着向回跑去,白衣女子唇角一牵,侍女想要关门,却被白衣女子一掌撑住,她力道极大,那侍女不可抵挡,亦连忙向殿内而去。
“鬼……鬼……”疯癫的女子蜷缩在一个角落,身子剧烈颤抖,“是鬼,江沄的鬼魂,江沄的鬼魂……”
白衣女子冷冷的看着她,目光yīn森至寒:“不错,就是我,孙如妍,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狭路相逢
冷宫中的女子正是废后孙如妍,自宫变之后,她便发疯了。
本来只有一个人幽居冷宫,但因她病状越来越重,李昭南方为她配了一名侍女照顾。
于她,也算是仁至义尽!
孙如妍将蓬乱的发抓到眼前,遮掩住自己的脸,她吓得周身抖动:“你走开,走开!”
侍女望望地上的影子,鬼怎么会有影子?
侍女略略放下心,此时到挺直了腰:“你是何人?”
江沄幽幽看向她,冷冷笑道:“此事与你无关,最好站在一边不要多管闲事。”
江沄与生俱来的威严,令那侍女一怔,她冰冷容颜,尖锐目光,无不震慑。
那侍女退到一边不敢说话,江沄缓步走向孙如妍,孙如妍身子剧烈颤抖,瑟瑟缩缩的向边角躲去:“你别过来,别过来……”
幽冷的一巷殿,残光暗淡。
孙如妍,那高艳华贵的女子,如今只是一身凌乱素衣,青墨色的衣衫,被她抓破,曾如玉容颜亦显得憔悴不堪,再没有了往日的得意,亦没有了那高高在上的眼光。
江沄挑唇说:“孙如妍,你就这样认输了?可不像你!”
她说着,伸手扭过孙如妍的身子,她满是惊恐的眼对向江沄,顷刻脸色更加惨白:“不……你是鬼,是鬼!江沄已经死了,死了!”
“对,她死了,她是被你害死的!”江沄指甲几乎cha进孙如妍的肩,孙如妍吃痛,大声道,“放开我,疼,疼……”
“你还知道疼吗?”江沄冷声说,目光yīn狠,“你是真的疯了吗?呵,你孙如妍也会有今天?也会当真疯了?我却不信!”
江沄说着,一把推开孙如妍,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望着她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的抖动。
夜幕即将过去,孙如妍偷眼望向江沄,江沄的眼光犀利如刺破夜幕的晨光,直入心里。
孙如妍迅速的避开,匍匐着向chuáng边爬去。
江沄却一个闪身,拦住她的去路:“孙如妍,你果真疯了?”
孙如妍颤颤的躲开,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你是谁?是谁?”
“江沄,你不是说了?我是江沄的鬼魂!”江沄一步步bī近她,她不相信,孙如妍会脆弱至此,会仅仅因为宫变便疯癫了!
“告诉我孙如妍,你是真的疯了吗?”江沄一句句胁迫、一声声yīn狠。
孙如妍向后退去,周身冰冷的颤抖。
“孙如妍,若你疯了,你竟还会记得我是江沄?”江沄低下身子,孙如妍便吓得向侍女的方向而去,抱住侍女的腿,“你别过来……你是鬼!”
江沄起身,幽幽冷笑,步步bī近:“孙如妍,或者,你只是因为宫变失败,而装疯卖傻,保住xing命?”
孙如妍大声叫喝着,向侍女身后躲去,侍女不只江沄身份,却莫名的被她的气势震住,竟恭敬说:“这位姑娘,她是真的疯了的,奴婢与她朝夕相处,她是真的疯了。”
江沄挑眉看她,却冷声道:“是吗?呵,却只怕她的道行太深……”
说着,目光似刀剑尖锐的刺向颤颤发抖的孙如妍:“你说,是不是啊?当年,连我都栽在你的手里,孙如妍,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江沄回来了!”
孙如妍颤抖的身子一滞,随而依然躲在侍女身后不肯出来,侍女怔怔的望着江沄,江沄看她二人一眼,转身而去。
天幕,透出了晨的霞光,盈满半边天。
一身雪色的江沄,在枯败的景色里,是一道极耀眼的风景。
转出冷宫,江沄心里却感慨万千,孙如妍,即使你使用的那样多的手段,你亦未曾得到李昭南的心,你的下场,未必比我当时好过了多少!
可是,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相信,yīn毒如你,会这样容易便疯了!
一路思量,踏雪而行,梅香四溢,如同醉人的脂,沁得周身舒慡,这宫宇她虽熟知,可如今,物是人非,熟知她的人却在少数。
不期然一双绣jú花缎子鞋映入眼帘,她忽的停住脚步,只见一女子,一身华锦,冰天雪地里,耀眼的妃红色宽幅菱花裙摇曳,发上玲珑珠玉,簪花流苏,目光疑惑的望着自己。
江沄停下脚步,看了她一忽,这般浮艳的女子,毫无气韵,莫不也是李昭南的妃?
她转身yù走开,那女子却叫住了她:“站住。”
江沄回首看她,她身边宫女见江沄一身清素,便也大胆道:“还不见过燕妃娘娘?”
燕妃?听也没听说过,江沄冷笑一声,转身便去。
燕妃目光一滞:“叫你站住,听不到吗?”
说着,一手搭上江沄的肩,一边喝道:“真以为这宫里,谁都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啊……”一声未完,却感到手腕上一阵疼痛,燕妃美目一凝,只见江沄面无表qíng,一个转身,便将自己手腕反扭了过去……
“听不到又怎么样?”江沄冷声说。
燕妃疼得尖声叫道:“你……你是什么人?皇宫之中,如此造次?”
江沄淡淡道:“我是何人,无需你过问,倒是你这样的脾xing,是怎样做了陛下的妃?看来陛下选妃,多有不慎啊。”
“你……”燕妃气得面色殷红,“你放开我……”
身边是面面相觑的宫女与侍人。
虽说燕妃不再宠,可毕竟位份在此,此女是何人?竟敢如此嚣张?
江沄懒得与这等女人争执,甩开她的手,燕妃只感到手腕儿火辣辣的,一道鲜红手印清晰可见。
燕妃气郁不止,胸膛起伏:“你……这皇宫内院里,你竟如此嚣张,不将宫妃放在眼里!来人……”
她说着,一声喝道:“都傻愣着gān什么?还不给我拿下她?”
身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侍人上前yù要动手,江沄正要应对,却听身后传来一女子淡淡的声音:“燕妃,何事吵闹?”
二人一同向后看去,宫女侍人亦回身看去。
当年伤疤
只见芷蘅一身蓬松的狐狸毛披,水红色流霓长裙,紧紧裹身,长发被九支飞蝶冷珠簪挽了,撵丝凤冠烁烁其华,雪光映着绝色脸容,风华贵胄、雍容姿仪、美冠尘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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