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看着这一切,看着杨元恪倒地,看着他如此轻易的被打败。
顿时有些慌了,李昭南剑锋一转:“还不放人?”
杀手们互相一望,立时收剑跃出窗外!
唐世言亦将横在杨芷菡脖颈上的剑拿开:“陛下……”
李昭南一个眼神,唐世言立时会意,他冲出门,对着楼下一声令下:“杀无赦!”
“是!”雨夜寒光,冷剑出鞘。
杀声立时震天。
风雨依然不绝,飘进早已冷透的屋内,杨芷菡望着眼前一切,望着六哥和一片血泊。
鲜血腥味儿弥漫,她怔愣的看着,一步步走到杨元恪身边,膝上一软,群裳上染了鲜红,芷蘅望向李昭南,目光哀凄,李昭南会意:“朕会饶她不死。”
“不必!”
芷蘅尚未曾言语,杨芷菡便大声说,她回身:“杨芷蘅,你以为你赢了是吗?你以为……你终于……可以凌驾在我之上了是吗?”
芷蘅幽幽叹息:“芷菡,我从未想过要凌驾在你之上。”
“住口!”杨芷菡忽的站起身,染满了血色裙角,掠过杨元恪的尸体,“不过杨芷蘅,你终究失算了!哈哈哈……”
她目光望在云儿身上,云儿身子一颤。
杨芷菡忽然得意的大笑:“杨芷蘅,你以为你吃了夫逑香就可以得偿所愿了吗?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的就让你幸福,将夫逑香给你吗?你错了!”
“什么?”李昭南握紧剑柄,芷蘅却握住了他举剑的手,“昭南,听她说下去。”
杨芷菡得几乎疯癫:“你最信任的婢女云儿,其实早就背叛了你!你说可笑不可笑?她每天给你吃夫逑香,她明知道有害,却依然听了我的给你吃,只是因为……她也爱着你身边的男人!哈哈哈……杨芷蘅你可知道,那夫逑香吃下后,虽然你可恢复生育,但是……亦会令你容颜迅速衰老,你服用只需一月,容颜就会再不觉间发生变化,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魅惑了谁?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云儿忽的凄然一笑,扬眸看向杨芷菡“原来这就是夫逑香的秘密!可是十一公主,你以为你胜利了是吗?你以为……你的yīn谋可以得逞了,是吗?”
杨芷菡斜睨着她:“不是吗?”
云儿笑意逐渐凝结,有冷冷凄楚,她看着,眼神中有歉疚亦似有淡淡悲伤:“我并没有……将夫逑香给她吃,我最终……还是没有……”
杨芷菡的笑意随着云儿的话凝结在嘴边:“什么……”
“十一公主,不要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会如你一般心肠狠毒,都会如你一般被嫉妒蒙蔽了良心!”云儿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慨然。
“你……你竟然……”杨芷菡忽而若发了狂一般冲向云儿。
李昭南手疾眼快,抓住杨芷菡的手腕,冷冷目光瞪在她的脸上,这个目光,就是这鄙夷与不屑的目光,缠绕了她的一生,她的不甘与不忿,毁了她!
“你还不觉悟吗?杨芷菡?”李昭南将她甩在一边,她踉跄倒地,跌倒在杨元恪尸体旁。
此时,窗外杀戮声已止,唐世言衣襟已被风雨打透,他奔向容嫣非,望着地上痴愣的雪娜:“解药呢?解药!”
雪娜只是望着杨元恪的尸体,一言不发。
“无需担心,我曾问过雪娜,公主的毒会不会伤身,雪娜亲口说,只要停药三天,便会自愈。”芷蘅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李昭南回身扶住她的身子:“芷蘅,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去。”
回家?!
这便曾是她的家,可家里却从没有一点温暖。
她轻轻靠在李昭南肩上:“昭南,这一次……都结束了是吗?”
再一次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又是从小曾萌动qíng愫的六哥,李昭南知道,她定然心内痛楚,五味杂陈。
李昭南拥紧她,雨渐渐小了,接近天明,别有一番寒意。
“杨芷蘅,我输了,你却未必赢了……”
踏出房门前,杨芷菡忽然再次开口,她微微侧首,姐妹俩的目光相对,变换昔日种种过往。
高贵与卑贱,荣华与虚浮,都不过只是眨眼瞬间。
杨芷菡唇角的笑别有一种寒意刺骨,她挑眸看着芷蘅:“母妃的手札你可曾看过?”
芷蘅一惊,李昭南龙眸微光明亮,他赫然转身,软剑直向杨芷菡心口:“不要再说下去!”
“李昭南,你在怕什么?”杨芷菡看着明晃晃的剑光,眼神逐渐迷惑,“杨芷蘅你只需记住是你亡了北冥,是你bī死了母妃!”
杨芷菡说完,身子向前一挺,李昭南剑锋不及收敛,“噗”的一声刺进了杨芷菡的身体。
芷蘅永远也忘不了她脸上的表qíng,那抹笑,仿佛带着她与生俱来的桀骜,泪水流连的眼里,流淌过一滴冷泪……又何尝不是凝结了她一生的悲哀?
倘若,她们都没有出生在皇家!
倘若,她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姐妹,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水火不容,针锋相对?
芷蘅发现,她竟没有泪可以流……
后记:两qíng若是久长时
一场刀兵尘埃落定。
因赵昱卓从来都是反对杨元恪东山再起的念头,又有杨芷蒽曾助芷蘅骗过杨元恪,赵昱卓与杨芷蒽仍留居北冥,爵位依然。
雪娜带走了杨元恪的尸体,葬在北冥城郊。
芷蘅在杨元恪墓前送走雪娜,雪娜说,她再也不会回到中原,更加不会再想起北冥城。
雨过天晴,芷蘅心里早已平静如水,经历了这许许多多,如今的一切,她相信终究会过去。
北冥chūn意,料峭生寒。
芷蘅站在城头久久凝望夕阳落去的天际,长风dàng起连长墨发。
李昭南站在她的身边,芷蘅看着渐渐暗去的天:“你看过母妃的手札是不是?”
那日,李昭南急于阻止杨芷菡开口,这一个举动已经泄露了他的心。
他不语,只是抱住她瑟瑟颤抖的身子,芷蘅转眼看他,夕阳余晖落进他的眼里,笼起淡淡薄雾。
芷蘅静静说:“告诉我。”
她的眼神明媚,似并非在追问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昭南终究开口:“你母妃……为保你xing命,故意疏远你,冷淡你,难怪杨芷菡她恨你,因为你母妃的手札上,除了写出了夫逑香的秘密,写的……尽是关于你的一切和她对你永远不能说出口的愧欠!”
言毕,李昭南望向芷蘅,芷蘅的目光却依然凝在旷远的天际。
城上,风更寒了。
芷蘅身子一瑟,缩紧在李昭南怀抱中……
“我们走吧……”许久,芷蘅轻轻一句,李昭南点头,身上风袍裹紧身边的女子。
她经历的寒冷已经太多,他想要给她的温暖也太多太多……
“我们明天就回大沅去好不好?”芷蘅说。
李昭南犹豫一忽,终究开口:“何必急于一时,若你要凭吊母妃,朕会随你同去!”
当年,李昭南赐死北冥皇族,但出于尊重,仍旧厚葬。
在北冥城郊一处山边,有一座合葬墓。
这些年,想必已经荒了吧?
李昭南看着她,可芷蘅却只是幽然一笑:“不用了……”
……
次日,李昭南便下令返回大沅。
一路之上,李昭南并没有乘坐帝辇,而是与唐世言策马在前。
芷蘅与云儿凤辇在后,云儿说:“公主,你不恨我吗?”
芷蘅笑了:“恨?你并不曾真正害过我,这证明我们之间姐妹qíng谊依然。”
云儿垂首,芷蘅挑开车帘,望一脉山水连绵,一方碧天如洗。
李昭南策马身姿在这山水之间格外威凛,长风卷起衣袍,远远的,似乎能听到他慡朗的笑声。
那是他许久未曾有过的放纵了。
“公主,陛下也真是的,你们这一次差点就……却不一路陪您,反而和唐世言说说笑笑的。”云儿似乎亦放下了心中不该挂着的,言语之间,寻回了曾经的味道。
芷蘅笑了,几丝薄云缭绕在眼底,流dàng过往种种qíng境。
“云儿,两qíng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更无须在意这一时?”芷蘅放下车帘,闭目养神。
脑海中,回忆起曾几何时,她偷偷溜进母妃的寝宫,无意间看到了母妃一卷放在枕边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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