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句话都不想和周士仁说,大步往家走。
周士仁担心huáng菁菁摔着了,小心翼翼上前扶着huáng菁菁,“娘,地滑,您小心点。”这件事他没和huáng菁菁商量,是他不对,huáng菁菁骂什么都是对的,他低下头,声若蚊吟道,“娘,我想好了,明天就去镇上做工,大过年的工钱高,我白天去帮铺子扛货,晚上去茶馆帮忙,过年人多,遇着大方的客人说不定会有打赏。”
村里有去镇上做工的人,回来最爱说镇上的事儿,周士仁在地里gān活,偶尔会听到几句。
周家有周士文这个掌柜,他们几兄弟从没去镇上做过工,一则田地的事qíng多,二则huáng菁菁不答应,认为他们去镇上做工是看人脸色丢周家的脸,周家在村里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不是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
他便整天忙活的田地的事儿,周围谁有人家要帮忙去帮个忙,没想过去镇上gān活。
只是眼下的qíng形,他必须要去,刘老头欠钱的事好不容易约到明年秋天还,凑不齐的话,出面作保的里正也会牵扯进来,他不想连累其他人。
huáng菁菁真是恨铁不成钢,这是做工的问题吗,刘老头要卖刘氏的心都有了,生为丈夫不出头就算了,还反过来帮着还账,不说刘氏怎么想,下边两个孩子该怎么想?有人差点毁灭了他们的家,当娘的闷声不吭,当爹的还给人还账,人家父母拼命gān活挣钱为子女拼个富二代的身份,周士仁倒好,上赶着给子女挣个负二代。
周士仁不想想,他还不起,债自然而然就落到周家头上,依着周士武的xing子,没钱就卖孩子,栓子不得再卖一回?
huáng菁菁翻了个冷眼,骂道,“你既然这么为人着想,先把欠我的五百文还了,之后管你怎样都跟我没关,要死也死远些。”
她是真气着了,两口子都这种包子xing格,说得好听叫老好人,说得不好听就是傻子,笨蛋,还当父母呢,跟着这种父母孩子不知会吃多少亏。
她越想越气,甩开周士仁的手,一个人走。
那些话纵然习惯使然,但qíng绪却是她的。
她和周士仁几兄弟打jiāo道的时间越长就越能体会原主为何泼辣bào躁爱骂人了,几个儿子要么太会算计,要么xing子太软,要么就不务正业,没一个省心的,呕心沥血节衣缩食养大的儿子结果是这种xing子,原主内心该是无奈的吧。
周士仁看他娘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心下惴惴,“娘,您别气着了,不然我回去和岳父说拿不出那么多钱少拿点?”
huáng菁菁倪他一眼,“是你你会答应吗,你岳父巴不得你把剩下的二两也承担下来呢。”
银子是原主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去给刘老头还账。
huáng菁菁想,既然刘老头做得出无qíng无义卖女的事qíng来,她不过赖回皮又不会怎么样。
于是,在周士仁提出去镇上的时候,huáng菁菁斩钉截铁给拦了下来,让周士仁去山上砍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话一定有她的道理存在。
挣钱才是重中之重,其他都靠后站。
第11章 .011 挣钱路子
雪花簌簌落着,周士仁垂头丧气的跟在huáng菁菁身后,但看他娘步伐踉跄,忙上前一步托着她肩头的背篓,劝道,“娘,雪越下越大,您身体不好,回家吧,我会去山里砍柴的。”
他娘估计怕他偷偷跑去镇上才跟着来的吧,说到底是不信任他。
他本是打算是镇上做工的,欠那么大笔债心头不踏实,他想竭尽所能先把钱凑齐再说,还没出门就他娘拦了下来,huáng菁菁的理由是砍柴,但家里有柴火,足够过年了。
huáng菁菁管家,见不得懒人,谁要在家里偷懒必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所以闲来无事他们就来山里砍柴,周家一年四季不缺柴烧,huáng菁菁叫他砍柴不过是不想自己去镇上罢了。
huáng菁菁挣开他的手,兀自往山里走,大雪纷飞,两侧古树好似雪白的山丘,拔地而起,行走其间,人显得格外渺小,呼啸的风萦绕着整个树林,透着yīn森之气,huáng菁菁回眸倪了周士仁一眼,错身让周士仁走前边,“我身体不好也是被你们气的,走前边,看看有没有野菜之类的。”
周家田地少,全栽种成了粮食,菜苗无关紧要的撒在庄稼地里,有就吃,没有就算了,从不会细心经悠蔬菜,整个稻水村差不多都这样,只有家境富裕的人家才会腾出一块地种植菜,汤多米少的粥吃得她淡味,如果能找到些野菜改善口味就好了。
她擦亮眼睛,细心寻着,周士仁走在前边,轻声道,“娘想吃野菜的等明年chūn天吧,这会即使有也被雪盖住了。”
huáng菁菁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明年,我估计都快被饿死了。”
周士仁面色一白,脸上闪过内疚,他娘这些日子只吃粥,其余一律不沾,前晚去村头买的一条ròu饭桌上全夹给他们了,说辞是ròu放久了不新鲜,她不喜欢。
最近两次吃ròu,huáng菁菁都把ròu分给他们,嘴上骂得厉害,心底却始终向着他们的。
他回头,“娘,稻水河结冰了,正是最好网鱼的时候,我得空了凿冰给您网些回来。”
huáng菁菁抬起头,对上周士仁愧疚的目光没有拒绝,鱼是好东西,吃了不会发胖,甚得她心,她点头道,“我最近嘴里没味,就想吃鱼,你多弄些回来熬鱼汤喝,给栓子和梨花补补身子。”
得到huáng菁菁认可,周士仁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憨厚,“下午我就去。”
天不好,河面打滑,她让周士仁晴朗的时候去,周士仁从不忤逆她,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周士仁砍柴,她就在周围转,不敢走远了,和周士仁说的差不多,有野菜也被雪盖住了,不刨开雪看不见,但不能为了点野菜跟傻子似的刨地,她壮着胆子往山里走,走几步就要喊声周士仁,听到他回答后才继续往里。
周士仁可能意识到她的心思,扯着嗓门唱起了山歌,嗓门洪亮,声音响彻大片树林,huáng菁菁又往里走了会儿,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高大的树木被半人高的树丛取代,树丛的树叶细长茂密,树根处泥土显露,露出原本gān燥的颜色,哪怕是泥土的huáng,也成为冬天里一道艳丽的风景,huáng菁菁缓缓走过去,手轻轻覆上树丛繁茂的枝叶,拍了两下,大片大片的雪堆坠地。
深冬的天,糙木凋零,万物呈现颓败之色,能在冬日枝繁叶茂的还是少见,她正yù感慨一番,忽的,外边的歌声戛然而止,树林骤然安静,只余下呼啸的风声,混着雪落的飘然声,不自主让人毛骨悚然,huáng菁菁拔腿就跑,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好似树林有鬼追似的。
跑了两棵树的距离,外边传来周士仁的喊声,“娘呐,出事了,得先回去一趟……”
huáng菁菁怕他先走了,放开了喉咙回道,“等等我啊。”
气喘吁吁的跑到外边,周士仁一手拉着树枝,一手握着砍刀,砍得正起劲,她放慢脚步,呼呼大口喘着气,“家里出什么事了,咱才来多久,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周士仁扭头,见huáng菁菁累得不轻,加快手里的速度,三五下把树枝砍了下来,扔向身后,说道,“是孙家出事了,今日雪大,屋顶上梁时,路打滑,马致富被梁打着了,婶子让我回去帮个忙,趁早把梁抬上去。”
huáng菁菁皱眉,手拍着胸口顺气,昨日孙家的人来请周士仁帮忙被她回绝了,她在村里走动,八卦听了七七八八,孙婆子暗地没少说周家的坏话,喊周士仁帮忙纯属是看周士仁力气大,没有周士仁,她就得在村里再请两个人,周士仁的作用可想而知。
想到前日周士仁冒雨gān活连午饭都没捞着,她拉长了脸,“去什么去,村里又不是没有人了,以孙婆子的嘴皮子,还会请不到人,你不准去。”
周士仁为难的看了huáng菁菁一眼,心虚的低下头去,“我答应婶子了。”
“应什么应,她亲自来的?”huáng菁菁不喜欢孙婆子那种人,两面三刀,谁都想讨好,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她双手叉腰,指着周士仁骂道,“你要去就去,去了就别回来,我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是原主常说的话,huáng菁菁信手拈来。
周士仁抿着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家,huáng菁菁刚回屋换了身衣服出来,门口孙婆子就来了,村里人家没有关门的习惯,谁都能轻而易举进来,孙婆子穿了件碎花袄子,一边搓着手,一边看向西屋,“士仁,士仁……”
周士仁在屋里不敢出声,他敢去,他娘不会饶过他,两相权衡,还是他娘重要。
听他娘的话,躲在屋里装疯卖傻。
huáng菁菁站在檐廊下,准备烧点热水洗脸,见孙婆子一副理直气壮的神qíng,不由得道,“老三不在,找老三有什么事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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