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娘家花满蹊_芒鞋女【完结】(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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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士武抽回被孙婆子拽着的衣袖,笑道,“婶子说的实话,孙达哥是个好人,我看婶子还有事qíng忙,先走了。”

  孙婆子言笑晏晏送她出门,朝扛着锄头出门gān活的孙老头道,“我就说了远亲不如近邻你还不信,四娘身边就只有两个儿子,忙不过来还不得找咱,几十年的jiāoqíng,哪是说没就没了的,就是你瞎cao心。”

  孙婆子抬着头,语气是得意的,虽说之前和huáng菁菁闹得有些不愉快,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记恨一辈子。

  想着孙达靠上huáng菁菁能挣钱,激动得无以复加,回屋换了双鞋子,让李jú去割糙,她去小河边洗衣服,她嫁到村里几十年,素来不和人争吵,去年若不是马婆子做得太过分,她也不至于和马婆子不对付,至于huáng菁菁,纯属心里的嫉妒和防备。

  如今孙达有了工钱,什么都雨过天晴了,因此,她到小河边,就把孙达给周家做帮工的事儿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家是跟着沾光了。

  小河边起了小轰动,huáng寡妇孙子念书的束脩jiāo了,孙子抱回来又请徐氏挤奶养着,每个月给徐氏粮食,眼下又去镇上做席面,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了,有人感叹huáng菁菁命好,有人不忿认为huáng菁菁不过靠着那点蛮横懂得讹诈钱。

  妇人们嘴上说着huáng菁菁的不是,心里却俱是羡慕的,又问孙婆子周家还要不要人,孙婆子捶打着衣服,眼角笑出了深邃的褶子,“周二没说,估计不要了吧,四娘还要帮衬亲家呢……”

  意思是隔壁村刘家有人,在村里,就请了她家孙达。

  “不要就不要,一天三文工钱,去镇上做工都是四文钱或者五文钱,她是不是看不起村里人哪,克扣工钱。”当即有妇人如此说道。

  她这么说,得来几个妇人的赞同。

  孙婆子斩钉截铁的反驳,“当然不是了,你去镇上做工还得有门路,就这样去镇上转悠,人家不肯要,而且四娘是村里人,依着村里规矩没什么不妥,况且,孙达跟着去,一日三餐都在主人家吃,办喜事,大鱼大ròu管饱,三文钱的工钱,值得了。”

  她笑眯眯的,像是真的满足。

  这么解释,其他人心里又泛酸了,经过周家门口,看huáng菁菁在院子里晾尿布,不免停下脚步道,“婶子,听说您家在请帮工,怎么不请我家那口子,怎么说都是一个村里的,您有钱了拉衬大家一把啊。”

  这种趾高气扬的口吻让huáng菁菁冷了脸,想到小河边一群唧唧歪歪的妇人她就不愿意过去,让周士仁挑水回来在院子里洗的衣衫,闻言,冷笑道,“你家那口子是谁啊我不认识,有钱了就要帮衬大家,我穷的时候可没见大家帮过我?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去镇上要饭吧,镇上有钱人多,没准会帮衬你。”

  她不是善人,有钱也是自己挣的,那种贪便宜坐享其成的人最是令人厌恶,一个村的就该帮衬,老赵和里正可没帮衬大家。

  见对方一脸吃瘪,huáng菁菁又道,“提醒你,出门要饭把姿态放低点,求人还一副yīn阳怪气的语气,我哪怕金山银山,一粒米都不会给你。”

  这时候,老花抱着米久出来,外边太过明亮,老花拿一层布盖着米久眼睛,米久在他怀里甚是安静,不哭不闹,像睡着了似的,老花斜了眼屋外,朝huáng菁菁道,“洗衣服的水留着没,米久又尿了。”

  话完,取了米久裤裆处的尿布,huáng菁菁在衣服上拍拍手,上前两步将尿布接了过来,随手放在旁边桶里,“奶温着没,我去弄。”

  “没呢,听着你说话,米久给吓着了。”老花抱着孩子,姿势平稳,让屋外的人一震,huáng寡妇自己的孙子,竟然给老花带,一个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在家里奶孩子,不是叫人贻笑大方吗,只是她们被huáng菁菁讽刺得脸色铁青,气得哪有多想,倪了huáng菁菁几眼,又不敢发作,憋着一肚子火回去了。

  huáng菁菁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把水壶里的热水倒进斗碗,里边温个小碗,小碗里装着奶,huáng菁菁在上边盖个盘子,防止热气四散,过会儿就好了。

  老花重新把米久放到凉席上,拿开他眼睛上的布,米久含着手指,闭着眼,不舒服的踢了踢腿。

  “你往后声音小些,米久年纪小,经不住吓。”老花坐在chuáng沿上,语重心长的看着huáng菁菁。

  huáng菁菁把水壶的盖子盖上,准备把刚换下的尿布洗起来,闻言,点头道,“以后注意些,遇着那种人,不骂几句心头不痛快,忘记还有米久了。”

  寻常一般说话声,吓得chuáng上的米久却是一怔,踢着腿,慢慢扯开嗓子有哭的趋势,老花轻轻拍着他肩膀,和huáng菁菁打商量,“不然你先出去?”

  得,她被嫌弃了。

  huáng菁菁起身,瞅了眼被老花安抚住的米久,想说点什么,yù言又止,闷不吭声的走了。

  老花全部的心思都在米久身上,倒是没注意到huáng菁菁神色,待喂米久喝了奶睡着了,他拿枕头挡在chuáng沿,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给huáng菁菁甩脸色了?心骤然忐忑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和huáng菁菁解释,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怕米久吓着了才这样的。

  院子里的衣竿上晾满了衣服,衣服颜色由深到浅的排成一排,已经不滴水了,他轻手轻脚走出门,先去后院找huáng菁菁,不见人,灶房和屋里也没人,没法,只得问刘慧梅,才知huáng菁菁割猪糙去了,说是要趁着去镇上前,多割些猪糙回来。

  老花心中越是忐忑,不由得想到huáng菁菁挥镰刀时,龇牙咧嘴骂人的模样,他问道,“你婆婆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吧?”

  刘慧梅不明所以,“让我中午煮粥,没jiāo代其他,花叔是不是有事?”

  “没没没,我就随口问问,米久在chuáng上睡着,约莫要睡一至两个时辰,我找找你婆婆去。”

  刘慧梅看他好像遇着什么愁心事似的,应了下来。

  谁知,老花出门溜达一圈都没找到huáng菁菁,累得自己满头大汗,又不敢明目张胆问地里gān活的人,只得灰头灰脸的回来了,刚坐下,脸上的汗还没gān呢,门外便传来huáng菁菁的呵斥声,“奶奶怎么说的,下雨后河里涨水不能去玩,能耐了啊,老花没空就自己去,还把梨花也带过去,掉进河里淹死了谁管你,马上都去学堂念书了还不懂事,这么喜欢玩,我让你爹找夫子把束脩拿回来,天天去河边玩,晚上也别睡觉了,从早玩到晚。”

  老花眉心一皱,怕惊着屋里睡觉的米久,抬脚进了屋子,见米久睡得熟,这才出门。

  声音仍然在屋外,他走出门,就看huáng菁菁手里拿着荆条,栓子挽着裤腿,悻悻的站在huáng菁菁跟前,左右跟着梨花和桃花,huáng菁菁方才骂的是栓子,随后又骂桃花,“你哭什么哭,以为你委屈呢,三人里,你是姐姐,姐姐是做什么的,不照顾弟弟妹妹就算了,还起哄去河边玩,你想想自己做的对吗?”

  最小的是梨花,老花想着huáng菁菁不会批评,不料想错了,huáng菁菁调转方向,就朝浑身湿透的梨花道,“栓子说去你就去,你这么听他的话怎么不听奶奶的话,亏奶奶还去镇上给你买糖吃,真是喂不熟的白眼láng。”

  话落,三人身上一人挨了一荆条,老花打了个寒颤,听着梨花压抑不住的哭声才反应过来,上去劝道,“怎么了,什么话好好说,光是打有什么用?”伸手抽huáng菁菁的荆条,没料到huáng菁菁转过身,反手就给了他一条子,老花脸色煞白,急急后退了一大步。

  “做什么,要不是河边有人洗衣服,梨花就没命了,与其让他们淹死,不如死在我手里一了百了。”

  桃花懂事些,边抹泪边认错,“奶奶,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

  “生气,我气什么,命是你们自己的与我何gān。”话完,拉着梨花朝屋里走,见桃花和栓子要跟上,她冷声道,“站着,好好反省,平时说再多都没用,不听话就站着,别进门了。”丢下这句,冷冷的进了门。

  看都没看老花一眼。

  老花忙垂下眼帘,双手jiāo叠在胸前,甚是老实,待huáng菁菁进了门,才走向栓子和桃花,瞅着院门,防止huáng菁菁忽然出来,“你们做什么事惹怒你奶奶呢?”

  他就奇了怪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有人敢不听她的话。

  栓子和桃花听着老花的话,压抑克制的哭声陡然爆发开来,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想去河边玩水,把梨花带到河边,梨花没站稳,掉到河里去了……”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嗝声,抱着老花大腿,哭得肝肠寸断。

  这时,院子里响起huáng菁菁的怒吼,“哭什么哭,要把米久吵醒才甘心是不是,给我老实站那儿,眼泪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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