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竹篾周士仁一点不陌生,旁边又有huáng菁菁指点,不一会儿就弄了不薄不厚的一层出来,青色的树叶密不通风压成一片,他抬头望着huáng菁菁,“娘,恐怕不行,太薄了,承受不住雪的力道,家里还有许多麦秆,完全够用的。”
“你懂什么?”huáng菁菁伸手压了压树叶,的确太薄了,七八片树叶能有多厚?一层不够就再来几层,反正树叶有的是,而且光是这样还不行,竹篾fèng隙会漏雨,把这个架子搭上去后,还得再上边盖些树叶,再用木棍压着就成了。
周士仁不敢再问,依着huáng菁菁的意思,又做了两层。
厚度差不多了,huáng菁菁满意的站起身,手抬着一边,“老三,抬出去搭上,把这个固定好再说。”
她双手托着竹篾,起了一半,周士仁诚惶诚恐,“娘,这重,还是让栓子娘来吧。”
huáng菁菁怔了怔,而外边清洗jī棚糙席的刘氏听到这话,扔下手里的瓢,跑了进来,huáng菁菁不勉qiáng,松开手,拍了拍手上黏到的毛,让开身道,“你们做吧。”
她守在jī棚边,盯着周士仁搭好顶,三层算得上厚了,又在上边添了几层树叶,更是稳固。
jī窝洗过,一时半会看不出结果,huáng菁菁满心期待着结果,如果树叶可行,趁着冬日大雪压垮屋顶,她们能挣些银子。
饭桌上,她冷言冷语敲打道,“树叶的事儿我自有主张,你们谁要敢长舌妇把事qíng散播出去,收拾包袱给我滚,往后别认我这个当娘的。”huáng菁菁握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嘴里,暗暗打量着三个儿子儿媳,老二心思多,面露好奇,估计是没琢磨明白她的用意,老三两口子不用说,严肃认真的答了声好,至于老四两口子,全然不当回事。
huáng菁菁顿了顿,语气渐沉,“不信的话尽管试,看我做不做得出来,我年纪大了,能活多久都不好说,谁让我心里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大不了就早点死,活到我这把年纪无非就是算着天数活,我这一辈子还没怕过人。”她看向周士义,喊道,“老四,你说是不是啊。”
周士义心虚的抬起头,哑了一会才大声道,“娘,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让您过好日子,您放心吧。”
huáng菁菁不糊涂,周士义故左而言他,避开话题不聊,肯定有什么小九九。
她脸色渐渐冷若冰霜,厉声道,“我能不能长命百岁我不知道,但谁要敢跟我过不去,那就玉石俱焚……”她抓起筷子,比划了个打人的手势,隔了半张桌的周士义后仰躲避,差点摔了下去,忙举手发誓,“娘,我保证一定不乱说,哪怕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说。”
huáng菁菁不信他的话,但也不会拆穿他,“你记住了。”
这一晚,huáng菁菁翻来覆去睡不着,挖出来的银子她藏在被子里,睡觉的时候动动手就能摸到,铜板的温润让她十分安心,她打算着挣了钱的话把她这些日子花的补上,仍然买个钱罐子回来装钱埋在之前的位置,但她转念一想,要是挣不到钱,一切都是空想,不由得叹了口气。
翌日天还没亮,jī窝里的jī一打鸣她就睁开了眼,穿上衣服,在chuáng上坐着等天亮,昨晚睡觉的时候她特意把挡风的木板拿开了,当灰白的光穿透纸糊的窗户,她欢呼雀跃心cháo澎湃的走了出去。
雾蒙蒙的天,院子里的jī笼模糊不清,她走下台阶,激动地走了过去。
昨日还是葱葱郁郁的棚顶,一宿的时间便被白雪覆盖,只余下少有的绿色,她蹲下身,垫在地上的糙席gān慡整洁,上边有一两坨jī屎,不见半点雪的影子。
她jīng神一震,双手扒着jī棚的柱子,从左到右一寸一寸检查,真的没有雪。
成功了。
天空渐渐明亮,檐廊下的箩筐,锄头,背篓蒙上了淡淡的柔光,huáng菁菁站起身,甩了甩麻木的腿,嘴角缓缓绽放出笑容,迎光而亮。
早饭时,huáng菁菁故作淡定,“今日老大媳妇在家照顾三个孩子,所有人都去山里割树叶。”
说完,兀自喝着碗里的粥,眉目清冷,好似再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农活。
范翠翠蹙了蹙眉,暗中抵了抵周士武胳膊,后者正了正色,佯装疑惑,“又轮到桃花娘了?”
昨日是刘氏做的晚饭,照理说今日就该方艳,明天才轮到范翠翠gān活。
饭桌上,所有人继续吃饭,小桌子上的栓子抬眉望了眼,没吭声。
huáng菁菁当没听到,继续喝粥,占了这具身体后,除了粥和饼她没吃过其他东西,不是她不爱,是怕胖。
慢慢,她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了许多,至少不会走一会就累得筋疲力尽,她要瘦,瘦成一般人的身材。
周士武的话没引来回应,他掩嘴咳嗽了两声,只得低头吃饭,范翠翠心下不悦,搁下筷子,理直气壮地对huáng菁菁道,“昨天是三弟妹做的饭,今天该轮到四弟妹了。”
第13章 .013 偷jian耍滑
huáng菁菁默不作声,继续喝着碗里的粥,范翠翠以为huáng菁菁站不住脚,抬高音量又说了遍。
饭桌上谁都不敢出声,被针对的是方艳,她低着头,砸吧砸吧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下桌,态度积极道,“娘,我吃饱了,先去山里割树叶了啊。”
范翠翠着急了,搁下筷子,故意挺了挺肚子,“娘,我怀着身子,照顾三个孩子恐怕有心无力,蹲着洗衣服会压着肚子,本就轮到四弟妹……”
这下,huáng菁菁抬起了头,碗里的粥差不多了,她擦了擦嘴角,目光若有似无的瞥向范翠翠肚子,平静道,“就你的肚子金贵是不是,老三媳妇怀梨花那会挖土挑粪什么不做?到你就哭天抢地要伤着肚子,轮到老四媳妇?”
方艳听huáng菁菁语气明显偏颇她,不由得回到位子坐了下来,反正火不烧到她身上比什么都qiáng。
huáng菁菁不懂方艳的心思,继续道,“昨天是老三媳妇做饭今天就轮到老四媳妇,谁教你的歪理,你们回娘家是哪天,那天该轮到谁做饭了?是老三媳妇在家勤勤恳恳gān活,你要算是吧。”huáng菁菁推开凳子,掰着手指给范翠翠算,“你们走了三天,老三媳妇多gān了三天的活,分下来你和老四媳妇一人一天,走的那天本该你做家务,我好生给你算算啊……”
huáng菁菁语速快得范翠翠cha不上话,等huáng菁菁说完,她得连续做两天家务,方艳也是,而刘氏休息。
范翠翠顿时不肯了,张着嘴yù反驳,huáng菁菁不耐得挥手,“不做也行,不做就给我回娘家,我懒得多费唇舌。”
说完,她站起身走了出去,背着背篓拿着镰刀朝外边走。
周士武坐不住了,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周士仁亦步亦趋,只周士义岿然不动坐在桌前,怒目瞪着范翠翠,“二嫂,这个家里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看把娘气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赶紧说出去给娘道歉?”
范翠翠心里不服气,平日又不是没回过娘家,huáng菁菁可没像现在这般斤斤计较,无风不起làng,她怀疑有人暗中唆使huáng菁菁针对她,这几日,在家的就只有三房,不是刘氏还有谁?
刘氏见她埋怨的盯着自己,讪讪的低下头,木讷道,“二嫂,您怕伤着肚里的孩子,待会我把jī食和好再走,衣服你留着,我得空了洗是一样的。”
huáng菁菁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天寒地冻,村里许多人家去井边打水洗衣服,冻得双手长冻疮,皲裂流血不止,huáng菁菁让她们挑水回来,烧热后再洗衣服,所以,一年四季洗衣服没什么区别,不累人。
范翠翠鼻孔哼了声,没吭气,但算是同意了。
方艳有样学样,拉着刘氏的手,一脸不满,“三嫂,亲疏无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刘氏轻松一笑,“好。”
栓子将三人的话听得分明,恨刘氏xing子软,好欺负,换作huáng菁菁,谁敢讨价还价,他生气的放下筷子,“不吃了。”把身边的梨花抱下桌,推到刘氏身边,不太高兴道,“我去山里找奶,让梨花在家吧。”
这话甚得范翠翠心意,梨花才两岁,不懂事打几下就乖了,比栓子好管教多了,她便没说什么。
huáng菁菁放下背篓,顺着昨日割的痕迹继续往里割,树丛茂密,树叶不老不嫩,树根处长了些棕色的菌子,被树根挡着,看不真切,huáng菁菁没当回事,举起镰刀,手拉住树叶一端,顺着树gān将其割下。
身侧同时响起两声刀割树叶的声音,huáng菁菁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两人,割树叶的动作不停。
周士武惴惴,不动声色沿着huáng菁菁的方向割,“娘,桃花娘就那xing子,她没有坏心,大夫说这胎是个男孩,她迫切的想为周家生个孙子才会那般紧张的,您别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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