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我,是大唐历史上叱咤风云的郭子仪,而前世的她,却无只字片语留于青史。我不知该如何带她回去,只知道,无论是古还是今,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比我生命更重要。
再过两个月,小丫头又该过生日了哟,十八岁,该送她件什么礼物庆祝她长大成人了呢……送她个丈夫……呜,有创意!
“子仪,有何可喜之事?不如说来听听?”
面前的两人对我千变万化的神态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开口的是沉不住气的老婆大人,旁边那个笑得象狐狸般的人姓李名俶。
李俶,大唐广平郡王,照史书上记载,公元七六一年即位,是为唐代宗,大唐的第八位皇帝。
他喜欢我妹妹,求亲三次。
第一次,他只说想收了我妹妹,我郭子仪的妹妹怎可能做人妾室,我笑着婉拒,心里想的却是——去死!
第二次,他又开了口,诚意说要娶她为正妃,我才考虑一下,隔日他居然大闹郭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不就是我那亲亲小妹收了个爱慕者的镯子么,做大哥的又请另一位爱慕者小住一夜。这就打翻了醋缸,那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又怎么说呢?
第三次,就更不用提了,居然把我妹妹拐到雪山脚下去,还大放撅词说什么杀光我郭家九族——OUT!
此刻,这位被我OUT过无数次的男人,正撇了浮油,一口一口地喂膝上的小娃儿喝鲜鱼汤,那个,是我的儿子——郭暧,也是,未来的驸马爷。
“小郭暧,明年chūn天就住到京城来,做我李家的女婿好不好?”李姓狐狸哄的是小孩,眸底灼灼却是瞟了我,呵呵,终于还是开了口了呀。
“原来崔妃有喜脉了呀,那真要恭喜殿下了。”我皮笑ròu不笑,老婆大人立刻识趣抱娃走人。
自吐谷浑平定后,这一两年李俶经常来。他在凉州本有个极为隐秘的qíng报网络,营生敛财,韬养亲信,密探宫帏朝堂,甚至,除去一些本无可奈何之人。
她去的那年三月,李俶自吐谷浑回京,临行诺诺郭家之仇必百倍报之。十日后,丞相李林甫无疾bào毙,突厥降将葛腊哆供认其与阿波达gān约为父子,多年暗地支持吐谷浑巨商阿布思,密谋叛唐。条条铁证,既有两人往来密信为凭,更有朝堂重臣联手弹劾,宰相陈希烈、李之女婿谏议大夫杨齐宣从旁作证。玄宗皇帝制削其官爵,子孙有官者除名,流岭南及黔中,并劈其棺椁,挖取口内珠玉,剥下金紫朝服,另以庶人之仪埋葬。
四月,李俶返抵灵州祭拜,形容瘦削,憔悴之极,我与他握手言和,此后,凉州qíng报网络转来灵州,我二人契资人脉联手。
五月,我进京受封,官拜朔方节度使,领单于都护府,夏、盐等六州,定远、丰安二军,西、东、中三受降城。李光弼明升暗降,为朔方节度副使,居我之下。六月,仆固怀恩升左领军大将军,兼朔方团练。长孙全绪为左羽林大将军,奉调入京,统领长安羽林禁军。
十月,李俶撮合,敦煌王李承寀与回纥固伦公主那燕定下鸳盟,因公主母薨,则约两年之后纳彩亲迎。
十二月,李俶纳丞相杨国忠侄女崔氏为孺人,礼仪甚隆。(注:唐制,孺人为亲王妾,二人,视正五品,媵十人,视从六品。)次年二月,传崔氏有喜,李杨两家亲近非常,李俶荐陈玄礼为右羽林大将军,崔光远为京兆尹,杨国忠默许,三月,李俶亲请神医独孤藐为崔氏诊脉安胎,岂料神医诊其乃状似有孕,实则身有病疾,李大失所望下请神医留方,未出三月,崔氏痊愈。
凡此种种,我坐壁上观,默判于心,今时今日,李俶,今非昔比。
若是我不傻,不痴,该……
“崔氏乃孺人,并非我妻子,称不得崔妃的。”他挑眉,招手唤若鸿同坐,我开始头疼,什么事有我那位粗神经的老婆参与并非好兆。
果不其然,他闲闲开口,若鸿惊叫跳起。
“子仪,该把珍珠还我了吧!”
珍珠?李殿下,哪听到的消息,您真乃奇人也。我举杯。
好说,本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他一饮而尽。
“珍珠?珍珠!你们在说什么?子仪!”若鸿左看右看,见我二人眼神jiāo战无视于她,立刻一扫斯文朝我扑来。
“乖,你莫吵。殿下何时知道的?”这一点我也很好奇,原本以为还可以再支持久一些,看来他那个刑部尚书真不是làng得虚名的。
“不早不早,三月而已。”他竖起三根手指。
“独孤神医?”我了然,原来是老神医把我给卖了。
他摇头,又点头,“准确地说是去年十月,十月我替承寀去回纥求亲,巧遇了移地建。那小子敢qíng是被叶护发配到瀚海去养马了,风霜艰苦又无美人相伴,苦着张脸请我去求他大哥高抬贵手饶了他一回。我一问,原来自珍珠落崖后叶护就赶他去了瀚海。原本此事也非他一人之错,我安慰了他几句,无意中听他说起当日你曾要叶护一日之内征羊裘万件,且叶护连夜匆匆赶回,一路之上守候一架车马之中,寸步不离。我再细细回想前事,珍珠落崖后我立刻派人攀爬下崖寻找,三日三夜一无所获。你虽在祁连山为她建了衣冠冢,却坚决不肯在灵州建墓落葬,她生辰祭日也未见你焚香超度。如此看来,惟一能做解释的就是——她尚在人世!因此,你绝无可能生祭于她,是也不是?”
“今年三月,我请了独孤神医来,本是为崔氏一事。二月宫中太医请脉说是颇象喜脉,但时日尚短,惟一个月后方能确认。我故意散了这消息又与杨氏一族亲近,乃是为了陈玄礼和崔光远能顺利上位。三月,他二人稳坐本职,我便下了拜帖亲请独孤藐。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确信?只因我虽纳她为孺人却绝无可能让市井晻糌的杨家女子延下我李俶的子孙!果然,独孤藐诊得她只是yīn阳不调又自行滋补过份而致,结果,本王大失所望是假,杨家空欢喜一场才是真。”
“独孤藐脾气怪异,出诊完全凭一时心qíng所致,因此我送了两坛宫中珍藏的女儿红于他以作诊金。老神医酒入欢肠话多了些,说起一年前回纥叶护王子门外长跪三日,其深受感动,因此每月往返富贵城一次诊一个女子。此女子乃中原人士,年纪尚小且容貌秀美,住于回纥王庭却非嫔非妃,着实让他心生疑窦!”
“移地建为何会被谴到瀚海去?还不是因为你怕他泄露了珍珠住于回纥的消息于我?叶护又会为哪个中原女子长跪三日求独孤藐施歧huáng之技?除了她还能有谁?一桩桩一件件,珍珠根本就是还在人世,子仪,你瞒得我好苦!”
李俶长篇大论一一破解,若鸿捣头如蒜,“子仪!为什么骗我!”她大叫。
你苦么,苦得是我妹妹好不好,我嘿嘿冷笑,“莫非广平王以为悬崖是摔不死人的?小妹掉了悬崖下非但无事还能得个武功秘籍什么的?”
“我听独孤藐说她胸前受了一掌,双腕伤及入骨,心肺也受了不小的震伤,幸得千年人参相续,叶护又以神功相抵,他应允去回纥时几乎就已病转沉疴。”他双目黯沉,似极心恸,忽地抬眼瞟了我一眼,又道,“他说她病势沉重之时幸得一与她面貌极为相似的男子在耳旁大叫数语,当夜度了最困难一刻,后来便一日日见恢复。如此调养了一年,今年三月便不需他再去回纥,因而,他才有空暇应了我的诊约。”
嗯,看来不承认是没法了,我点头,“是,珍珠的确还在人世,我送了她去一处幽静之所静养,故还不能与殿下相见。”
“怎还不能相见,我……”李俶急了。
“慢!慢!我先问好不好!”若鸿一手打断他,“珍珠是怎样脱险的?我是她嫂嫂为何一无所知?还有,你为什么瞒着我?”
侠女纤纤十指好象正搭着我脖颈,我征求意见,李俶示意我先回应她,况且他也心痒难耐。
其实这只是我最后的一步,这一步,我本不想用,若不是她想为我除去阿波达gān,想为我一雪叩首之rǔ。我心痛得难以自已,毕竟,她只是个女孩子,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姑娘。
“阿波达gān掳了她,合黎山头与我谈判。我事先问了当地人,知合黎山形状怪异,以垂直平面来看,山崖凸出,崖下乱石反而凹进百米,且山下乃石羊河源头,土质松软。此时我还未想好解救之计,幸得那日叶护率回纥王庭jīng锐而来。我要他一日之内集羊裘十万,铺于崖底,又谴百名目力极好身手高qiáng之人候于崖下,一旦有人从山上坠落能接住是最好,若接不住摔了羊裘上也能消力大半。不幸中的万幸,珍珠终是由山崖坠落,叶护由半山接住了她。只因坠势实在太疾,叶护也无法稳住身形,半滚半坠掉进了羊裘之中。她身上的伤是无可避免,好在叶护以身相抵消了一半之力,崖底绵软羊裘又消去大半,连夜车马平稳回富贵城,十日后独孤神医来了才真正保住了xi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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