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家的小孩逃学?”开车的司机从後视镜里问李泽衍。司机也是大众出租车队的,一上车李泽衍就给了前头一辆大众车的车牌号,让人家开去火车站,沿途注意有该车牌号的车子,司机听李泽衍打电话,司机在讲孩子的事。
“可不是,逃家。抓住了打屁股!”李泽衍绷起脸。
“那我开快,包准逮着人!”司机一加档,“嗖”地飑上。
今天酷热,路上车不多,火车站人可不少。李泽衍到了火车站,保镖老李也赶到。老王老李两位都是参军入伍时挑出来给李总理家站岗的警卫员,转业後继续为李泽衍开车随行,整二十几年的心腹,今天这事,李泽衍一不能惊动警方,二不能让自己曝光,老李递来副茶色眼镜,李泽衍戴起,在售票大厅找个角落,毫不引人注目。
“找几个人,把没关的赶走。”李泽衍看表,两个女孩子在窗口十多分锺,不知道买票还是gān嘛,队伍排在後头的人们都不耐烦,七嘴八舌吵起来让她们快点。
“我去办,找几个huáng牛……”老李走开去。
“小姑娘,到底去哪里?想好了吗?”售票窗口後面坐着的年长阿姨挺有耐心,来买票的两个小姑娘娇嗲嗲的,细声细气,一看就是在念书的学生。俩学生一开始问有到北京的票没,她好心建议她们去北京坐火车不如坐飞机,卧铺车票和飞机票差不多,一个得坐一宿,另一个两小时就到了。
“两个小时就到北京?那北京不是比到新加坡还近?”郭清河是个学过地理的地理盲,她知道中国好大,可是从上海到新加坡坐飞机得四个多小时,而到北京才两个小时,那不是离上海很近?她想走远点!
“你想远?去内蒙古好了,要麽去新疆,我听说得先坐火车,再坐汽车,然後坐牛车,两天两夜才能到!”更没地理常识的Ivy说,她只考虑耗时,压根不知道绝对距离。
“你们背包游呀?去那种地方两个小姑娘不安全的,你们跟团了没?告诉你们,有些地方不能随便去的,被人家抢了做压寨夫人!”售票阿姨吓唬她们。
“什麽叫压寨?”
“抢亲呀!有趣有趣!”
两个既不懂国qíng又不知道天高的丫头都这麽说。
一来二去成中国地理风俗扫盲,後面排队的人可受不了现场聊天,骂人的发火的挤上来cha队的都有,Ivy手机又响,她老爸说快到火车站了,她爸来带她去购物,很快她也要回美国复课了。
“阿姨我买去贵州的票,一张。”郭清河赶紧买票,她有想好去哪儿,总之往北,第一站去贵州,她听朱二老板谈过那个城市,朱二老板现在就在那里帮助贫困师生造校舍。“去贵州,想好拉?就一张?”阿姨跟她确认。
“就一张。”郭清河点头,Ivy没气节地拉她把,她也想去,可惜她不敢逃家,因为下学期的生活费还在她爸那里。
“ByeBye!”
“到了我跟你联系!”
两人匆忙分别,被後头忍无可忍的买票大队一冲而散。
李泽衍在售票大厅里等人群消散些,他转去售票大厅连接候车大厅的公共厕所。女厕所门口竖着块“设备维修中”的牌子,两名身穿工作服的清洁工在指引旅客去候车大厅二楼的女厕所方便。
“少爷,郭小姐去了里面。”老李向李泽衍轻声汇报,事qíng办好了,清洁工是他找的huáng牛扮的,女孩子进去後就只出不准进,现在里面就她一人。
李泽衍四下看了看,周围没什麽人时他走进了女厕所。里面挺gān净,十来个单独隔开的厕位,一个人也没。他拿出手机,按了个键,打开GPRS定位系统。
他送给郭清河的世博会吉祥物海宝里,嵌了块GPRS全球定位芯片,目的是将携带这只海宝的人的所在位置发送至卫星,再由他手机中的定位系统找到对应的位置,从而找到人。为了掩饰并保证芯片不浸水不受损,他又让工程师在芯片上加了语音识别模块,能答会说,让女孩子喜欢上这玩具。换言之,只要郭清河带着这只海宝,就一定能找到她。
当然事qíng比他预计得简单得多,李泽衍站立在一间厕门外,定位系统jīng确与位置点重合……应该说,厕门的上方,他能看到那只装了海宝的袋子半截。
他心里还是有喜悦的,毕竟女孩子负气出走,还想到带着他送她的玩具。他会好好待她,当她初离开家的时候。毕竟她自己选择离家,和被他带走离家,对一个孩子而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这麽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日间没了亲人,哭都能哭傻了,他多哄哄,多等个十天半月的也是等得起的。
他想得多,想得也长远,甚至连带她先到美奈别墅里适应一段时间也想到了,就没想到,“哗”地厕门推开,迎面出来的不是郭清河!
“───变态!色láng!抓色láng!抓色láng啊!”
Ivy毕竟是学过防láng术的,连发楞尖叫的时间都没làng费,霹雳啪啦把手头的东西全部砸了李泽衍,然後,放声大叫“抓色láng!”
郭倾云送走妹妹後也出门,今天大件家具送到新房。
自他向胡蓝求婚後,龙通生就把王总手上的那套房子买下,并派专人设计装修。从郭清河和胡蓝住院开始动工,她们出院後装修就全部完成了,整个工程堪称香港速度。龙通生说,“胡兄千万别见外,我香港还有宅子要送给小蓝做贺礼,这间小屋蒙胡兄和大嫂看得上眼,以後您二位回上海,歇歇脚也好!”
龙通生乃香港富豪,娶媳送上几幢楼是再普通不过,更何况那幢房子不过一百多万,一支表的价格都不到。他把房子弄好了,剩下的家俬什麽得就由得郭倾云喜欢。无论是选家具还是挑窗帘,郭倾云都从早到晚陪着胡蓝和她父母挑选,胡爸爸觉得不好意思,胡妈妈也觉得过意不去,订了窗帘本来是今天取,胡蓝起了大早,自己坐车去家俬城取货,再和郭倾云碰头。哪知道两米八高三米八宽的窗帘一共四对,成品加窗帘环足有百来斤,胡蓝实在拿不动,只好Call郭倾云。
“说好我们一起去取,窗帘很重的,你一个人怎麽拿得动?”郭倾云车到来帮忙,一手提一只商场大购物袋窗帘到车里,也来回提了四次。
“我没想有那麽多,我想你多陪陪清河。”胡蓝跑去小超市买水,一瓶给他,一瓶自己一口气就喝完,太热了!
“她跟Ivy出去玩了。“郭倾云坐进车里开大冷气,他戴眼睛还不习惯,气温一高镜片上就有雾气,得把空调打足後让环境温度降下除了雾气才能开车。
yù言又止,胡蓝是,他也是。
胡蓝明显感觉,出院後郭清河不再和她亲近,大家一起时,她跟着她表哥,郭倾云怎麽叫,她都不肯到她哥哥和自己中间来。
郭倾云也yù言又止。妹妹变得对他冷淡了,人前她不肯跟自己走在一起,也不肯跟他一起出门,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事或忙碌时,妹妹在偷偷看自己!的确是“偷偷”,旁边有人、或者他一转头,她便把目光转开,那反应是担惊受怕,那神qíng可怜!可他不敢──自从医院那次後,他刻意地少看她一眼,刻意地离她远一尺,他担心妹妹忘记了龙海舟的yīn影,却忘记不了他给她的yīn影,他是她亲哥哥,却不只一次见过她luǒ身、触过她下体,她可能,已经懂了很多……所以他让自己忙碌整天,一方面,他亏欠胡蓝,就尽可能在物质上弥补,对她好,另一方面,他怕与妹妹太接近,怕她想多,怕她乱想,她xing子变闷了,不太肯讲话,与李泽衍在一起时才有说有笑。龙通生让他放宽心,清河刚经历大劫,又回想起父母的事,xing子有些变化是必然的,但端看她与李泽衍相处,说明她并非封闭自己,jīng神心态还是好的,因此今天虽然炎热,她和Ivy约了出去,他还是把她送到门口,与其看她在房里闷着,不如和同龄的夥伴出去走一走。
他脑子乱,想着妹妹,手已拨了电话打回去,电话接通,他才想到,妹妹和Ivy出去了呀!
“清河没事,小中暑,现在睡了,人没事。”龙通生接电话,把老王说的再重复一遍。
“我马上回来。”郭倾云跟胡蓝商量一下,他想回去看看妹妹,胡蓝同意。
“我都说没事了,女孩子每月都有那麽几天,在家chuīchuī冷气什麽事都没了!”龙通生摊手,怎麽着侄子连这都信不过他?
“她来月经了?”郭倾云没进门,龙通生又加了句,“她说想睡,不要你看她。”
清河房里冰碎玻璃落地,隔开了粉色的chuáng和浴室。郭倾云走进浴室里,一脚踏了盥洗垃圾桶,里面几团染血的纸巾和一条浸了经血的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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