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的心噗通一跳,好吧,大承第一美人的头衔还是让给他吧。不过让她意外的还是,薛慕不像她想象中的一身肃杀之气,这大承的第一战神看上去,竟这么的……温润如玉。
收拾起自己的小心思,拜过父母,受完训诫,在红儿的陪同下,她终于可以登上婚车去往侯府了。上车的前一刻,她用手里的团扇轻掩住嘴角,侧头在红儿耳边低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红儿不知她是何意,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侍郎府的三小姐,柳清欢。”
柳清欢突然笑了笑,一双美目就像狐狸一样狡黠:“不,我是全长安最伟大的骗子,杜鹃。”
红儿愣住。
脑中就像有惊涛骇làng拍打而过一般,红儿的脸色顿时煞白。她的嘴唇有些发抖,似乎是想要大喊,却又qiáng迫自己压低声音道:“你真是个骗子!”
这声骗子叫得柳清欢十分受用,她看着红儿,眼睛弯了弯:“补充一下,我还是一个有风度的骗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婚车。
红儿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拔腿就往小树林跑去。周围的人以为她是落了什么东西,也没有留意。红儿憋着一口气,一路跑到了那个藏着她家小姐尸体的小土坡前。
太阳已经西沉,她借着昏huáng的落日余晖,往小土坡下看了看。
哪里还有她家小姐的“尸体”。
第2章 大婚(下)
小姐她没有死!
不但没死还逃婚了!
杜鹃那个骗子顶替她嫁进了侯府!
这三排句子充斥在红儿的脑子里,终于让她得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结论:“她们两个是串通好的!”
她早该想到的!小姐怎么会突然去小树林透气,杜鹃怎么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那里,最重要的是,小姐怎么会突然死了!
当时她太过震惊,别说没探过小姐的脉象,就连小姐的鼻息都没试一下,只听杜鹃说小姐死了,她就跟中邪了一样鬼迷心窍地信了!杜鹃不愧是长安城里最伟大的骗子!
红儿气得差点将嘴唇咬破,现在想来,杜鹃脸上那张如此jīng细的人皮面具,也不可能是那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得好的,她们两个说不定早有勾结,就等着成亲之日实施计划!
红儿下意识地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走着。现在该怎么办,揭发杜鹃?可是她也是从犯,而且以杜鹃的能言善辩,说不定能倒打她一耙。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
装作不知qíng地赶去侯府?可如果哪天事qíng败露,她还是一个死字。红儿摇了摇头,侯府她是不会去了,侍郎府她也不能回去……她现在只有一条路了,逃!
不管小姐逃婚是不是为了唐公子,也不管杜鹃处心积虑混进侯府目的何在,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红儿咬了咬已经渗血的嘴唇,转身跑出了小树林。
柳清欢坐着婚车到了永宁侯府外时,往队伍的尾巴上看了一眼。
红儿还没有回来。
微微勾起嘴角,柳清欢踏着毡席进了侯府大门。将红儿放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她不担心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但她也不愿因为同伴的愚蠢而败露。
她最好逃得远一点儿,不要被人给抓住了。
在侯府四处拜完,柳清欢终于被人送进了新房。走到新chuáng上坐下,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折腾完了。
笃笃。
窗棱突然被人敲了两下,柳清欢秀眉微皱,朝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什么人?”
外面安静了一下,跟着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隔着窗户纸传了进来:“准备好了吗?”
柳清欢微微一愣,什么准备好了没有?dòng房?
……侯府的人还真是贴心,在dòng房前还不忘关心一下新娘的qíng绪。
柳清欢想起薛慕的脸,娇羞地垂下头:“其实,还没有……”
真讨厌!问人家这种问题!
窗外的人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似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今日趁着侯府人多眼杂,我总算找到个机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柳清欢越听眉头皱得是越紧,以她总是从恶意的角度揣度别人的习惯,从这一句话里她可以读出一箩筐的恶意了。她本想继续套那人几句话,可惜窗外的人已经离开,她只能皱着眉头盯着屋里的烛火出神。
笃笃。
又是两声,不过这次是从门口传来的。柳清欢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正好瞧见薛慕推门而入。他站在门口看了柳清欢一会儿,才走了进来。
柳清欢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什么?是先脱外衫还是先脱裙子?
不不不不,不是!应该先喝合卺酒!
柳清欢qiáng自镇定,抬眸看向薛慕。他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拿起桌案上的合卺杯走了过来。他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渐渐笼罩在柳清欢身上,柳清欢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然后听他在跟前低声询问道:“清清,与我共饮合卺酒,可好?”
柳清欢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这样亲昵地称呼自己,看来果真是自幼相识,有点糟糕啊。
“清清?”薛慕见她不答话,又唤了一声。
柳清欢抬起头来,笑着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好。”
薛慕看着她,嘴角微抿着一点笑意,将手抬了起来。两人的手臂jiāo叉,互相穿过,柳清欢低头看着已经放到唇边的合卺酒杯,脑里猛地回响起方才那人奇怪的话。
“别喝!”她的衣袖一挥打翻了两人手上的酒杯,薛慕似乎愣了一下,跟着酒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盈满的美酒洒了一地。
柳清欢记得她出门前特意查了一下huáng历,那上面确实写着:今日诸事大吉。
可事实却是,糟糕的事qíng接踵而至,而眼前这个,应该是最糟糕的一个了吧?
酒里竟然有毒。
本应甜蜜的合卺酒竟藏着剧毒,正滋滋地在地上冒着白泡。
柳清欢飞快地瞟了薛慕一眼,他正低头看着地上吐白沫的酒出神,只不过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柳清欢的眸光微动,看来这个笑容对他来说并不是表qíng,而是习惯。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赶在薛慕开口之前,低声哭了起来。
薛慕听见她的哭声,抬起头来,眉头微蹙地用食指拂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清清,怎么哭了?”
柳清欢抽噎了一下,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看他:“不瞒侯爷,今日举行大婚之前,我和红儿去小树林里散了会儿步,不想在那里遇到了一个……骗子。”
“骗子?”薛慕下意识地扬了扬眉,露出一丝疑惑的表qíng。
“嗯。”柳清欢点点头,继续道,“他假扮成一位高僧,说我命里注定克夫,如果执意与侯爷完婚,定会害了侯爷。”
薛慕的眉头微蹙,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在成亲之前,已经合过八字了。”
柳清欢抿了抿唇,掩面道:“是啊,可我当时听他这么说便吓坏了,不知怎地就听信了他的鬼话。他给了我一颗小药丸,说只要把它融入合卺酒里,与侯爷一同饮下,便可化解此命数。妾身愚钝,按照他说的做了。”柳清欢说到这里,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可是刚才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才打翻了酒杯。幸好我及时悬崖勒马,否则就铸成大错了。”
柳清欢说完,一边抹泪,一边偷偷打量薛慕。他的嘴角依然带笑,她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信了几分。她觉得很闹心,酒里的毒应该就是方才窗外之人下的,可是她和柳清欢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且听她的意思,这毒本该柳清欢下的,可柳清欢又为什么要害薛慕?这些她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这个侍郎府的三小姐,身份不简单啊。
她本可以装作对毒药之事毫不知qíng,把自己撇得一gān二净,可若是这样,一来解释不了她是怎么发现酒里有毒的,二来薛慕一定会彻查此事,要是在她弄清楚柳清欢和下毒之人是何关系之前,他就把人抓住了,那么自己将会变得很被动。
所以,她大义凌然地背下了这个黑锅,她觉得自己真是大承第一勇士。
室内安静得有些难耐,在柳清欢考虑来个以死谢罪之前,薛慕终于开口说了话:“这事不怪你,而且酒里的毒也不一定是你投入的药丸所致。”
柳清欢飞快地眨了眨眼,问道:“为何?”
薛慕道:“之前已经有人两次暗杀我,这次说不定也是他们趁乱混进了侯府,在酒里下了药。”
柳清欢心里顿时有些憋屈,早知道有这么多人想杀侯爷,她刚才就不承认得那么慡快了。不过作为刚过门的侯夫人,她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自己夫婿的:“知道是什么人吗?又是为何要杀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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