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膏肓_福禄丸子【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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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怎么说,他们同意你出院吗?”

  他转过来,窗外晨光就在他身后,绒绒的金灿灿的一片,“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治疗,我留在这儿gān嘛呢?这不是要过中秋了么,医院里巴不得所有病人都出院呢,医生护士也要过节的。”

  日子过得这样快,又是一年中秋了。

  “那你妈妈……”

  “我大哥昨天已经接她回去了,她的心脏是老毛病了,只要不搓火,没什么大问题。”

  “你没去看看她?”

  “看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自个儿到楼上去看的。她比之前冷静很多,回头你见了她也别怕,啊?”

  所有的一切仿佛一下子就回归平静,现实哪会这样làng漫顺遂?念眉心中戚戚然,却还是拉着他坐下,“有你在,我不怕的。”

  他亲她一下,“你今天有时间么?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念眉站在北方昆剧团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大门口,仰起头,有些不解地问身旁的穆晋北,“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看着她,“你不是说你来过这儿吗?还记得当初是什么qíng形不?”

  念眉垂眸,怎么能忘呢?冬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的日子里,她穿着不耐北方低温的旧棉袄在这门口徘徊了几个小时。

  “你说你当时是为了找一位老师?”

  “嗯,是我老师同期的师姐,辈份上是我师伯。”

  “那后来见着了吗?”

  念眉摇摇头,“没有。”

  他笑了笑,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白挨冻了,肯定哭鼻子了吧?”

  没错,是哭了,回去的火车上啃一根火腿肠当晚饭的时候掉了眼泪,也不知是给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是她不怪人家,十多年前的难处又跟现在不一样,你请人来救场,人家没那义务克服万难来帮你。

  何况乔凤颜的为人她心里也有数,不是什么太要好的关系,平日里也压根懒得维系,那么多年早疏淡了。

  不过现在又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穆晋北看出她的疑问,牵起她道:“既然来了,咱们就进去瞧瞧,上回错过了,这回不一样。”

  他跟门卫说了几句什么,就放他们进去了。内里乾坤比想象中大,念眉用一种瞻仰的目光边走边看,穆晋北逗她,“你这样算不算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果真大不相同,她想,这么些年,原来她只是井底之蛙。

  他带着她绕到一处侧门,进门的地方还在扯线搭板子修缮,猫腰再进了一扇门,先是黑再是灯光……那dòng天福地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舞台一角。

  原来剧团院儿里也是有小剧场的,他们从侧门跑到后台来了。

  台上台下都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虽然只是彩排,念眉也知道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不好。可是再往台上一瞧,她就动弹不了了,木愣愣地光顾着在那儿站着看。

  都是扮好了妆的人,她却能从一招一式数得出那谁是谁。

  “……轻分鸾镜,一霎时双鸳分影。恨他行负了恩深,致奴身受苦伶仃。”

  台上正唱《断桥》,白娘娘委屈却又割舍不了,眼神一动,身段一来,戏中的张力就有了。

  念眉捻指,几乎要忍不住跟着学。

  他们就一直站在那里看,也没有人来赶他们,直到这一场唱完了,她忍不住鼓掌,才有目光扫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演员从台上下来,念眉退到墙边让出道来给他们。穆晋北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去的,说了什么她也听不到,然后就看“白娘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居然走过来了。

  她一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声音都发颤,“金……金老师。”

  对方依旧笑咪咪打量她,“果然是唱昆曲的姑娘,居然认得我。”

  念眉激动得脸都红了,完全是追星族见到偶像的反应,舌头都打结,“我看过您的演出……在南京,但是离得很远。”这样近距离,不cha电地听一场,简直不敢想。

  “今后有很多机会,嫁到咱们北京来了,就让晋北常带你来看,常来捧场。”

  念眉连害羞都顾不上了,“金老师,我一定来。”

  “你是师承……”

  “乔凤颜。”

  金玉梅沉吟片刻,“我记得,我后面两届的梅花奖,是她。民营剧团撑起来不容易,她还好吗?”

  念眉将老师去世的消息说了,金玉梅摇头表示惋惜,想了想道:“怎么样,下一场是《水斗》,你能不能唱?扮装上台给我们瞧瞧?咱们昆曲表演南北是有差异的,这机会难得啊!”

  念眉瞠大眼睛,“这……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最近我们正举办戏曲节,每天还有许多票友和大学生来参与排戏呢!你也知道咱们昆曲这个东西不是写在纸上的,就是靠演、靠唱,要jiāo流,晋北说你唱的很好,我想看一看。”

  穆晋北的手搭在她肩上,轻声在她耳边说:“老师让你唱就唱嘛,千万别害羞。有多少本事,全都拿出来。”

  念眉觉得一颗心都要蹦到舌尖上来了,可血液里确实有跃跃yù试的因子在催促她,试一试,试一试。

  “好,金老师,我就唱一场,请您批评指教。”

  第60章 留在身边

  长空雾粘,旌旆寒风飐。征途路淹,队仗huáng尘染。谁料君`臣共尝危险?恨贼势横兴逆,烽火相兼,何时得把豺虎殄?回首将凤城瞻,离愁几度添!浮云数点,咫尺把长安遮掩!——《长生殿-埋玉》穆晋北坐在台下,彩排没有多少观众,全都是北昆的演员和内部工作人员。

  没有掌声,也无人叨扰,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台上的白娘娘为听信谗言被囚禁的丈夫而与法海斗法,水漫金山。

  锣鼓笙箫,声急切,调悲怆;自古多qíng空余恨,这已是为qíng所苦的最高~cháo。

  也许这故事家喻户晓,他亦有熟悉感,竟觉得十分好看。他的好姑娘真是天生属于舞台的灵魂,无论时隔多久,状态如何,扮装上台就永远是与剧中人合二为一。

  这回他没有睡着,倒是想起与她初见的时光,那场戏没有这番激烈,富家千金的悠悠闺怨,她娓娓道来,吴语苏白,温软好听到直接给他一场好眠。

  现在想来,也许全是注定。

  一场唱完,金玉梅微微颔首,招念眉到身边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剌剌问:“唱得不错,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你愿不愿意继续深造?到我们这里来,三个月,或者半年的进修学习,你愿不愿意?”

  念眉额上还有细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紧张,听到这样的问题,整个人都懵了。

  穆晋北踱到她身边,嘴角隐隐含笑,“老师问你话呢,傻了?”

  是啊,这样意外的邀约简直如从天而降的惊喜将她给砸晕了。

  国内五大昆班的长期进修机会,对她来说是只敢在梦中想一想的奢望。

  刚才那次亮相,原来是场考试,如今最顶尖的旦角大师判了她合格,邀她来进修。

  从北昆出来,一直走到他的车边,她还止不住回头去看那灰扑扑却颇具庄严的建筑,穆晋北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没关系啊,过几天咱又来了,管吃管住管学习,得在这儿住好些日子呢!”

  她惘惘地看着他,“我觉得很不真实……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笑着掐住她脸颊往两边拉了拉,“疼不疼?疼就不是做梦呗!”

  她揉着脸,他趁机把车钥匙抛给她,“你来开车好不?我有点累。”

  他是病人,虽然刚刚出了院,但还是病人,她比他更清楚。

  “……这个是脚刹,然后按这里……”他坐在副驾驶耐心地教她,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她连没碰过的玛莎拉蒂都敢开上高架,到底哪里来的冲劲儿?

  今儿他老是想起初见时的种种,又是怎么回事?

  念眉眼看已经学会上手了,发动了车子,他靠在椅背上问她:“你还记不记得错把你当成代驾那回,我喝了酒打算自己开车走,你的手勾住了后视镜,宁可跌倒在地上也要拦住我,反应很激烈……这里头有什么掌故没有?总觉得后来很少见到你那个样子。”

  念眉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本能地回答:“酒驾是不对啊……”

  “还有呢?”他知道不止这样。

  她的手在方向盘上紧了紧,“我父母和姑姑一家都死于车祸,对方是就是酒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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