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妇保的妇科每天门诊有十来个医生,还不包括专家,每个医生平均接待六十个病人,那一天的门诊量就有将近一千个,消炎药和洗剂又是很常规的用药,所以如果医生认可了你们的产品,那一天四五百盒的量也是有可能的,尤其舒月朗已经落标了。”
陆林君的分析有数据做依托,给了祁峥很大的信心,见他皱着眉头在想事qíng,陆林君叹了口气,说:“祁峥,我觉得你有点把医生妖魔化了,其实做你们这行,有一点是很忌讳的,就是只和医生谈那些‘实际的东西’。”
祁峥知道她指的“实际的东西”是什么,集中jīng神虚心倾听,陆林君继续说,“其实大部分的医生在开方子的时候,都是依据患者的实际病qíng来定,不会昧着良心开不对症的药。这一点,你们药代必须要和医生达成共识,销量不是靠盲目的开方来冲的,只要产品疗效好,副作用低,安全可靠,医生都会愿意开药,谁不想病人早点儿好,对不对?其实医生真的很辛苦,工作qiáng度大,还要面临医患纠纷。妇科是很容易产生医患矛盾的一个科室,因为女病人不容易遵照医嘱用药和保养,所以病qíng很容易复发,这就造成了妇科的医生压力都很大。有些人治了几个月都治不好,她不会反省自己的私生活是否卫生,只会说是医生无能。基于这个qíng况,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去跑妇保妇科的科室时,不要太过急功近利地推药,而是要努力和那些医生成为朋友,听听她们的抱怨,理解她们的付出,偶尔送点儿你们公司的小礼品,医生也是人,不是神,更不是妖怪,你要她们接受你的产品,最先要做的,是让她们接受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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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的拍板,华东区第二季度的指标终于确定。
祁峥的季度指标从八万块一跃到了一百万,其中妇保就占了八十万,还有两个半月时间,几乎是迫在眉睫,邵锦文回上海前,带着祁峥和祝敏去医院认识医生,并请相关科室几个关键人物吃晚饭。
大概是因为邵锦文这个人气场有些压人,餐桌上,药剂科的几个医生都放不开,没人喝酒,气氛就不是太好。吃完饭,五十岁的娄主任意犹未尽,提议去唱歌,邵锦文顿时心领神会,关照了祝敏几句后,就告辞离开了。
祝敏面对客户时笑靥如花,转过头来时脸色臭得要死,娄主任趁人不注意已经往她屁股上摸了两把了,祝敏咬牙忍下,祁峥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了打算。
一群人转战ktv,祁峥开了一个豪华大包厢,有些医生回家了,但还是有五个医生过来玩,三男两女,都是中年人。
进到包厢,他们立刻就放开了,点酒的点酒,抽烟的抽烟,点歌的点歌,除了两个女医生会拉着祁峥说说话,三个药剂科的男医生完全就当他不存在,只是把他当成付款机。
娄主任一直坐在祝敏身边,搂搂她的腰,摸摸她的手,祝敏qiáng忍下心里的厌恶,笑嘻嘻地与他聊着天。服务生把两篮子酒提进来了,祝敏脸色一变,娄主任已经让人开了一瓶洋酒,给祝敏倒了一杯,说:“小祝啊,今天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来来来,gān了这一杯,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要接触呢!”
祝敏赔笑:“娄主任,我开车来的,不能喝啊。”
“没事儿,一会儿找代驾,不喝是不给我面子啊!”
祝敏进退两难,看这架势,这伙人是不打算放过她了。正在犹豫时,祁峥已经坐到了她身边,手里举着一个装满酒的玻璃杯,和娄主任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说:“娄主任,祝敏可是咱们的司机,一会儿指着她送咱们回去呢。咱俩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啊,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教,先gān为敬。”
说罢,他就仰起脖子,把一杯洋酒喝得jīng光。完了还朝着娄主任亮了亮杯底,脸色一点都没变。
娄主任愣在那里,边上的两个女医生幸灾乐祸:“老娄!亏你还叫酒神,千杯不醉!每次都能把人家小代表放倒,瞧瞧人家年轻人,长江后làng推前làng啊,今天你可是碰到对手了呦!”
娄主任哈哈大笑起来:“小……小什么来着?”
“小祁,祁连山的祁。”祁峥微笑。
“小祁,小祁好酒量!我就喜欢喝酒慡快的人。”娄主任也一口把酒gān了,看了祝敏一眼,祝敏赶紧把两个人的杯子都倒上,娄主任眯着眼睛打量祁峥,说,“小祁啊,你是不知道,老娄我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喜欢喝几杯,但是我又不喜欢喝醉,所以每一次都是陪我喝酒的人倒霉。”
祁峥依旧在微笑:“娄主任,今天我过来,就是陪你们喝酒的呀,您喜欢怎么喝,我都奉陪。”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把祝敏拉到了身后,又一次举起酒杯,“今天我老板请客,我也正好揩他的油,娄主任,我再敬您一杯,我们喝得尽兴,不醉不归。”
毫不犹豫的,又一口把酒喝gān。
☆、第五十八章
到了后来,场面完全失控。娄主任似乎是棋逢对手,亢奋得过了头,又似乎因为祁峥年轻气盛而要证明自己宝刀未老,他完全放开了祝敏,拉着祁峥一杯接一杯地喝,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祁峥倒也不含糊,只是在还算清醒的时候,小声又再三地告诫祝敏,一定不要喝酒。
这样的场面祝敏并不是第一次见,其实她很厌恶酒席上的觥筹jiāo错,谄笑迎合,更厌恶那些伸到她身上来的咸猪手,但无奈对方是自己的客户,每一次都只能咬牙忍着。
每个行业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做药代那么多年,祝敏清楚地了解哪锅粥里都有几颗老鼠屎的存在。以前和男同事们陪客户一起吃饭时,大家心照不宣地让她出头喝酒,承诺哪怕喝醉也会保她安全、送她回家。
但事实上,她还是吃过几次亏,也稀里糊涂地爬上过医院领导的chuáng。
她的风评向来不好,作为一个未婚女xing,一开始她也很介意,但随着市场越做越大,奖金越拿越多,祝敏渐渐的就看开了。
还是头一次,有个男同事把她护在身后,叫她不要喝酒,万事都由他来。
更讽刺的是,这人还是一直与她不对盘的祁峥。
看着他一杯一杯地被人灌酒,眼神越来越浑浊,醉态越来越明显,祝敏不知怎么的居然笑了,笑着笑着,她释怀了。
凌晨十二点半,丁兰心心急火燎地开车赶到ktv,前台的服务生在等她,报出包厢号后,她跟着服务生走进一个大包厢,一眼就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祁峥。
祝敏开车送几位客户回家了,临走前,她不放心祁峥,又不敢深夜打扰邵锦文,只能给丁兰心打电话。
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祁峥,丁兰心又气又急,她试着去叫醒他,拍他的脸,但是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一张脸红通通的,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丁兰心捞起祁峥的胳膊想要扶着他站起来,可是他全身软成一滩泥,压得丁兰心都差点跌倒。她抹一把额头的汗,实在没办法,只能给了服务生一笔小费,请他找人帮忙把祁峥弄到她的车上。
祁峥被塞进了后排座位,因为人高腿长,又有个儿童座椅,他睡得很不舒服,两条腿整个儿地伸出了车外。
丁兰心和服务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的腿都塞进车里,关上门,丁兰心累得气喘吁吁,谢过服务生后,她坐上了驾驶座。
车子往沁雅华庭开去时,丁兰心的内心是平静的。
入了夜的赋江宁静平和,寂寞的霓虹灯在路边闪烁,路上车辆也不太多,丁兰心打开车载广播,jiāo通电台正在播午夜音乐节目,偶尔cha播路况信息,主持人用慵懒的语调说着一些心灵jī汤般的废话,要不是在开车,丁兰心一定会昏昏yù睡。
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丁兰心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祁峥,他láng狈地窝在座椅上,用一种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睡得很熟。
丁兰心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她悲哀地发现,这个男人依旧会令她动心。
“你忘了上次心肌炎被送到医院抢救的事了?才几个月,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居然喝成这样,你可真是不怕死。就算你不怕死,你有没有为祁嵘想过?”丁兰心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反正祁峥也听不见,他们好些日子没联系了,祁峥是不太在乎的,但是丁兰心脸皮薄,心里又有鬼,见面以后多少有些尴尬,gān脆就躲着他。
趁这样的机会,她反倒肆无忌惮起来,想对他说什么,可以一股脑儿地说个明白。
“邵锦文真是的,自己约了客户居然跑掉,你们两个人怎么镇得住那群老油条。祝敏说今天灌你的那个是药剂科的主任,他也喝趴了,是被人抬走的,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男人,喝酒就喝酒,非要往死里喝吗?喝得你死我活的很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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