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宝良则时不时地约着刘福勇吃顿饭、送点礼。至于乔胜荣那边,在十一月中旬时,他已经收下了中勤的一笔钱。
整整五十万,现金。
总之,临近十一月底,与城南中学标相关的中勤建设员工都忙得脚不沾地,夜夜加班,一个个如弦上的箭,只待最后开标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秦理却对何棠说他要去一趟上海,到一家大医院检查身体,当天来回。
何棠第一反应就是要陪他一起去,秦理却说:“再过几天就要开标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配合刘革把手头这些价格弄好。我妈妈会陪我一起去的,还有关敬和郭叔叔。你放心,他们会照顾我的,我上午去,下午就回来了。”
何棠工作很忙是事实,这个时候最关键的的确就是她手上的工程量清单了,七家单位由她和刘革两个人做,且要做得不像一、两个人做出来的,还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错,压力的确是很大。
可是因为工作而不能陪着秦理去上海,何棠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并且十分担心。
见何棠闷闷不乐,秦理拉着她的手说:“好啦,别这样,我只是去做个小检查,难道你是对我妈妈不放心吗?”
何棠摇摇头,问:“你是去做什么检查呀?”
“嗯……”秦理想了想,笑着回答,“当然是关于我的病咯,上海那边的医院检查设备比较先进,我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办法。”
何棠眨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说:“好吧,可是你要当心点哦。这里去上海开车要四、五个小时呢,万一……万一你在高速公路上发病了怎么办。”
秦理笑了:“不会那么倒霉的。”
何棠撅着嘴看他:“又不是我说的,是医生说的,他都叫你近几个月不要出远门。”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你不要担心。万一真的在车上发作了,也有我妈妈和郭叔叔在,他们经验很丰富,不会手忙脚乱。大不了……”秦理牵过何棠的手凑到唇边,柔软的唇舌舔吻着她手上留下的粉色伤疤,继续说,“大不了我带着压舌板去咯。”
秦理那一次发作,何棠将四个指头都伸进了他的嘴里压着他的舌头,他狠狠的一口直接咬伤了她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现在伤口虽已愈合,却因fèng针而留下了疤痕,秦理每一次看到都觉得很是心疼愧疚。
他啄吻着她的手指,轻声说,“这么漂亮的手就这么被我咬坏了,以后秦东要是问,妈妈,你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你可怎么回答呀。”
何棠抿唇一笑,说:“我就说实话喽,告诉东东这是被爸爸咬的,爸爸其实是个吸血鬼。”
“哈哈哈哈哈……”秦理慡朗大笑,笑着笑着又停了下来,他柔qíng似水的眼眸注视着何棠,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其实,何棠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关于孩子,有时候是他们之间互相打趣的话题,时不时地会把“秦东”、“秦南”拉出来遛一遛;有时候,这话题似乎又变成了一个结。
一个死结。
秦理去上海那一天,天气挺好。关敬开车,郭建云和叶惠琴陪着秦理清晨出发,直到晚上9点才回来。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秦理也没有发病,看到他们回来,何棠悬了一天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夜里,她帮着秦理洗澡,随口问他检查结果如何,秦理笑着说:“挺好的。”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出口以后他便缄默不语了。
何棠发现,在这个话题上,他总是不愿意对她多说。她想,也许他还是顾忌“癫痫”这个病,不想提及也是正常,于是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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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标前的最后一个周五,绝大部分的事都已经搞定了。
秦理和秦勉一起审核过中勤的技术标、资审标,看过一张张图纸、效果图,那都是改了无数次的成品,又看过重点难点施工方案,那是施智敏与工程部详细讨论后的结果。
一切都很完美。秦理与六家陪标单位的老总都通了电话,出于商业机密,对方做的技术标和资审标不会给中勤看,但是对方的老总都答应会把关,保证在这两块不会出任何问题。
各家单位的投标保证金已经全部到账,公证也都做好,中勤由秦勉亲自去参加开标。外地的陪标单位代表也定好了来D市的机票、火车票,基本上都是周日的下午或晚上抵达。
在D市过一夜,周一早上就开标了。
秦理终于开始确定价格。
这个工作,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他拟定过各种各样的报价方案,和秦勉、屠宝良一起商量过富洋那边的报价可能xing,还要估算那家独立第三方胜彩建设的报价,力争将中勤的投标价定得最靠近基准价,实在不行,也要让自己的六家陪标伙伴之一的价格排在第一。
周五晚上,秦理把秦勉叫到书房,与他一起最后确定价格,在商量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定出了两个方案。
“就这样吧,一个A方案,统一高标,一个B方案,统一低标。”
秦理拿着打印机里打出来的一张纸,看了很久,说:“等一下我jiāo给何棠和刘革,叫他们明天把价格调好,先把北京、大连和成都的三家单位发掉。他们拿到价格还要封装,需要时间。”
秦勉问:“H市的三嘉呢?”
“三嘉到这里三个小时就够,我周日早上给他们价格。”
“那本地的盛腾和捷立,你是打算周日下午再给价格吗?”秦勉又问。
“唔。”秦理把价格表放到桌上,抬眸看秦勉,“尽可能地晚,大不了通宵。”
“你是担心……”秦勉看了会儿秦理,没有说下去。
“我没什么担心的,我是在等消息。”秦理笑笑。
秦勉也拿起桌上的价格表看,说:“其实你可以像以前那样cao作,这么大的项目,叫刘革一个人改价格就行了,改完了我亲自来发。为什么一定要拉上何棠呢?”
秦理笑着看秦勉,反问:“你不相信她?”
“她和王宇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勉沉沉地说,“你不把价格给她,什么事都不会有。你给了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自找不快活么。”
秦理觉得很好笑,眉头都皱起来了,说:“阿勉,你说清楚,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秦勉不语。
“我相信何棠。”见秦勉面色不善,秦理眉目疏朗,语气笃定。
秦勉还想开口,秦理抬起左手阻止了他,他想了想,最终放缓了语气,认真地说:“结婚时,我就问过何棠,她希望能继续工作,并且不打算转行。知道了她的意思后,我就有了培养她的念头。现在这样一个大项目,也是我对她的一次锻炼,事实证明,她完成得很好,我看过她做的工程量清单,清清慡慡,几乎没有错。这个项目我就是要让她从头跟到尾,包括最后的七家定价,投完以后我会给她讲我为什么会这样定价。我知道何棠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不比屠姐,但是她并不笨。阿勉,你要相信我,何棠很忠心,很积极,很认真。不讲她是我的妻子,只说作为一个员工,她在这三点上足可以做到99分。”
听秦理这样讲,秦勉也就无话可说了。
周六早上,全公司加班。
何棠和刘革先碰了个头,他们已经拿到了秦理给的最终报价,只是四家单位还未百分百地确定,三家外地单位已经确定最后的投标报价了。
何棠和刘革忙了整个早上,终于把三家单位的价格调了出来。
刘革审过、秦勉审过,最后秦理审过,中午时,秦理给对方去过电话,何棠终于将价格直接发给了李鸿冬等三个老总。
这三家敲定以后,事qíng可以暂时丢到一边了。下午时,何棠在办公室调起了盛腾、捷立和三嘉的价格。这三家的价格还不急,秦理说要第二天才传,所以何棠想着先按暂定价调好,到时只要微调即可。
正在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脑屏幕时,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何棠把显示屏切到桌面,说:“请进。”
门打开,吴慧尧的脑袋探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在加班。”她笑嘻嘻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何妈妈,咖啡要吗?”
“哦,谢谢,我一下午没喝水了,的确好渴。”何棠看看自己空了的水杯,想着自己一直没出办公室,接过吴慧尧递给她的咖啡抿了一口,“挺好喝的,你又淘宝了?”
“聪明,网上换了个品牌买,味道很赞。”吴慧尧走到何棠身边,屁股靠在桌上和她聊天,漫不经心地瞄了眼显示屏,说,“何妈妈,你最近真忙,都没时间和我逛街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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