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H市,已是开学的前一天。
Molly陪着我回了布拉格小镇的房子,她帮我做了晚餐,吃完后说第二天陪我回学校办手续,问我晚上一个人睡要不要紧。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余下了一点点后遗症,我说我一个人可以,她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和旅行包,开始打包行李。
等到第二天Molly来找我时,她惊讶地发现我已经把几个大包堆在门口了。
“小桔?你这是gān吗?”她问我。
“开学后,我搬回寝室住。”我指指地上的包,“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以后,我不会再回这里来了。”
“这……”Molly有些为难,我对她笑:“这么大个房子,我一个人住着也不像话,晚上会害怕的。”
“那你也不用把行李都带走呀,周末了还能回来过夜嘛。”
“不用了。我……”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想再回来了。”
Molly没有再坚持,我们一起出了门,关门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大房子,过去种种,都在大门合上的瞬间,埋入回忆。
我进入了下一届的班级,不过仍旧和王佳芬住在同一个寝室。她们已经大四了,课时和我并不同,我很少有机会和她同进同出。我开始努力学习,不逃课,认真地做作业、考试,碰到课业上的事,还能请教下王佳芬。
在叶思远24岁生日那天,我想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平平静静地过了一整天。
等到我自己的21岁生日,王佳芬、马英、施小燕拉着我去了KTV,已经毕业工作了的刘一峰和冯啸海也赶了过来,帮我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P rty。我当着他们的面许愿、chuī蜡烛、切生日蛋糕,最后整个蛋糕又被我们搞得一塌糊涂,我们尖叫着把鲜奶涂到别人的脸上,在沙发上追逐着跳来跳去。
我努力什么都不去想,陈桔——我对自己说,你已经长大了,要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就像认识他之前那样,他不在,你依旧要把日子过得好好的。
寒假来临前,秦理来H市看我。
我们在凡人轩见面。到了以后,我摘掉毛线帽子,给他看我新剪的短发,还染成了红色。
“好看不?”我挑挑眉毛,笑得很得意。
秦理大笑起来:“很好看,不过,你还是太瘦了。”
“肠胃不太好,胃口小了许多,不过我已经在努力吃饭了。”我指指自己的脸,“脸色还不差吧?”
“还不错,终于有些血色了。”他依旧笑个不停。
“今天你在,我要宰你一顿,你们凡人轩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滋补的好东西,拿出来给我尝尝。”我翻着菜单,兴致高昂地点着菜。
“小桔,看来你过得不错。”
“那当然,这段儿考试,我觉得自己考得特别好,说不定还能拿个奖学金呢。”
“呦,那应该你请客才行。”
“不行!哪有餐厅老板要客人请客的,你也太小气了!”我抬起头来看他,对上了他深邃的目光,“怎么了?”
“恩……没什么。”秦理耸耸肩,笑。
我撇了撇嘴角,开始肆无忌惮地点菜,一直点了7、8个才打住。
“哗!你吃得完吗?”秦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吃不完我打包!我们寝室楼有公共微波炉,晚上还能当宵夜!怎么?吃你一顿你心疼呀?”
“不心疼不心疼,你吃得下就好。”秦理叫来服务员点菜,我们开始天马行空地聊起来。
他问我有没有男孩子追我,我哈哈大笑,说我那些破事儿全校皆知,哪还有男生敢来追我呀。秦理就笑着摇头,他的手指叩着桌面,沉吟许久后,突然说:“你不要等他了。”
我正趴在桌子上,看玻璃茶杯里的茶叶上下漂浮,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真的,小桔,你不要等他了。”秦理又重复了一遍。
我慢慢地坐直身子,想了想,说:“阿理,我们能不能不要说到,他。”
秦理没有再出声,只是抿着嘴唇盯着我看,我勇敢地回视着他,努力地不露出其他qíng绪。
良久以后,他笑了起来,点点头,说:“好。”
寒假以后,王佳芬她们开始实习,王佳芬和马英实习的公司离学校远,她们就搬出了寝室,王佳芬住在自己家里,马英则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我和施小燕住在一起,两个人话都不多,到了晚上,寝室里总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俩各自的打字声。
觉得无聊时,我就看电影,看连续剧,看综艺节目。
我甚至还看足球比赛,尤其是意甲联赛。
叶思远是 C米兰的球迷,他踢球时总是喜欢穿那身红黑竖条的 C米兰球衣,于是,只要中央五台转播 C米兰的比赛,不管多晚,我都会看。
他就在那个城市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去现场看球。他一直很喜欢 C米兰的7号舍甫琴科,我爱屋及乌地也对这个球星有了许多了解。可是看了几场比赛,我都没找到我对这个球队唯一熟悉的球员,一直到查了网络才知道,他转会去了英超的切尔西。
那一刻,我不知有多失落。
五月以后,王佳芬和马英又搬回了寝室,她们开始为毕业论文、答辩忙碌。我很少打扰王佳芬,于是就选择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或去教室自习。
六月下旬,王佳芬她们毕业了。
吃散伙饭的那天,我也去了。
班里的李胖子喝多了,死死地抱住了我,大声地喊着他喜欢我整整四年了。
我哭了,也回抱住了他,更大声地祝他幸福。
那一晚,我也喝多了,所有人都喝多了,大家醉得东倒西歪,见人就抱,抱着就哭。
即便是因为唐锐而和我结了怨的唐苗,这时候也端着杯子来和我gān了杯。
她哭得很厉害,说唐锐在监狱里过得很不好,但是同为女生,她能体会到我的伤痛,为唐锐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啥都不说了,陈桔,将来咱们估计是不会联系的了,喝了这一杯,至少我和你之间,就没有仇怨了。”
“恩,gān杯!”我仰着脖子将啤酒一饮而尽。
唐苗也喝gān了杯子,她一下子就抱着我大哭起来:“你这个人啊!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啊!六楼都敢跳!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我紧紧地抱着她,说:“我这不是都没事了嘛,等唐锐出来了,你和他说,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你让他好好努力,重新开始,人生还长着呢!”
“恩!恩!陈桔,我一定和他说!一定!”
回学校的时候,我和王佳芬路都走不稳了。我们手拉着手,兴奋地不想回寝室,就去cao场上逛圈。
王佳芬一直摇摇晃晃地走,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则是大声地唱歌,唱《belief》,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唱得喉咙都有些嘶哑。
唱累了,我站住了脚,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
叶思远,你看到的,是和我一样的星空吗?
我微笑着张开了双臂,开始转圈。
转啊转啊,转啊转啊。
这个夏天就这样子结束了。
大四开学,学校里已经没有了王佳芬和我之前班里的同学。
我搬去了新的寝室,和一个叫小麦的女生成了朋友。小麦很内向,不喜欢说话,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自在,我只是孤单,需要身边有一个人,陪着我。
9月17日,是叶思远25岁的生日。我买了一块小蛋糕,一个人来到学校的人工湖边上,我在蛋糕上点了一支蜡烛,轻声说:“嘿,生日快乐。”
火光摇曳,我看着手里小小的温暖发着呆,接着就chuī熄了蜡烛。
我把蛋糕一口一口地舀进嘴里,好甜喔,据说常吃甜食会令人心qíng愉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今天是怎么过的呢?有人为你过生日吗?有人陪你吃蛋糕吗?
还是说,依旧如往年一样,你不愿意过这个日子?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哈!叶思远竟然25了,好老哦!快奔三了,可是他在我的记忆中,依旧是一个青涩腼腆的大男生模样。
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穿着gān净的衬衫,或是T恤,身边是空空的衣袖。
他的刘海遮着额头,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时脸颊上就浮出两个可爱的浅酒窝。
如今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的叶思远,离开我,竟然已经两年了。
不知是哪一天,应鹤鸣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再去他的店里做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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