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帆一边跑,一边抹着眼角,不知何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又转过了几个路口,终于跑到了和平小区。
一鼓作气地冲进那幢楼,跑上三楼,路云帆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安宏家门口。
萧琳跟着萧家的亲戚去三亚过暖冬了,萧爷爷说趁萧琳高一,学习还不是很紧,趁着寒假出去玩玩比较好。萧琳离开后,安宏就一个人在家,chūn节假期还没完,她不需要上班,每天就是看看电视、玩玩电脑,自己给自己做点儿吃的,日子也算过得悠闲自在,只是,会有一点寂寞。
房门被“砰砰砰”地敲响时,安宏正躲在被窝里看电视,她觉得奇怪,家里不应该有人来。
安宏穿着棉睡衣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她就吓住了。
隔着防盗门的栏杆,安宏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外的人,路云帆单手撑在墙上,弯着腰依旧在喘气,他抬头看到安宏,说:“开门。”
他受了伤,都有点儿面目全非了,红色的头发乱蓬蓬的,白衣服上也都是血,看着有点吓人。安宏急忙打开门把他让进来,还往外张望了两眼,快速地锁上门,扣上了保险。
路云帆一屁股坐在餐椅上,他狠狠地打了一架,还跑了许多路,实在是累坏了。
“谁在追你啊?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安宏摸了摸路云帆眼角的伤,他的左眼周围都肿起来了,眼睛被挤得眯成了一条线,安宏一摸他就疼得大叫起来,听到安宏的话又梗着脖子叫:“谁说我被人打了?”
“难道是自己摔的?不像啊。”安宏小声嘀咕着,去洗手间绞了块热毛巾出来,轻轻地帮他擦着脸,“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哎,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去!”热毛巾碰到路云帆肿得老高的颧骨,他咬着牙倒吸了一口气,“轻点轻点,好痛!”
安宏皱起眉,终于帮他擦gān净了脸,可是他看着依旧很糟糕,脸上有好多淤青,嘴角也被打破了。她心里很担心,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街上抓小偷?”
“……”路云帆没吭声。
“得罪黑社会了?”安宏拿出药箱,在箱子里扒拉药膏。
路云帆还是不说话。
“你不会是被施了家法吧?被你爸打的?”
两个人虽然已经分手大半年,但与他在一起,安宏一点儿不觉得难受,她很放松,说话也没什么忌惮,面对路云帆,她基本是想什么说什么,脑袋很少会转弯。
路云帆一把捉住安宏的手腕,安宏被吓了一跳:“gān吗?”
她对上他的视线,路云帆的左眼虽然肿了,右眼却瞪得很大,目光灼灼:“安安……”
“你究竟是怎么啦?”安宏不解地问。
“你……”路云帆迟疑片刻,突然站起来,一把把安宏搂进了怀里。
安宏大惊失色,想要推他,路云帆却叫起了疼,安宏也就停下了动作。
她垂着手臂默然站立,任凭男孩紧紧地抱着她,很久以后,路云帆才松开手臂。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颊,眼神变得很柔,安宏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好像灌满了浆糊,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身伤痕地跑来她家,什么都没说,这时候,他是要做什么?
路云帆没有给安宏思考的时间,望着面前这张仿佛已经刻到他生命中的脸庞,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
她的脸颊上浮起了一层红晕,身上还带着一种熟悉的香气,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水雾,睫毛眨动间,显得特别妩媚迷人,她的嘴唇微微地张着,唇色很健康,像一颗诱人的红樱桃。
下一秒,路云帆已经吻住了这颗樱桃。
一开始,安宏并没有回应他,因为她已经傻掉了,可是随着路云帆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安宏内心的悸动终于战胜了理智,她抬起手紧紧地拥住了他的腰身,激烈地回应着他炙热的吻。
一直到这时,安宏才知道,她是如此想念他。
感受到她的热qíng,路云帆亢奋起来,吻得也越来越投入,他闭着眼睛,即便安宏的脸颊蹭到他脸上的伤口,他也不愿停下,那种痛,这时候竟变得非常刺激,一下一下地刺着他的心,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很久以后,路云帆终于松开了安宏的唇,他依旧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低声说:“我知道你和韩晓君已经分手了,安安,回到我身边吧。”
安宏却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说:“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我配不上你。”
“不成立。”
“你要出国的。”
“我和你说了,我们一起出去。”
“我没那么多钱,而且,我申请不到斯坦福的。”
路云帆一下子闭了嘴,安宏抬头看他,才发现男孩子脸色很古怪。
“你怎么……知道我申请的是斯坦福?谁告诉你的?”
“……”糟糕,说漏嘴了,安宏懊恼地别开头去。
路云帆抓起她的手:“安安,是江蓓告诉你的?还是我爸?”
“……”路云帆咄咄bī人的态度令安宏觉得烦躁。
“就算申请不到斯坦福,也可以申请其他学校,斯坦福离旧金山很近,你可以申请旧金山的学校,我会帮你补英语。”
“路云帆,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是不是我爸和你说了什么?”路云帆真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已经和我爸沟通过了,他答应我让你和我一起出去,费用都不是问题。我爸向来拿我没办法,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不会gān涉。”
安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你先告诉我,你这伤究竟是被谁打的?”
“……”路云帆鼓了鼓脸颊,转了转眼珠,快速又小声地说,“韩晓君。”
“啊?!”安宏傻了。
路云帆脸红了:“我看到他和秦月在一起,没忍住就和他打起来了。”
“你这个笨蛋!你……他……他没受伤吧?”
路云帆瞪大眼:“他这样对你,你还管他受不受伤?”
“不是的啦。”安宏叹气,“说来话长,秦月生病了,你知道吗?”
路云帆当然不知道。几天后,他跟着安宏去J市二院看望秦月,顺便向韩晓君道歉。
两个男人脸上的伤都没有消退,路云帆已经剃掉了一头红发,只留了薄薄的一层黑发,因为是冬天,他戴着一顶毛线帽子,和安宏一起站在了韩晓君面前。
“对不起,韩哥。”路云帆垂着眼睛,“没把你打伤吧?看医生了没?”
韩晓君好笑地看着他,两个人伤得半斤八两,路云帆却像个赢家一样说话。韩晓君不与他计较,问安宏要不要进去看看秦月。
安宏有些犹豫,路云帆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一只手拎起水果篮:“去,怎么不去,秦月是我们老同学呀。”
安宏还是下不了决心,却听到秦月在病房里喊起来:“是安宏和路云帆吗?进来吧。”
安宏和路云
帆对视一眼,韩晓君一笑,打开了病房门:“她最近qíng况还不错,这两天要做个身体检查才住院的,平时做了透析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安宏和路云帆一起走进病房,秦月靠坐在病chuáng上,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她的脸颊还是有些浮肿,jīng神却不错。
看到路云帆脸上的伤,秦月笑道:“还没好啊?疼了好些天了吧?”
路云帆板着脸坐下,秦月招呼着让韩晓君倒水,好似一个女主人。
安宏有些尴尬,她看着秦月,说:“抱歉,一直都没来看你。”
“没关系,我也没那么严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就是辛苦了晓君。”秦月一直笑着,“谢谢你们来看我。”
病房里只有秦月一个病人,四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话,路云帆也没打算调动气氛,只是呆呆地坐在边上,安宏问了秦月一些病qíng上的事就提出离开了。
韩晓君把他们送到走廊上,安宏回身看到他憔悴的神qíng,说:“晓君,你不要压力太大。”
韩晓君很勉qiáng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你放心。”
“阿姨知道秦月的事了吗?”
“知道了,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话了。”
“费用上有困难吗?不够的话,我还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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