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宏惊呆了,“不是说做了换肾手术后,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吗?”
陈航失笑:“怎么可能。肾移植手术的确是根治尿毒症的一种办法,但毕竟身体里有了别人的器官,会造成许多排异反应,终身都需要吃抗排异药。而且即便是做了肾移植,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够痊愈,移植肾或许会在几年后再出问题,这个就要看各人的运气和保养程度。至于生育,几乎是不可能的了,病人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几个月的妊娠。”
“……”
“在你来之前,韩晓君的母亲刚刚来过,她来问了我秦月的身体qíng况,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和她说了实话,结果她就去病房里闹了,弄得挺不愉快的,所以秦月才会失控,你要原谅她。”
安宏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韩妈。
她几乎可以想象韩妈的愤怒,她心里也为秦月委屈,这并不是她的意愿,安宏知道,秦月是发自真心地爱韩晓君,她一定是想为他生儿育女的。
安宏更为韩晓君感到心疼,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的掌控中,目前的境况,他们每一个人都束手无策。
“对了,你说你男朋友可以尽快为秦月找到肾源,真的吗?”陈航问。
安宏点头。
陈航递给她一张名片:“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作为秦月的主治医生,这很重要,找到供体需要尽快手术,我也可以及早准备。”
安宏答应下来,告别陈航,她又走到了秦月病房外,韩晓君脸上已经抹了一点药,正坐在秦月的病chuáng边发着呆。
安宏在门口喊他:“晓君。”
韩晓君抬头看到她,起身走了出来。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刚才对不起。”他双手抓了抓头发,背脊靠在走廊墙上,显得特别憔悴。
“阿姨来过了,是吗?”
“恩。”
“晓君,会好起来的。”安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做些无谓的安慰。
“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韩晓君双目空dòng地望着天花板,“阿宏,我真的很累,很累,无数次都想放手。”
“晓君……”安宏鼓足勇气,终于说出自己的疑惑,“其实,你不用把这些背在自己身上的,你可以帮助秦月,但是,你没有必要一定和她做恋人呀。”
“她会死的。”韩晓君凄凄一笑,还摇了摇头,“我太了解她了,她真的会死的。所以,我现在只想尽快让她做换肾手术,将身体养起来,等到她完全回复正常生活,再也不用做这该死的透析,我再考虑将来的事。在那之前,我不会离开她,我相信等再过几年,秦月会成熟,会懂事,那时她已经健康了,我可以好好地和她jiāo流。”
“我听陈医生说秦月不能生孩子了。”
“是的,这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阿宏,你知道我妈是个怎样的人,她绝对不会同意我和秦月结婚,而我也不会为了秦月和我妈闹翻,毕竟她是我妈,她生我养我二十多年,我不可以让她伤心。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劝住我妈,先让秦月好好治疗,身子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还要拜托路云帆了。”
安宏点头,又和韩晓君聊了几句,告辞离开。
走在街上,安宏突然非常非常想念路云帆,想念他纯真无邪的笑脸,想念他闪亮又带着一丝顽皮的眼神,想念他温暖宽厚的怀抱。
相比韩晓君和秦月要面对的那些困境,那些几乎跨不过去的坎,几乎无望的未来,安宏觉得自己和路云帆是那么幸运,他们所要经历的困难是如此浅显,简直就是些不值一提的事。
她给路云帆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路云帆说他正准备去吃晚饭,吃完了要去画图,估计要画到天亮。
土木工程专业时常需要通宵画手工大图,安宏了解,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当她提着点心走进专门画大图的课室时,路云帆并未发现,依旧伏在大桌子上认真地画,一直到安宏走到他身边,身子挡住了日光灯的光,他才抬起头来,接着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安安!你怎么来了?”路云帆站起身,一脸的开心。
“小点儿声。画图很累的,给你带点吃的来。”安宏环视周围,画图的同学不多,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她在路云帆身边坐下,看了看他画的图,“这得再画好几个小时吧。”
“是啊,不是和你说了要到天亮么。”路云帆看看窗外,“天都黑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去呀?晚上这儿不好打车。”
“我不回去。”安宏笑,“就是来陪你的。”
“哈!查岗吗?”路云帆往安宏脸颊上亲了一口,“很辛苦的,你困了怎么办?”
“我通宵画过好多回了,没事儿,我就陪陪你。”
“行,我尽快。”路云帆一笑,安宏的从天而降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惊喜,安宏读大三时,他也曾经陪她画图,一直到寝室要门禁了他才离开,当时他就曾美美地想,等他大三,安宏是不是也会来陪他画图。可是,真的当他升上大三,安宏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和班里同学熬夜画图时,有些同学的恋人会来陪伴,路云帆每次看到,心里都有止不住的失落。
所以,当安宏真的坐在他身边时,路云帆觉得好满足,仿佛美梦成真一般。
他重新开始认真画图,安宏并不打扰他,只是在边上静静地看。
路云帆低垂的半侧脸很好看,他的神qíng很专注,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握着铅笔的手快速地在超级大的图纸上沿着尺子划过,路云帆落笔果断熟练,一气呵成,显然是经过了多次练习,手上很有感觉。
画一阵子,他会抬头对安宏笑一笑,接着又埋头苦gān起来。
安宏听着“刷刷刷”的落笔声,看路云帆拿起一支铅笔横着咬在嘴中,快速地换了另一支,她就止不住地微笑。
她双手jiāo叠,脑袋搁在手臂上歪头看他,渐渐地觉得眼皮沉重,眼中路云帆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安宏终于失去了意识。
安宏醒来的时候,路云帆正在收尾。
安宏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这时还是三月底,夜晚的课室有些凉,路云帆却穿着单衣,长袖都挽到了肘上。
安宏坐直身子,把衣服递给他:“快穿上吧,别感冒了。”
她看看周围,只剩下四、五个同学了,她探头看路云帆的画,不禁惊叹:“哇!你画得真好,都赶上电脑做的了。”
路云帆笑了:“一般啦,差不多完了,你累了吧,我画完就打车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就行。”
“天都没亮呢,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的,我gān脆回家去睡一觉,反正明早没有课。”
“行吧。”安宏抚了下路云帆的脸颊,心疼地说,“你都有黑眼圈了。”
路云帆捉住她的手,目光疑惑:“安安,你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哎。”
“哪儿有呀?”
“你好久没对我那么温柔了。”路云帆低声笑,“我都要不习惯了。”
“傻子。”安宏gān脆摸上了他的脑袋,一个多月了,路云帆的头发已经渐渐长长,脑袋摸起来有些扎手,半长不短的头发也不能剪出什么型来,令他很是苦恼。可是安宏却觉得这个毛茸茸的脑袋非常可爱。
“哈哈哈,这样才像你嘛。”路云帆笑,接着就抓过了安宏带来的点心,“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哇!蛋huáng苏啊,我喜欢!”
安宏看他抓起一个蛋huáng苏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好笑地摇起头来,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路云帆是这么快乐,没有烦恼的。
路云帆真的没有烦恼吗?
当然不是。
他有许多许多烦恼,而且难以解决。
路云帆的第一个烦恼是——安宏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国,她说会留在国内等她。
这令路云帆束手无策,他劝了她许多次,安宏就是不答应。她会给他许多理由:不放心未成年的萧琳,钱不够,成绩不好,英语不行……路云帆头痛无比,虽然他对安宏说过如果她不愿意去,他就回来看她,可那只是表白时qíng急之下说的,路云帆自然是希望安宏和他一起出去,两个人在国外过着无忧无虑的小日子,那样美妙的qíng景,光想想就令他兴奋不已。
但是安宏就是不答应,她很认真地说:“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路云帆被她打败,决定暂时不提这件事。
路云帆的第二个烦恼是——安宏打算毕业后留在原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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