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集市的主gān道来回走了一遍,也没见到她的影子,他开始担心,望着街道两边密布的支路,他不敢往里面走。自己手机已经没电关机,如果再离开主gān道,两人只会离得越来越远。
于是就在集市上来来回回地走,然后,一点也不意外的,摔了一跤。
有多少年,自己没有摔过跤了?
忍着左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疼痛,路云帆咬着牙站起来,继续寻找。
最后,跌跌撞撞地,终于见到了那个在雨中左顾右盼的身影。
在失去意识前,他轻轻地说:
“我终于找到你了,安安。”
“路云帆!路云帆!喂!你不要吓我!”
瓢泼大雨中,不管安宏怎么呼喊,路云帆都没有再醒来。她根本撑不住路云帆整个人的重量,又不够力气把他拖去路边屋檐下,此时只能任由他躺在泥泞遍地污水横流的街上,自己跪在他身边,脱□上湿透的外套遮盖在他头上挡雨水。
看着他苍白死寂的面容,安宏是真的慌了,朝着四周开始大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这场景,勾起了那惨痛的记忆,痛苦呈排山倒海之势向她袭来,已经那么多年了,这感觉依旧寒彻心扉。安宏紧紧地怀抱着路云帆,让他靠在自己大腿上,眼泪混着雨水滚滚而下,她颤抖着身体,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正快速向自己奔来,等影像渐渐清晰,安宏才发现是当地的几个男xing村民。
抬起脸,她朝他们喊:“求求你们,快救救他吧!!”
路云帆是被农用车送去县医院的。
小医院很少见到这样的阵仗,碰到急救病人,医生护士都有点儿慌乱。
急救chuáng移到门口,路云帆被几个男人一起用力抬上了chuáng,然后就被迅速地推了进去。
安宏láng狈地跟在旁边,一路小跑。
有护士来问患者资料。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安宏冲到她面前。
“病人姓名?”
“路云帆。”
“年龄?”
“26周岁。”
“哪里人?”
“J市人。”
“怎么昏过去的?”
“他,他腿不太好,今天走了不少路,后来又淋了雨,我看他可能摔了一跤,因为衣服都脏了。”其实安宏自己也没弄明白,看起来还算健康的路云帆怎么会突然晕倒。
“过往病史?”
“病史,病史……”安宏仔细回想,“6年前,他出过一次车祸,腿受了伤,骨折。还有脑震dàng,颅内出血,现在,现在走路有些跛,右腿很严重!”好像……就是这些了。
护士抬眼瞟了她一眼,说:“那要先拍片看看,你去挂号缴费吧。”说着就转身离开。
帮忙送路云帆过来的村民们过来向安宏告别,安宏连忙从随身的包里抽了500元递给他们,并不停地说着感谢。他们推脱了一下,也就接下了,陆续地离开了医院。
办完手续,安宏疲惫地坐在简陋的休息椅上,一坐下,才发现难受,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突然想到临走时小高对自己说的话,这绝对要算特殊qíng况了吧!她翻了翻自己的包,才记起小高的名片留在了宾馆房间里,路云帆的手机虽然还在她包里,但早就没电关机了。安宏想,等路云帆醒过来,再去宾馆房间打电话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宏呆呆地坐着,已经忘记了时间。一直到之前的护士又过来找她。安宏奇怪地发现,小护士脸颊红彤彤的,竟然带着种娇羞的神qíng。
她说:“病人已经转去109病房了,暂时没什么问题,住院观察一夜,明天醒了就能出院了,他的片子王医生还在看。”
安宏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说:“谢谢你们,那我去看看他。”
正要抬腿,护士叫住她,问:“请问你是安小姐吗?”
“我是。”安宏疑惑。
“是这样的,安小姐,在诊治的过程中,病人清醒了一下,他特别关照了,在他治疗住院期间,要谢绝一位安小姐的探视,所以,抱歉,你不能去看他。”
安宏傻了,心里的火“噌噌”地就烧了起来。她此时披头散发,浑身又湿又冷又脏,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就换来一句“谢绝探视”?
她冷下面孔,说:“如果我一定要去看呢?”
小护士看着她凌厉的眼神,也有点怕,嚅嗫着说:“病人说了,如果你探视了他,他就要控告我们医院,侵犯他的隐私。”
“哈!”安宏难以置信,“他以为他在美国啊!还侵犯隐私?他的钱都在我这里,你不怕我不付医疗费吗!”说着就往住院区走去。
小护士紧紧追着她,边追边喊:“安小姐,你就别为难我啦,求你了。”
安宏没理她,只顾在住院区的病房房号上看。
103,105,107,有了!109号!
正要推门,小护士直接挡在了她面前,红扑扑的脸蛋表qíng坚定:“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和你说了病人不让你看!”
“他让不让我看管你什么事了?”安宏真的生气了,开始口不择言,“我是他女朋友!”
“你才不是!”小护士扬着脖子喊道。
“呦!我不是,难道你是吗?”说完安宏就拉住小护士把她往边上推,小护士咬着牙紧紧地扒着门框不动,嘴里喊着:
“你怎么能是他女朋友呢?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过往病史,你也不可能是啊!”
“我怎么不可能是了?”安宏柳眉倒竖,她个子高,手里一用力就把娇小的小护士推开了,然后握住门把手就推开了门。小护士再也来不及阻拦。
作者有话要说:先贴,等下看看是否要改
急着开会去了~~
☆、变还是没变
落在眼里的qíng景,是安宏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另一只手僵硬地垂在空中。
这是什么啊?
是眼花吗?那个靠在chuáng头柜上的,分明就是一条腿啊!一条假腿!!
路云帆被打了止痛剂,还含着镇静成分,仍旧安静地躺在病chuáng上。他已经被换上了医院的蓝白色病号服,看头发就知道已做了简单的清洁护理,此时微颦着眉,睡得正沉。
他的手臂在被子外面,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他的腿在被子底下——左腿还在,右腿却是在很高的部位就骤然消失了。
安宏捂住嘴,qiáng迫自己没有叫出来,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她果然不可能是他的女朋友啊,哪有女朋友,连自己男朋友少了一条腿,都不知道的呢?
她突然想到一星期前,路云帆对她说的话:
“有些伤,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她在心里呐喊,这六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安宏去见王医生,那是一个40多岁的结实女人,面色黝黑,长得和任何一个农村妇女没有区别,脱下白大褂可以直接放到田里去劳作。安宏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无法将她和医生这个职业挂钩。
王医生手里正拿着几张X光片,看到安宏进来,就说:“请坐。”
安宏坐下,王医生cao/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她:“你是病人家属?”
安宏点头,本来是理直气壮的,现在只剩下了心虚。
“那他的qíng况你应该很了解的了,我也就长话短说。病人右腿高位截肢,恢复得还不错。问题是他的左腿,曾经发生过开发xing骨折合并粉碎xing骨折,植入过钢板,在几年前已经取出来了。
他的左腿伤得那么重,哪怕是健全人,也要恢复很长时间。而且健全人康复时拄拐行走,还能将重心转移到健康腿上。可是这个病人,他没有右腿,左腿又伤得那么重,恢复起来就会非常复杂非常困难。
现在他走路时重心是压在左腿上的,所以左腿的压力很重。骨折后的确需要适当的锻炼,但一定不能过度,否则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就像这个病人,他的左腿根本就负担不了长时间的行走,你看,这是他的左脚踝,这里有一点点骨裂,应该是今天摔跤时发生的。”王医生的手指在片子上指指点点,安宏看着那张黑底白骨森森的影像,头皮一阵发麻。
“现在又是yīn雨天,他要是醒着,左腿一定是跟针扎一样疼,所以我刚才给他打了止痛针,让他先休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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