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是她吗?常宁忽有种窒息,立马解下马车上的马,骑了上去,去追去。
奈何,他到城门外时,眼前多辆同一色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驰去,根本就望不出,哪个是,哪个不是。常宁一阵落寞,心中竟由生出方才那个是她就好。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愿,不愿有朝一日,她成他的嫂嫂。
余晖连绵天际的橙红,把常宁的影子拉得颀长,一直蔓延至墙上,显得如此忧伤。
在马车上。
明月端坐在车里,无趣地望着离别两月之久的京城,繁华如故。
“明月,做的不错。”卢兴祖坐在对面,略有喜色笑道。
明月抬眼看去,心存感激。哪个父母,不愿靠女儿有朝一日能享圣恩,从而步步高升?她的父亲,因她一句“甚是喜欢容若”而成全她,成全她的任xing,成全她的自私。
他们到了卢府,早已守在门口多时的前雨立即奔过来,见到下了马车的明月,忽而鼻子一酸,“小姐。”
明月敲敲她的脑门,“都多大了,还这般模样。”
前雨笑了起来,接过明月的行李,“小姐,我们回去吧。”
明月也笑了,回望父亲,却见父亲没下车的意思,他对明月道:“你先回去吧,为父还有些事。”
她欠了一身,父亲就离开了。
他们进了卢府,下人们皆甚是愉悦,跟他们聊赖一会儿,这时,卢青田走来,对明月一笑,“姐姐回来了。”
“是啊。”明月亦是皮笑ròu不笑回应,“妹妹这几日可有想我?”
卢青田一愣,随即笑道:“自然。”
两人简单客套一番,便各自忙各自的。当只有明月与前雨两人之时,前雨抱怨道,“小姐,你可不知,二小姐常常出去找花好月圆布庄的阎老板,真是败坏门风。”
明月轻笑,其实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她这妹妹从小没得过父亲的爱护,好容易找个依靠,自当想去全心全意追求,得一份圆满的婚姻。
她回了房,梳洗一番,便疲惫地睡去了。明日,该是个好天气吧。脑海中,似梦非梦的幻化出白衣胜雪,面如白玉清俊的他。
他道,你可知,我等你许久了。
那晚,她睡得很甜,自心坎里甜到了梦里。
翌日,明月本是想去诗社看看,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然,没想到她那“意”自己上门了,这着实使明月吃惊不已。他来了,来了卢府。
他指名,找的人是她。
两人见面之时,竟是相对无言。自道场悼会一面,不及十日之余,但他却瘦了,脸色没有当初那般红润,应该是这几日心事多吧。毕竟他那心爱的表妹,初选通过,就意味年五年内得呆在宫中。
“纳兰公子这般想我吗?昨儿才回来,今儿就急着找我。”她含着笑,促狭道。
容若不如当初那般青涩,他无奈一笑,“明月……”
“嗯?”她笑着看他,显得如此无辜。
“我确实想你想得紧。”容若苍白的脸忽而又多出红晕来,“还好,你回来了。”
明月倒吸一口气,似幻听一般。难道她还在做梦?昨儿的梦还没醒?
“纳兰公子怎知我回来了?”她连忙岔开话题,心已跳个不停。
“卢大人昨日到我家找我阿玛,我偏巧听到了。”他略有些不自在道。明月却彻底怔忪了,他听到她回来,他是怎么想的?不禁地,她露出含qíng的微笑,他听她回来,便来看她,已经甚是满足了。
“我这次在京城也呆不久了。”明月叹息一声。
容若一怔,“你要去哪?”
“父亲本职是两广总督,自当是回广东去。”明月一想如此,不免苦涩一番。
容若抿嘴不语,半晌才道,“可以不走吗?”
明月不想容若在央求她,心再次被提得高高的。她蠕动嘴唇,问:“为什么?”她问的极其小心,却下了很大决心。因为她知道,这句为什么包含太多qíng愫。那是一个赌注的开始,只要他再道一次挽留,她便会赴汤蹈火。
然容若只是道一声,“明月你是个才女,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明月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淡淡道,“来日方长,总会有的。”她心境苦涩,他连给她一次赴汤蹈火的机会都吝啬于她。
容若听明月这么一说,便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脸带微笑,“是啊,来日方才,我们总会机会见面的。”
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吗?是啊,总会有见面的机会。毕竟,来日方长。
那日与容若谈的无关乎其他,除了文学的上的事,也没什么好谈的。当他谈论到他进了国子监之时,他一下子眉飞色舞了,“你不知徐乾学老师多有趣。”
徐乾学这个人,明月知晓,在京城的声望颇大。江苏昆山人士,他是“明末三大家”之一顾炎武的外甥,谕有天才神童之称。后到京城,做了监考官兼职国子监里的导师。但他收弟子极其苛刻,也就只有刚入门的容若还有声名远扬的曹寅而已。
这才知,容若科举无可厚非通过了。
“怎么有趣法?”明月亦也提起兴趣。
“曹寅那小子带了一位小王爷来国子监,你可不知徐老师那chuī胡子瞪眼的模样,直接把他和那小王爷赶出去了。”
“哦?然后呢?”见容若贼笑地模样,明月亦提起兴趣。
“我就偷偷地把他们又放了进去,结果……”容若撇眉无辜地模样,“徐老师一气愤,把那小王爷收入门下,对他比对我们更甚了。”
明月刚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徐老头也太有意思了。为了整容若与曹寅的顽皮,找个人故意气他们。还真是个特别可爱的小老头。
“不过也好,我们三人甚是投缘,亦是一件好事。”
容若说得甚是欢愉,见他这般模样,心底一块石头放下了,他之于他的表妹,也许是豁达的。
两人一直聊到卢兴祖早朝回来。卢兴祖见到大厅的容若,委实愣了许久,才灿然一笑,“哟,纳兰家的公子啊。”
容若见到卢兴祖,起身作揖,“卢大人。”
卢兴祖笑了笑,见到容光焕发的明月,便笑得别有深意了。容若见卢兴祖那莫测的微笑,腾地红了脸。卢兴祖其实甚是满意容若的,在京城里,容若几乎是官宦家贵族小姐的瞻仰的王子,哪一个不倾心于他?再者容姿亦是有目共睹的姣好,在男子之中亦是少见。那才能更是不言而喻。如此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事有家事的公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要是能成,卢兴祖一想到昨儿与明珠商议的事,不禁笑了起来,也快十拿九稳了。
卢兴祖留容若在家吃晚饭,在明月以为,容若当是推辞,不想,容若竟允了。这倒好,一向处事不惊的明月是愈加看不明白容若了。
虽不是第一次与容若一起吃饭,但在家长面前就截然不同,她甚是不自在。只能简单扒几口饭,慢吞吞吃着,眼神不自禁向容若看去,只见他与父亲聊得甚是欢。
哎,也只有她一人无措。
“明月。”容若忽儿对着她笑,“晚上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啊?”明月呆滞看向正温润对她笑的容若,无措扫向正调笑看她的父亲。她如此一来,难免就脸红起来,极力矜持地对容若一笑。然此时的她,心在烧,热腾腾在全身,让她脸也跟着蒸腾着。
哎,她还真难为qíng,委实不像她。
潦糙吃完晚饭,筷子方一摞下,父亲就催促她和容若赶紧出去,免得太晚而归。明月见着父亲那戏谑的笑,浑身一抖,感觉自己是放在刀俎上的鱼ròu,任人宰割。
“呵呵,卢大人甚是有趣。”在他们出了卢府,准备上马车之时,容若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明月眨巴眼,但笑不语。也许容若是看出来父亲的用意了,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想到?不过方才那句话中似有无奈之意。明月一想到如此,暗淡下来。他不会直接拒绝,只会委婉地拒绝。
两人同上马车,在较为宽敞的马车里,相对而视。马车渐渐行驶,使得车内轻微震dàng。在这样单独的空间,单独的二人还是第一次。明月略有些拘谨,无措撩起帘子看外面,现已入夜,万家开始燃起灯火。明月瞅了一眼,道,“纳兰公子可要带明月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他故做神秘,然眼神却愈是清亮。
明月还真好奇了,到底是要带她去哪呢?
“嘎”地一声,马车的轮子好似是辗过一块大石头,马车引起较大的震动,往一边倾斜。明月一个不稳,直接朝对面的容若扑去。还好,容若稳稳拥住她,抱得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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