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含笑,“真想见见呢。”她语气甚淡,看出是随意应承一番。常宁不语,只是死死盯着玉格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但以玉格格的xing子,自是自说自己的,“我看常宁就是看上那女娃了,居然奇迹般没有拒接?”说着还眉飞色舞暧昧至极地朝常宁使眼神。常宁气得脸红脖子粗,甩袖正yù离开。不想,过完礼的容若走来,挡住常宁的去路,“你这是怎么了?”
常宁讪讪然一笑,“没什么,想出去透透气。”话刚一落,玉格格捂嘴咯咯笑道:“许是找未婚妻了吧。”
常宁回头又瞪了她一眼。容若一听,捶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地笑道,“呀,这次成了?”
“嗯!”他含糊答道,目光略有些不自然瞟了一眼一旁淡定的明月。见她也在看他,赶紧躲闪道:“出去透透气。”
容若方一移步,让出道,身后就显现出一名着水蓝色旗装的女子,眉目清秀,温qíng含笑,正一脸羞涩将常宁望去。常宁一怔,“你来了?”
她微微点头,脸颊羞涩不已。玉格格大笑,“女纳兰来了。”
容若转身,略有吃惊望着清宁,“清宁,你……”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甚是惊讶望着常宁,“清宁家族与我家族可是一个树苗下的,小子,你以后可别欺负她。”
常宁不语,淡漠道:“出去透透气。”说罢,匆匆出去,留下僵硬的清宁甚是尴尬。于是留下的几人便随意聊聊。
这纳兰清宁同属满洲叶赫地区,算与容若家族一根苗出来的果。清宁xing子极其柔弱,更甚至说不善言语。明月与她jiāo谈几句,都脸红嗫嚅。明月想,真是奇了,以常宁那xing格,倒是觉得玉格格与他更般配些。
这次与他们一接触,明月明显感觉到一件事。曹寅总爱与玉格格抬杠,而玉格格有时眼神总会有意无意向容若这边瞟一眼。兴许是她多心了,但以女人的第六感,她还是略有些不安。满族女子可比汉族女子刚烈得多,这玉格格更是不在话下。要是……想到如此,明月便自己打消了念头,如若玉格格有意,该在他们大婚之时便采取行动,绝对不会“马后pào”?满族贵族可是一夫一妻制,只能拥有一名正妻,而这位置已归她所有,这玉格格是断不会甘愿做妾。
明月想及至此,又多了一个烦恼……妾……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即使如此彪悍的觉罗夫人也无法阻止明珠纳妾,为他生儿育女。
她一下悲恸起来,有些惆怅望着容若。他以后也是必当会纳妾,然后为他生儿育女。骄傲如她,她能承受得起吗?答案是否定的,她一点也无法承受,她是个十足的自私鬼,她不容许与任何人去分享她的丈夫,她最爱的容若。
容若与他们欢快聊天之余,余光扫到明月那怅然的眼神,不禁一愣,轻轻俯身在她耳边道:“怎么了?”
明月摇头,目光柔和,“没什么。”
容若古怪地看她一眼,并未深究,继续与他们聊些骑术箭术等等。明月则安静坐在他身边,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在外透气的常宁,望着纳兰府上开得正浓的腊梅发愣,久久地远目于天际,似在回忆,又似在怅然所失,最终凝聚成一声叹息,转身进屋。
一进屋子,就见他们几人坐在茶几旁畅所yù言。眼神不经意扫向明月,却不想她因无趣,四周环视几下,正好对上他的眼,两人相望,一时千帆百转。明月对他轻轻颔首,嘴角一弯,浅浅一笑。
常宁心头一酸,苦涩笑之,算是回应她礼貌地微笑。他们之间,已然选择忘记那段水池旁那段小cha曲,那么便注定了以后,你浅浅一笑,我还之一笑。最后归于人群,两两相望。
然而,总有那么一方,无法释怀,那是因为他心头里,已经有了这个她,想要忘记,真的很难。
正文 不过烟花碎
十二月末,容若佯装抱恙,无法去参加殿试。 就这般,错过了这次考试。虽明珠无比惋惜,却还是唯有唉声叹气。装病的容若只能每日百无聊赖地躺在chuáng上,拿些典籍来看。他是大爷,病了有人伺候,只是为难了明月,作为妻子,忙不迭地为他cao劳,明知是无用cao劳却不得不装样子。
打发一些人,明月便与容若独处了。容若瞅到房内只有自己,雀跃地跳下chuáng,坐在明月旁,端起茶杯道:“闷死了。”
明月道:“我还累死了呢。”她不算抱怨,算得上半开玩笑。容若可怜兮兮望着明月,“都是我的错。”
明月自是知他那眼神有多假,却生生被他逗笑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容若递给她一杯茶,“犒劳犒劳你。”望着容若带笑的目光,明月是哭笑不得,方呷了一口,随意问:“这病要装多久?”
“过了正月吧。”容若思忖片刻,“这次装得较大,总不能殿试一过,便好了吧?”
明月颔首,叹息一声,“每日过也不是个办法,那些药都倒进盆景里喂植物,实在罪过。”她惋惜得望着那盆岌岌可危的植物,无病喝药定是罪过。
容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如,我们去佛堂休憩半个月?”
明月一怔,将他望着。
“在外就不用装病了。”
“可佛堂收女眷?难道让我呆在尼姑庵?”
容若扑哧一笑,“你想到哪去了!佛堂有香客住处,不用拘谨这些。”捏捏她的脸笑道:“夫妻住同一处本是天经地义,何须计较如此。”
“说得极是。”明月起身便开始收拾起来。容若见她说行动便行动,极其迅速,一下无言苦笑,“明月,你可是太心急了?”
明月转身,一脸正经,“这事可慢不得,关系到冬郎你的病qíng啊!”
她这般正经,容若领qíng,虚弱道:“有劳爱妻了。”
果不其然,觉罗夫人甚是迷信,听明月建议去佛堂休憩半来个月,吸吸佛光,便答应了。纳兰家与广源寺的法嬅大师颇有渊源,听说容若的名还是他给取的。
觉罗夫人第一个想到的佛堂便是广源寺。
广源寺明月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一别一年之久,花开花落物是人非。广源寺被修葺一新,huáng墙壁在阳光中分外扎眼。两人方一下马车,容若极目道:“好些年没来,万万莫想这广源寺有这一番。”
明月只觉得翻新了,其他看不出。两人走至寺院门口,容若指着挂在门口的牌匾,“你仔细看一看。”
明月好奇望着,浑厚潇洒的狂糙字,从字面的huáng漆看,这牌匾写得时间不长,不足半年。除了说这字写得好,也并无其他。明月无能望向容若,苦涩摇头。容若道:“看‘寺’下面那红色的字。”
明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显赫的“敕造”二字印入眼帘,她捂住嘴,“呀,皇上赠与?”
容若点头,浅笑道,“可是不知这皇上也来过这所寺庙。”
明月呆呆凝望着,皇上……爱新觉罗玄烨?他是个伟大的皇帝。她对他知晓不多,只知他治国了得,千古一帝;只知他从小由孝庄太后养育,未得父母所爱;只知他有许多嫔妃,多子却夭折的可怜的父亲。
其实她虽崇拜这个千古一帝,但还多些可怜他。不过她对他未有任何概念,主要是没那个闲工夫去了解。侧目望着身旁的男人,浅浅一笑,这个才是关心的呢。
她轻轻挽着容若,“走吧冬郎,我们一起出尘,南无阿弥陀佛去。”
容若被她拖着进了广源寺,略有踉跄。进了广源寺,几个素衣和尚正在扫雪。昨晚下得一阵鹅毛大雪,如今已然铺成白皑皑一片了。
有一名年纪小的和尚抬眼将他们望去,“你们是?”
容若抱拳,“纳兰容若。”这是他第一次向外说出这般称呼,道出字,便是成人,便是长大的孩子了。
小和尚摸着光洁的脑袋,转身对其他的和尚道:“师傅有接待这位施主吗?”几个和尚皆摇头,这把容若弄得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明月上前道:“能帮我们传个话吗?便说觉罗夫人的家眷来此。”
小和尚眼前一亮,“啊!是觉罗夫人的家眷哇!认得认得,师傅早就安排好了,跟我来。”说罢,丢下扫帚,热qíng招呼着他们。
容若一下郁闷起来,“为何道我无人知晓,念额娘的名便皆知晓?”
“傻忽忽的。”明月道:“你几年未来此,谁认得你?额娘隔三差五来此拜佛,自是熟客,这次你来佛堂修养,也是额娘打点,自当是唤额娘的名。唤你的名,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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