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_锦竹【完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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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略怔,把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弯些:“吃点东西好的快。”他轻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翩然离去。明月望着抽空的手掌,悬在空中好一会儿,终究软塌下来,轻轻闭上眼,两行泪水划过眼角。

  毁容,可是毁了半生?明月不禁苦涩,没了容颜,如何自处?其实也是自己自作自受,为何把那仅有的一瞬间用在自保上,而是去试着推开那个男人?

  许是终究回报了愧疚,不想亏欠。

  她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容若回来,不禁担忧地起来,略有些吃力地蹒跚走出去。当她出了门口,才知自己在一个她浑然不知的地方。她微微挪出几步,走至回廊处,见到容若正于一位老者在jiāo谈些什么。

  她顿了顿,缩着身子,背靠墙,静静地听着一段凑巧的对话。

  “令夫人这脸上的ròu被烟花冲击而且还是初始的高温灼伤,即使用上最好的伤药,这容貌也是回不到从前。且不说烧伤严重,单单说火药深至颧骨,左边尤为严重,留疤面积极广……”

  她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去,听着大夫说着自己的病qíng,可是愈到后面,她无法自控地淌了一脸的泪水。她是一个女人,她不可能轻松地说自己不在乎外表。

  “那康复的最大程度是多少?”容若极其小心地问道。明月听得出,他的声音在发颤,原来他也是在乎她的外貌。

  不禁心底一凉,慢慢的踱回房,心字已成灰。

  她就这样一连几日不再说话,容若每日来此照料,她便总推脱自己身体不适,不想见任何人。于是,整个靖宇轩,甚少有人出没。

  偶尔听听侍女说说最近苏州的新鲜事,听说,苏州城里传阎老板本是与京城那命妇早有婚约,奈何贵胄为天的满人qiáng取豪夺,失了这场婚约,嫁与他人,奈,两人本就两qíng相悦,在危难之时,方显真qíng云云。

  明月听着听着不禁想笑,苏州着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这想象力也丰富不已。她当听个笑话,倒是伺候她的侍女问道:“夫人,你与阎老板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

  “何以见得?”明月不禁反问。她与阎罗的jiāoqíng不过一句“天荒地老,永无见期”,何来的“两qíng相悦”?倒不如说是“两qíng相欠”。

  “阎老板不顾自己的伤,亲自去澳门找洋大夫治夫人您的伤。”侍女眼睛瞪得极大,好似说一件震耳yù聋的事qíng。然,这件事qíng,委实让明月愣住了。她从容若口中得知,即使当初她推倒了他,他全力护住怀中的女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极多,在chuáng上趴了许多天也不能下chuáng。

  她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简单地答:“我们两不相欠了。”

  从澳门到苏州,快马加鞭最少一个月。来回起码两个月。容若的假期不过三个月,皇命难为。而且明珠知晓此次南下发生的事qíng,已向容若催促几次回京治疗。毕竟,京城里有最好的大夫。

  即使双压在身,容若还是问了明月的意思。只要她道一声,等阎罗的洋大夫,他便会等。明月再也见不到以前那样的容若的了,明眸清澈,看不到一点心事。如今的他,总感觉眼里蒙了一层灰,看不尽眼底那yù说还休的心事。或许是她失去了容颜。

  明月直接答应与容若一起回去。倘若真是印证了毁容便失去了他,她也便认了。以貌取人,别人可以,唯独她心中的容若不许。真是庸俗的话,她也便无任何奢求,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人。

  本想速速离去。却迎来了不速之客——沈婉。她着一身绛红色华裳,面上却不施粉黛,好似人间而出的jīng灵,闪耀而纯净。明月将她望着,饶有兴趣。她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有何用意,但作为客,她还是会尽地主之谊。她脸上虽裹着纱布,却能清楚见到她眉目中的点点。

  沈婉眼中含着怜惜,也不知到底是怜惜谁。容若背对着她,说着些什么。她隐隐约约听见沈婉挽留之意,然,容若但笑回绝,沈婉略有失望,目光朝向明月,抿了抿嘴唇,朝她而来。

  也不知,她到底有何用意。明月静静地望着她走来。沈婉对明月道:“夫人伤势较为严重,我想你应该待阎老板请来洋大夫可好。”

  明月定定地将她望着,好似在看一个笑话。她兴许是看上容若,借她之意,好留住容若不成?明月冷冷地一笑,被纱布包住看不着,因此她用眉眼中的笑意道:“先劳京城的大夫看看,阿玛已为我招好了。倘若真不行,再试试洋大夫便是。”她说得极其平常,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鸣。

  沈婉咬咬牙,“阎老板带伤千里迢迢去找洋大夫,夫人应该……”她这是在责怪她不留于此?明月心底又是一阵冷笑。她绝对不允许再多呆一会儿。她轻轻瞌目:“沈姑娘请回吧,我去意已决。”

  沈婉却在最后丢下一句话,她道:“卢御蝉,你真狠。”

  她竟知自己字御蝉?她愣怔地望着容若,可是他告知?不过她所说她的“狠”可是什么意思?明月睥睨地凝视着她,“哦?我狠在哪里?”

  沈婉抿了抿唇,收敛起她凛冽的目光,微微欠身:“方才失礼了。”

  “没关系。”明月用谦和的目光望着她,然,沈婉却能从她眼眸中读出一股寒气,让她不禁寒颤。她只能礼貌的礼貌一下,便落荒而逃。

  明月轻轻抚额,顿感乏力,抬眼望去,只见容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明月,你敌视婉姑娘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等下还有一章~~

  西出骄阳光

  “明月,你敌视婉姑娘是为何?”

  她抬起眼睫望着离她不远的容若,说不上他目光的不同,不似随意,又似脱口而出,看不出认真。她怎会敌视沈婉?这是不言而喻的。她关注他这么多年,知道他生命中有这么一个女人,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女人。她努力地保护在身边,不会让任何女人靠近。她之于他而言也许是嫉妇,但她还是要义无反顾。她只想他的生命中只有她一人,仅此而已。其实嫁与他两年里,她总会扪心自问,她到底爱他什么?没遇见他之前,她爱他的词,字里行间无不悲恸于结发妻子的悼念,那种用心良苦和追悔的思念,总让她唏嘘,在古代那样的社会里,怎会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总会幻想有那么一个良人执起她的双手,轻声道,非卿不可。

  可当梦想成真,她努力去挣脱原有的命运框架,希望他能早日懂得去珍惜,她自是知,她爱得极其简单,为他打点她能做的一切,只求在她有生之年能伉俪qíng深,举案齐眉,过完这仅有的三年时光。然,渐渐地,她发现她小心呵护过了头,她开始肆无忌惮渐露本xing,自私妄为。想起她是如何穿越而来,心底便是一惊。

  她在现代,是由单亲家庭抚养成人,父亲出轨,却并不想离婚,母亲却依然一纸离婚协议呈上。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内心有着一种偏执。只要觉得值得,便会义无反顾,直到自己倒下为止。

  她依稀记得,她穿越前最后的记忆。那日风和日丽,是她的生日。在那日,她刚满二十周岁。母亲一大早便从手腕间取下血玉镯子带在她手上,说,这是极其有灵气的镯子,传女不传男。

  她瞪眼望着这枚罕见的血玉,好似那镯子里的血丝会动一般,游于其中,浮浮沉沉。她想,果是灵气。那晚同学为庆祝她奔三,特意去聚在KTV唱歌,到了深夜各自分道扬镳,她独自行走于夹道的小路上。忽然,眼前多了一道黑影,她被他禁锢脖子,连拉带托地丢进糙丛之中。

  明月顿时瞪着眼,在拖她之际,她狠狠地用鞋跟踩去,那歹徒嗷嗷叫了一生,稍微松了手,明月便狂奔,好容易见到白光,以为会平安,却不想是车头的照明灯,那车如索命的警灯,一点点朝她靠近。

  生日,便成了祭日。在那二十年中,她未尝尽爱qíng的滋味,来到这个朝代,她凭借着少女时期那懵懂的痴恋去拼搏一番,不顾三年之期,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幸福。那时,她怎会抱着一生一世?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为了圆自己一场梦罢了。然,岁月两载,她蓦然发现,她当初之所以钦慕容若,只是爱上了他的爱qíng。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后知后觉的了知。一切不过只是她爱上了他的爱qíng……然,这几年之中,她忽而明白,他的爱qíng里,她融了进去。只是,光yīn似箭,她还是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许是她努力不够。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脸,丢了那副姣好的容颜,还能支撑自己的努力吗?容若问她,为何对沈婉那般敌意。是啊,她的个xing怎会是那样?她不该露出嫉妇的模样,这不是她该有的姿态,她该自信地去面对接下来的女人,一个个驱散开,不动声色地霸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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