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成亲?跟谁?
谢安点头道,“我已问过王家,王家说越早越好,都老大不小了。”
王家?王献之吗?敏敏顿时睁大眼睛。
谢母点点头,“难为凝之了,等韫儿这么久了。”
晴天霹雳般打到敏敏头顶。她小姐嫁的不是王献之而是王凝之?那么她以前所做的努力都打水漂了?她怎么那么糊涂?敏敏一激动,也顾不得自己屁股的疼痛,转身向清淤斋跑去。
“这个贱婢真没规矩。”谢母狠狠道,但却观察谢安的神qíng,虽然狠话却在收到谢安报以微笑的脸,语气变弱了些。
她跑到清淤斋,很不客气推开谢道韫的房门。
此时的谢道韫,在绣霞披,闻到门被打开,抬眼看去却是敏敏。甚是惊讶。
敏敏见谢道韫居然在霞披顿时脑袋充血,“小姐,你难道真要放弃吗?”
谢道韫看着手中的霞披,眼神中流露出一直隐忍的不舍,“敏敏,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不懂一直很有思想的小姐居然如此就放弃自己的幸福。
”
谢道韫至若无闻般继续绣起她的霞披。
敏敏抢过她的针线,怒道,“小姐,你怎会变得如此?”
“你可听过这样一首诗?”
敏敏不言。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敏敏才疏学浅,不懂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她咬了咬牙。
“《出其东门》抒写男子对意中的爱人忠贞不渝的感qíng,诗以城门云集的众多女子陪衬自己心中的爱人。”
敏敏一愣,“这关你嫁给王凝之什么关系?”
“这是王献之赠与郗道茂的诗句。”
“啥?谁?”敏敏惊讶,怎么就冒出这么一个人?
谢道韫自嘲般笑,“郗道茂与王献之青梅竹马,相识相知。而我竟然全无了解。”
敏敏不再说话,“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叔叔告之。”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敏敏有些激动,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谢道韫有些生气,“叔叔是不会骗我的。因为我叔叔是谢安。我们谢家笃信敬佩的第一人。”
她怔住了,谢安,他在谢道韫心中,在整个谢家……竟然如此。
“那么为什么是王凝之?小姐不是说他迂腐?”她还是不能接受她与小姐辛苦几年,换来是这样结果。
“我已经20了,大龄女子。”
“那非要王凝之吗?”
谢道韫讪讪一笑,“能配得上谢家的也就只有王家,而王凝之因为我一直未婚娶。”
她彻底无语了。因为谢道韫说得确实很现实,她也不得不去面对着现实。
不禁,她想起了她与谢安。
那是似乎没有未来的结果。她不禁苦笑,小妾她愿意吗?以她xing格很难,同一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已经很困难,还要做小的?
窝囊……
谢道韫于永和353年,五月初一,出阁。
道韫出嫁
她忘不了那一日。永和353年,五月初一。锣声击鼓,漫天红罗挂在谢府,喜气洋洋。人们络绎不绝地穿梭谢府上下。只有清淤斋内,一片安静。
她看着谢母一梳又一梳,在谢道韫发间来回。谢道韫安静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不出喜怒哀乐。
“韫儿,娘知道你是个乖巧地孩子,到那自是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吧。”
谢道韫点头,“娘,你放心。”
谢母“嗯”了一声,把谢道韫的发髻盘好,带上凤冠。
“娘先去打点一下,待会再来。”
“嗯。”
待谢母走后。谢道韫对敏敏说,“我选了翠竹当我的陪嫁丫鬟。敏敏,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丫鬟了。”
敏敏一愣,连忙问,“为什么不要敏敏一起跟去?难道是敏敏做的不够好吗?”
谢道韫轻笑,“就是你做的太好了,我才不忍心。”
她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地。
“我知道你倾心于叔叔。只是敏敏,我不以主子的身份,而是以朋友的建议告诫你。我叔叔你要不起。”
谢道韫再道,“我听我父亲说过,我叔叔从小文采卓越,不似凡人。不仅临危不乱,心如止水,而且还是个专qíng的人。”
敏敏一愣,心里顿时慌慌的。
“我叔叔热爱着一个女人,但是却不是你。我想我叔叔之所以热爱你,应该是那女子的原因。”
她的话,说得很明显,她也听得很彻底。她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她就立在谢道韫的旁边,一句话也不想说。
谢道韫轻叹一口气,“以后的路,看你自己选择。我只是告诉你了,前面的路,布满荆棘。”
“谢谢小姐教诲。”她半抿着嘴,眼神似乎有些呆板。
谢道韫把飞燕珏塞到敏敏手里,“这是皇太后赠与谢家。听说还有一颗翡翠的。原本是一对,只是找不到了。我现把它赠与于你。”
她木讷睁大眼看着手上的白玉“飞燕珏”,连忙推回给谢道韫,“我收不得,这时夫人赠与小姐的。”
“你可知这飞燕珏有个故事?”
她摇头。
“原本这是块璞玉,廉价要死。可有位痴相公意外得到这块玉,便把他雕刻成双飞燕。送给他的妻子。说也奇怪,本是浑浊杂质很多的璞玉,自被刻了双飞燕,吸了这对恩爱夫妻的人气,渐渐一个白嫩如云,一个翠绿如荫。”
“我想这块玉不适合我,适合得如意郎君的人。”谢道韫笑道,把飞燕珏塞到敏敏手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谢道韫用诚恳的话对敏敏说,眼神流露出的是由衷的祝福。
一心人?是谢安吗?敏敏自嘲起来,太遥远了……谢母来后,便携谢道韫出了清淤斋,出了谢府。敏敏另一手搀扶上了轿子,进轿子前,谢道韫紧紧握着敏敏,用几乎怜惜的语气道,“不如怜取眼前人。”说罢,进了轿子,敲锣打鼓,轿子抬起,敏敏傻傻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谢道韫的八抬轿子随着鼓号声,渐行渐远。
不如怜取眼前人……在她脑海重复着……
刘氏来到谢府的时候,是谢道韫出嫁后第二天,谢琰依旧对敏敏使眼色看。有时候敏敏真的想过结束算了,只是每次见到谢安,就放不下。不禁总是想起这个男人的好来。
在同一天,来了一个稀客,那便是谢道韫的父亲——谢奕。他风尘仆仆进了谢家,bào躁的拍起主厅的桌子,似乎很是生气。那天,敏敏只记得,谢奕一回家,就跟谢母吵了起来。似乎是因为谢道韫结婚而没跟他商量,甚至连通知都没有。这让敏敏很费解,于是好奇地问过谢安,不想谢安只是抚摸着敏敏头发,温润说,小孩子家,别多管闲事。
他还把她当小孩子吗?敏敏问过他,到底对她是怎么看的。谢安只道,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女子。
她只是无奈回个苦笑。
谢玄近来心qíng很不好。至少不再与敏敏抬杠了。敏敏问他怎么了,他总是笑着说没事,可是当听到屋里谢母与谢奕的争执时,他的笑容总是僵硬起来。
谢道韫的新婚第五日归。手挽着王凝之,一派少妇的样子回来。王凝之与谢奕见面聊唠。谢母则与谢道韫。
当时场面热闹,而谢奕与谢母看起来也比较和谐。
敏敏自谢道韫出嫁后没了主子,按照常理暂时是谢玄的丫鬟。所以那日敏敏站在谢玄身边。
“韫儿,在夫家还好?”谢母问道。谢道韫点头,“婆婆公公对我甚好,夫君待我也好。”
王凝之听后,脸上多出笑容。
谢家人都已脸满意的样子。刘氏笑道,“凝之,你可想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凝之脸一红,笑道,“也只有婶婶了解,谢叔叔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的这句话似乎犯了禁忌一般,屋子里的人顿时没了声响。王凝之一脸茫然看着谢道韫,谢道韫也是一愣没回过神,却还是谢安第一个朗声笑道,“我有王羲之这个友,夫复何求?”
他的话刚说完,屋内又复生热闹起来。也只有敏敏一直沉默看着那尴尬笑的刘氏,皮笑ròu不笑的谢琰,还有依旧面不改色的谢安。
她心里顿时,多了一种无名的委屈。
而在旁边的谢玄则不动声色猛灌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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