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别的时候,敏敏没有去送他,是谢玄要求的。他说,不希望再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她答应了,没去送他。坐在帐篷里,心不在焉等着他离去。
谢朗站在马车旁,看着还是有些虚弱的谢玄,他笑道,“堂弟,你这次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谢玄点头,“还好。以后会小心的。”
谢朗眼中似笑非笑,定定看着谢玄,“你和敏敏之见是否……”
“没有堂哥想得那样。”谢玄浅浅露个微笑。
谢朗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谢玄。半响,似乎思考一件事qíng,“堂弟,四叔现在怎么样?”
谢玄叹口气,一丝的无奈,“自上次失败后一蹶不振,皇上开恩,让他做个散骑常侍,可是叔叔还是不能释怀,每次借酒消愁,眼看着身子也越来越差,总担心长久下去……”
谢朗会意,不由得叹息,“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叔叔这样也是理解,谢家败在他手上,他伤心自责qíng有可原。可是这样作践自己,还是不可取。三叔叔没说些什么吗?”
谢玄摇头,“现在三叔叔自己都忙不过来。”
“那劳烦堂弟帮忙了。”
“这是应该的。”谢玄笑道,“堂兄也在这好好gān,早晚有天能出头的。”
“自然。”
他们就这样道别,各个分道扬镳。谢玄去江陵养伤帮谢安的忙,而谢朗依旧当他的少将训练新兵。
而敏敏依旧无所事事。
她就是个船到桥头自然直,随波逐流的女人。她以为她会很安静呆在东晋过日子,只是后来的一切,她才明白,她想平静,别人不愿意。
当谢玄对她表明心意以后,她的心就乱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可是后来,发生的事qíng,总是让人来个措手不及。
公元362年,谢万病逝了。谢安以奔丧为名返建康。谢家子弟也都纷纷跟去回了建康。这是谢家第三个长辈去世了。
敏敏得到这个消息大为惊讶,短短几载,这谢家怎么厄运连连?她向桓温申请去建康慰问慰问,桓温一口答应,还叫她向谢家慰问,因为公事原因,不能参与。
她真的没有想过,她这次去建康,改变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还有与她息息相关的,一概改变了。
意外赐婚
那是她多年未踏入的地方,她看着谢家大门,心中有种缅怀,那是多年前生活过的地方,而那时是何等的无忧无虑?而今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门堂上的白布,是一种刺目,她迟疑地迈了进去。
灵堂上,谢家人都各个站立着,她进去后,不由得一呆。不仅是她,灵堂上的人,都呆住了。
“小……姐。”她哽咽唤住谢道韫。
原本有些不确定的谢道韫也更是迟疑道,“敏敏?”
她拼命点头。谢道韫眼睛一亮,走了过去,“真的是你?变化真大。”
她的小姐何尝不是?当时是妙龄分别,如今已经是为人母的少妇。谢道韫脚下一个小女孩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上下好奇地打量敏敏,“娘。”她轻轻唤一声。谢道韫笑道,“这是我女儿,蕊儿。”
这时,一位男子走了过来,搂住谢道韫,“韫儿,不可这般失礼,现在是在灵堂之上。”
谢道韫一愣,点了点头,看了看敏敏,苦涩一笑,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与谢玄不过分别四个多月,再见时,谢玄脸色还是很差,苍白地目空。她不多说什么,在谢万的灵堂上鞠躬后,走到后堂坐下。
她知道定会有人来找她,只是没想到的,会是谢琰。
他已经长成翩翩公子,书生意气。他走到她跟头,直接坐在她对面,“好啊。”
她怔了怔,“还好。”
“还真是谢谢你放了我爹。”
她一怔,有些无奈,“这不用谢。”
他却炯炯有神看着她,“总之谢谢你,我娘现在快活多了。”说完他突然把头贴了过来,她一吓,后退了几步。
他很仔细地看她,“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
她一怔,甚是惊讶,“此话怎讲?”
他嗤之以鼻,“你在跟我装傻?”
“没有。我是真不知你话的意思。”她有些心虚了,她确实有点装傻充愣。
谢琰打个哈欠,显得分外慵懒,“我爹喜欢你,众所周知。羯儿哥喜欢你,一般的人都看得出来。”
她还真看不出来。也许是自己缺根筋,不是他表明,她还真不知道。不免苦笑,她什么时候qíng商降低到如此?
“可是你可知我胡儿哥也喜爱你?”
她无不震惊他的话。
见她这德行,他更加得意起来,“我们谢家的子孙是怎么了,怎么喜欢这种缺根筋的人?”
“你这话不能随便说的。”她显得有些严肃。
“我可是有依据的。”他笑道,“胡儿哥早在几年前就成人礼了,谢家也为他找好了妻子,可是他却告诉我们他有了心上人。说给我们看呢。胡儿哥很少回来,这次回来,你知道他对我父亲说了些什么吗?”
她已经猜出一部分了,有些吃惊。
“他说他将请皇上下旨把你许配给他。”眼中含笑,一脸暧昧看着她。
她咬紧嘴唇,“谢安怎么说?”
谢琰故作神秘摇头,语中带笑,“可意会不可言传。”留给她一个迷,就走出去,回到灵堂。
留下心乱如麻的敏敏。她真的不懂,为何谢家的人都与她纠缠不清?她还理出头绪的时候,谢道韫走了过来。
“敏敏。”
她抬头,看见谢道韫,微微一笑甚是勉qiáng,“小姐。”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吗?”谢道韫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谢玄他……”
谢道韫一笑,“他身上的余毒虽然清除了,但是毒xing侵害他较为严重,造成现在身子还很虚。”
她点点头。
谢道韫见她心事重重,担忧问,“怎么了?”
“敏敏不懂,为何谢玄会喜欢我,为何谢朗也喜欢我?我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能没才能,要背景没背景,喜欢我gān什么?”她甚是不理解。她一直以为,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看重的就这三样,如今这两个男人让她彷徨,曾经一直笃信的东西,而今看来,只是自己一厢qíng愿的认为罢了。
谢道韫静静听着,而后浅浅一笑,“敏敏你可知,有些喜欢是从骨子里,是从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迸发出来的,无关这些。可以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
她嘲讽般笑道,“一时冲动,何能长长久久?”
谢道韫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难受,“胡儿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冲动,可是自己的弟弟,我很是了解,他对你早就上了心。从小到大,他是个腼腆的男子,有什么事从来都放在心上。小时候母亲总是对胡儿比较好,羯儿喜爱的东西,只要胡儿一句话,就会归了胡儿,为此,他不轻易把自己喜爱的东西告诉别人。”
她怔了一下,谢道韫继续道,“其实我很早就看出羯儿的心思了,只是那时以为他也只是偶尔的欢喜,却不想,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呵呵,我也不知说什么了。至于胡儿,他心思沉重,想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道韫的语重心长,让她为之一振。她竟然不知,他喜欢她很久了。可是她之于谢玄的感qíng,并无儿女之qíng。
谢万的葬礼很是平常,一来他被贬为庶民,后得晋穆帝怜悯,复得散骑常侍一职,但却是个小官。所以葬礼也不体面,即使是谢家人,但整体来说,谢家差不多败了,也就跟皇太后有些瓜葛的谢家,现在算是苟延残喘。
葬礼一完,皇帝就下旨召见谢安。敏敏在谢家是客,谢道韫虽然是谢家人,但现在嫁给了王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也不算是谢家的人了。他们住在厢房那儿。
夜晚时,他们两便出来谈谈心,坐在厢房外的石凳上畅谈。女儿家的话总是很多。
当敏敏问谢道韫现在是否幸福时,谢道韫脸上突然凝重起来,自嘲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总之丈夫对我很好,孩子很听话就是了。”
敏敏大为惊讶,这难道不就是最幸福的事吗?齐家欢乐。难道还介怀王献之吗?
“小姐,你还没忘记王献之吗?”
谢道韫一怔,随即笑道,“都是少女qíng怀的事了,现在为□为人母,谈这些gān什么?”
“可是,我总感觉小姐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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