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转身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没有主人关爱的可怜小狗。李欣桐气馁,她本来不想八卦这事,奈何这只小狗急需想发泄一下。她只好扮演知心姐姐问:“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让姐姐开心一下。”
“昨天我嫌医院太吵,想回家睡觉,结果听见我爸妈在吵架。”
“呃,然后?”
“然后我听见我爸说,我是野种。”宋凌像是受到打击一般,脸色顿时发白。
李欣桐一怔,惊讶于宋凌如此直白,以致不知道如何接话。宋凌继续说道:“我爸看见我的病历卡,我是AB血型,我妈是O型,我爸也是O型。”医学上的遗传学来说,两个O型血的父母是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
李欣桐试图安慰:“你会不会被抱错了?”
宋凌瞪了李欣桐一眼。
好吧,她想多了。
李欣桐继续安慰:“既然已成事实,你也别太难过。”
“我都不了解我妈了。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吗?她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我爸爸亲生的儿子,她居然可以欺骗这么多年而不内疚。”
李欣桐说:“或许你妈妈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宋凌疑惑地看着她。李欣桐笑笑,笑得有点凄凄然,“我从小就没妈妈,我爸爸说我妈妈去世了,她会在天国继续爱我。后来我才从奶奶口中知道,我妈妈抛弃了爸爸和我,并没有死。她并不爱我。可我爸爸为了不让我伤心,所以骗我。而我为了继续这个美丽的谎言,我编织了另一谎言,我假装自己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我是幸福的,因为我有一个不仅给了我父爱,还给了我母爱的爸爸。”
宋凌沉默。
“我不知道你妈妈当初怀有身孕嫁给你爸爸的动机是什么。但这些年来,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你妈妈对你的爱,不是谎言。”
宋凌忽然伸出手拥住李欣桐。李欣桐一怔,本想挣扎,但最后还最依着他了。宋凌轻轻地抱着她,好似在等待她的挣扎,见她并未挣扎,他便越抱越紧,紧得让李欣桐都无法呼吸。
“太紧了。”李欣桐抱怨。
“我喜欢你。”宋凌低着嗓子,略带哽咽地说。
“……”李欣桐无言以对。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你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贪图我的家世背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些日子的jiāo往,我更深刻地明白,你就是我喜欢的人。”
李欣桐这辈子其实没有被人表白过。年少的时候,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宋子墨身上,她爱得张扬,谁都知道,即便有人对她有心思。也会自觉退场。步入社会,想与她进一步jiāo往的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无非是,要不要和我jiāo往一下,或者我们jiāo往吧?从来没有一位像宋凌这样,不是以jiāo往为前提,很简单地去表达自己的心意。
若是没有宋子墨在先,她或许会尝试一下。
“你是知道我的,我和你哥哥……”李欣桐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凄凉。真是一个尴尬的身份。
宋凌并没有松开紧抱她的手,他把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不在乎这些,我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算太动听的qíng话,却让李欣桐感动得无言以对。这么多年来,她只爱过一个男人,但她爱宋子墨实在爱得太累,如果她和宋子墨注定没有将来,她是否应该,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房间里一片静默,半晌后,李欣桐说: “让我考虑一下。”
她没当即拒绝,让宋凌兴奋,他惊喜地看着她,痴痴地看着她。李欣桐有点尴尬,gān笑两下,“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我要吃瘦ròu丸!”
“你个ròu食动物!”
“是啊,现在特想吃了你。”
李欣桐白他一眼,起身去给他买。刚走出房门,宋凌叫住她。李欣桐转身,只见宋凌对她傻傻地笑,有些撒娇地说: “不要醋,我不爱吃醋。”
“知道了,啰嗦。”李欣桐感觉不自在,但打心眼里不讨厌宋凌对她这样。或许是宋凌比她小,有点母爱泛滥了,加之xing格要qiáng,别人对她的依赖,她找到了存在感。
她在等电梯,骨科在医院的八楼,不高不低,但对于懒人李欣桐,能电梯就电梯。
电梯门开了,里面人很多,她低着脑袋进去。
在电梯下降的时候,她听见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有个女人在gān呕,有个男人关怀备至地问:“害喜这么严重?”
女人答:“嗯,很不舒服。”
“要不再去给医生看看?”
“瞧你大惊小怪,这是正常反应。”
“嗯。”
李欣桐只觉得浑身发冷,有股酸楚涌上眼眶,有液体在眼眶打转,她吸力控制自己,但还是落了泪。她迅速抹捧滑下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正好此时电梯到达一层,李欣桐率先出了电梯,急匆匆地往医院门口走。
她以为自己能顺利逃离,没想到,忽然有人从后面拉住她, “桐桐。”李欣桐想甩开,奈何拉她的人力道很大,根本甩不开。
“放开我!”李欣桐回头瞪了宋子墨一眼,愤怒地吼了—声。
宋子墨的手慢慢松开,李欣桐便逃脱般迅速离开。
贾玲可从后面跟来,担忧地说:“她是不是误会了?要不要解释?”
“谢谢。我送你回去。”
贾玲可摆手:“女孩子需要哄的,去哄哄。你就先别管我了。”
宋子墨默默凝视着贾玲可,贾玲可笑说:“去吧。”
宋子墨点头,朝着李欣桐离开的方向追去。贾玲可注视着宋子墨离开的背影,笑得有点凄凉,她知道自己禁锢他这么多年是该放手了。她还记得在Eva的派对上遇见因自尊心受伤当场泼富太太一脸红酒的李欣桐,看着她眼中的固执与倔qiáng,她仿佛看到了宋子墨这些年在无人的时候总会发愣许久的眼睛,眼中带着伤,带着思念,带着绝望。
她永远忘不了宋子墨出车祸醒来的第—句话,玲可姐,现在几点?
她说,十点半。不过抱歉,是六月二十三号早上十点半。
他要的时间是,六月十七号早上七点四十。他要赶飞机。因为李欣桐说,她只等他两个月,两个月不回来,那就后会无期。她不会原谅他。六月十七号是最后的期限。
他错过了。
她忘不了他当时的样子。捂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嘴里喊着桐桐,桐桐……那天,她知道,曾经说爱她的少年长大了,知道了什么是爱qíng。爱qíng就是得知以后不能和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难过得失声痛哭。不舍,如此的不舍。
【7】
宋子墨试图找李欣桐,但他找不到她了,他着急地给李欣桐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宋子墨刚想抬腿继续寻找,却见李欣桐靠在医院门口的墙边,坐在地上出神。宋子墨走上前,见李欣桐发愣,他蹲下来摸摸李欣桐的长发,“桐桐……”
李欣桐抬眼看着宋子墨,双目失神: “我……我站不起来,我……浑身没力气。”
宋子墨一怔,想扶李欣桐站起来,但她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软地瘫在宋子墨的身上。李欣桐大哭,“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宋子墨忙抱住李欣桐,“桐桐不哭,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他便把李欣桐打横抱起,冲向急诊。
经过三个小时的诊断,结果让宋子墨瞠目结舌。
李欣桐确诊为Miller-Fisher综合征,病因不明,但可能是由于自身抗体攻击外周神经髓鞘,从而导致急xing的神经系统传导上行xing麻痹及紊乱,会视觉重影,肌ròu无力。患者有可能自行恢复,也可能一辈子不能恢复,甚至会致命。
宋子墨从医生口中得到这个消息,胸口发闷,向医生道谢后,默默走进病房,看着一向坚qiáng的李欣桐躺在chuáng上默默流泪。宋子墨走上前,不吭—声地为她擦眼泪,指腹轻柔,眼眸含水,似柔qíng又似心疼,“桐桐,没事,有我。”
“我得了什么病?”
宋子墨毫无隐瞒地告诉了李欣桐。李欣桐默默地听着,泪水却如泉水般滚滚涌出。宋子墨没阻止她哭,只是执起她无力的手,唇贴着她的手背,“桐桐,不哭。”
“宋子墨,求你件事qíng。”
“好。”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她。
“我要是好不了,求你帮我照顾我爸。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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